第6章 生产队的驴
苗绿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大麻烦,还沉浸在赚钱的喜悦中。她整天无所事事,就是一门心思琢磨怎么赚更多的钱。
一晃儿夏天也进入了尾声,大柳家送来了不少菜籽,北方的这个时候正是种秋季蔬菜的时节,大白菜,大萝卜都是过冬必不可少的蔬菜。
苗初禾摘了一大筐黄瓜,茄子,还有南瓜。南瓜可以放起来储存,黄瓜和茄子也不能浪费,要洗干净切片晾晒,到了冬天就有菜干可以吃了。
苗绿跟着苗初禾洗菜,苗阿婆切好后,苗绿把这些菜均匀地放到院子里的大芦苇席子上。
“这些菜冬天的时候就可以炖肉了,今年我们家财运好。”苗初禾说。
苗阿婆则说道:“省着点,日子长着呢,又不是年年都有这样的事。”
苗绿插嘴说:“奶奶放心,有我在,保证生活质量提高。”
这话可不是苗绿吹牛,她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她是个无肉不欢的姑娘,这样清汤寡水下去可怎么得了。
苗绿想着发家致富这种事不能靠撞大运,还是得自己主动出击才行。上次赶大集卖狐狸,她发现市场经济已经开始有了萌芽,她也在计划着做点小买卖,争取早日成为这个年代的万元户,盖大房,把永久牌自行车换成洋摩托。
想到这里,她瞄了一眼新买的二八永久自行车,新的怎么了,还不是得用腿儿蹬。苗绿就每天琢磨着做什么买卖能成本小,收益快?
不知不觉秋天到了,生产队组织秋收,苗初禾肯定是要挣工分去的,苗绿从来没有劳动过,根本不想去干活,家里还是比较娇惯她的,并没有打算让她去。
可当苗绿看见苗初禾第一天回来,手都粗糙了,心里就难受起来。她姑姑是大美人,是弱女子,性格好,是注定应该被呵护,享福的,怎么可以做这些活计。
于是苗绿不让苗初禾下地干活,可苗初禾死活不答应,哪有成年人不劳动的,先不说收入问题,这也让村里人笑话啊。
拗不过姑姑的苗绿也没有别的办法,看着姑姑出工,自己又不放心,便只得跟着去。她既怕苗初禾为了多挣工分累到自己,又怕大地里有糙汉子骚扰姑姑,真是操碎了心。
这一天对苗绿来说无比折磨,苗初禾拿着镰刀在前面割玉米杆,她就在后面剥玉米,苗初禾割完后还得回头接应她。等到晚上回家,苗绿觉得腰也硬邦邦了,腿也直了,胳膊都麻木了,两只手火烧火燎地疼啊。
劳动人民太辛苦!劳动人民真伟大!劳动人民值得所有人尊敬啊!
洗了个热水澡,苗绿一口气造了三大碗高粱米水饭,直呼过瘾,原来人要是累了饿了吃什么都香。
苗绿吃饱后直挺挺地倒在炕上,她心里这个急呀,她家要干的活还有很多,光靠自己和姑姑得干到什么时候啊,应该想个什么办法不干活也能完成生产队的任务。
就在苗绿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外面有人敲着门:“苗大娘,小绿在家不?”
苗家三个女人顿时都精神了,苗阿婆向外问了句:“谁呀?”
“大娘,我是金虎他娘啊。”
苗阿婆赶紧开灯,出去开门。
金虎妈进来后看见苗绿倒在炕上,直挺挺的,吓了一跳:“婶子,小绿咋地了?”
苗阿婆笑了:“没啥事儿,就是今天和她姑下地干了一天活,累的。”
苗初禾把苗绿拽了起来,苗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刘婶儿好。”
金虎妈说:“小绿呀,咋样啊,还能下地走动不?俺家金虎子撞上东西了。”
苗绿哎呦几声,倒也不是装的,是真的酸疼,然后直哼哼:“婶儿这话说的,我就是十里八村干这个的,助人为乐乃我之本心。哎呦,哎呦,只要一口气在,我也得管这事儿。”
苗绿说完就逞能似的下地,说实话当伸腿穿鞋的时候那大腿那小腿那腰,感觉就是一个倍儿爽。
苗绿艰难地完成穿鞋的动作,在苗初禾和金虎妈的搀扶下走出了房子。苗阿婆跟着也出来了,锁了门,也一起去。
走了一小段路,苗绿身体慢慢适应了,虽然还是乏累,但走路还是自如的。绕过一条小路,到了后面那条街金虎家,在大门那就听见有驴在叫。
苗绿嘟囔了一句:“婶子,你家把生产队的驴给牵来了?”
