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刺杀失败
利刃穿胸而过的痛苦让殷野王忍不住的低声哼了一声,而眼前那人却似乎无趣极了的样子,撇了撇嘴,叹了口气,然后面不改色的把长剑抽了出来,滚滚血珠沿着剑刃滑落。
“少主!”鹰卫更加疯狂的杀向身边的阻碍,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可是屋顶上的箭雨密集的纷纷而落让他们仅仅是自保就已经用尽了全力,不得不逼得众人再度纷纷后退。
这是殷野王十六年后第一次再见到这个女人,依然是记忆中那般明艳,随着岁月的沉淀,她不再是那时高傲的少女,多少年手握权势熏陶出来的高高在上上的威仪让她显得更是华贵无匹、气度雍容,是了,这个女人就是慕容凤安,造成了凤宁这一生的痛的元凶。
此时的慕容凤安,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习武之人本身就看着年轻加上向来优渥的生活的滋养,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暗红色夹金线缂丝衣裙衬得她原本就姣好的面容更多了一份凌厉的美感。须知红色最是挑人,穿个不好便是落了庸俗,可是这一身红色衣裙被慕容凤安穿在身上却分外搭配。
她手握长剑,眼睛慵懒的半睁着,颇有些无趣的意思,看着殷野王捂着伤处倒退了两步,手腕一抖,刃上的血一滴不剩被她甩到地上。是把好剑,半点血渍不沾,剑刃森森泛着光,鹿皮的软靴子踩在青石砖上半点声音也没有,无声无息的再次向他掠了过来。
是了,殷野王送走了贝锦仪之后,也没有立刻回到金陵,反而是带着人直接狂奔向姑苏。她到了,她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更快,那个时候,殷野王估摸着,距离凤宁恢复内力还有个两三天,慕容凤安这个时候回来,一旦找到了凤宁,或者进去了参合庄,对凤宁而言都是莫大的伤害,他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收到消息的殷野王无比悔恨,他恨他自己冲动之下给凤宁下了药,给她造成了这样潜在的风险,又心焦那慕容凤安诡计百出,会不会先一步找到凤宁,好在那慕容凤安不知为何绕过金陵直扑姑苏而去,并没有寻找凤宁的意思,亦或者,她想直取参合庄,然后逼凤宁来找她?
无论哪一种,他都不想让凤宁直面这危险。所以,他便打算先下手为强。毕竟,这次她是秘密南下,从收集到的消息来看,并没有带许多人,只有十几个高手左右的高手随行。
他事先收买了当地官员把这一代所有巡街差役调开方便他行事,又在引入她的别院的水源中下了毒,紧接着又蛊惑了苏州知府说这是一伙儿明教反贼,慕容凤安是隐秘身份来的苏州,并没有通知沿途官府,所以苏州知府并不知道来的竟是然汝阳王妃,殷野王又在江南经营已久,官府和天鹰教可谓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这一次苏州知府被殷野王一番游说加上金钱攻势,便竟真的听了他的调了人手去围了慕容凤安的落脚地。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她根本就是早有准备,别院中埋伏了大批的人,他们一踏进这院子便意识到中计了,什么十几个,别院里潜伏了