金虎妈赶紧说道:“什么生产队的驴,就是金虎子在叫。你赶紧进屋给瞧瞧是咋个回事嘛。”
苗绿进屋后,发现屋子里站满了人,几个人拉着金虎子不让他动。
就见金虎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光着膀子,两个胳膊被几个大汉死死按住,但是他嘴没闲着,发出驴一样的吼声。
旁边站着的人看见苗绿进来了,都自觉让出一个地方,有的人说:“这该不是今天干活的时候撞到野驴精了吧?”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苗绿听。
还有人附和着:“去年咱们队的驴是死了一头,据说是中毒死的,为了这事儿村委会还召开了会议,说那驴死不瞑目。”
苗绿心想:放屁,当时你们吃肉吃得挺香。
苗绿并不说话,只是靠近了些看了看金虎子。这金虎子精神很好,不像撞客的样子啊。苗绿的天眼是没看见什么所谓的脏东西。可他三更半夜的嗷嗷叫什么呀?
正在苗绿不解的时候,忽然看见金虎子身后露出一张脸,冲着苗绿吐了吐舌头。卧槽,这不是我们敬爱的王二姑奶吗,挺长时间没见了。
苗绿这才知道这是王二姑奶搞的恶作剧。她开了心通,和王二姑奶感应道交。
“我的先祖奶奶,敬爱的亲爱的热爱的姑奶,你老今年贵庚啊?这个时期,收秋都忙死了,您跑这里来开这个玩笑?”苗绿在另一维度和王二姑奶交流着。
王二姑奶则飘了过来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苗绿不得其解。
“哎哟喂,也不知道是谁逞能跟着下地干活,把自己累成狗。这个金虎子是你们生产队二队队长,他每年都能得那个劳模奖章,劳模有额外奖励呢。我把他撂倒了,他家肯定着急啊,一着急就得找你解决,你顺便提点要求,帮你把任务完成了,工分还照样给你,这岂不是美得很。”
到这里,苗绿算是全明白了,她也不想这样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投机取巧,可苗家真的全是弱女子,这么重的活计落到苗初禾一人身上,迟早要累出毛病,这生产队分配这任务属实有不合理的地方。
“那我就谢谢二姑奶运筹帷幄了。”苗绿心里说。
这时候,大家都看着苗绿,等着她分断呢。苗阿婆也看着苗绿,问:“看出啥来没有?”
苗绿定定地看了半天,忽然说道:“有人说金虎哥作为二队队长做事不公平。”
全屋人都愣了,金虎妈惴惴不安地说:“俺家金虎子一直都是劳模,带领二队每年都是优秀生产小组。哪个这样说话呢?”
苗绿说道:“婶子就当是生产队累死的驴说的吧,这里头有怨气呢。有人告状说金虎哥不分男女老幼,按照每户分任务,干得慢的还得扣工分。就像我家,三个女的,奶奶老了还有风湿病,不能干活。我呢才成年不久,我姑姑一人要干几个大男人干的活,你们觉得这种分配合理吗,公平吗?”
所有人都不作声了,这几年私底下有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金虎子就是刚愎自用,总用那套我能干活我是劳模我最有道理。现在这话恰好被苗绿说了出来,也算替大家发声了。
苗绿看着金虎子说道:“这头倔驴,我知道你是累死的,你想说什么就给你个机会开口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这王二姑奶开始摇头晃脑地控制着金虎子,说道:“男人体力和女人不一样,还有我死得怨。我是日夜不停拉磨,为了二队做豆腐比赛累死的。你们为了虚荣草菅驴命,你们会得到报应的。”说完,又学着驴叫了一通。
大家这回不得不信了,确实有这么个事儿,当时大家都看出来驴是累死的,偏金虎子说是吃了什么中毒而死。中毒而死?那大家吃驴肉的时候谁都不怕死,最后谁也没死,扯特娘的蛋。
苗绿忽然手开始比划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有冤申冤,无怨回山。吾奉太上老君之命,到人间救度苦难,急急如律令!”
王二姑奶便退开了,金虎子也恢复了正常。他也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蹲在地上反思自己。
众人见金虎子正常了,便纷纷前来相劝,让他想开。金虎子懊恼不已,主要也是怕受什么报应,就当众和大家有商有量地重新制定了合理的秋收计划。
鉴于苗绿成功地反应了民意,加上家庭缺少得力的劳动力,她家今年的任务就由大家帮衬着干了,工分照旧给。
这下苗绿开心了,终于不用干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王二姑奶在梦里出现。
“绿呀,姑奶和你说个事儿,你给姑奶烧点纸钱。下面流行烫大波浪,还流行穿喇叭裤,我想置办一下。”
苗绿说道:“姑奶你多大岁数了,你看哪有正经人烫大波浪穿喇叭裤的,那都是街溜子干的事儿。”
“懂什么呀,那叫时髦,记得给我烧啊。”王二姑奶现在挺追潮流。
苗绿半睡半醒间答应了,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的人还有鬼怎么都开始浮夸了吗?下面的时尚流行的比上面早?
唉,丢了朴实无华的劳动人民形象,这样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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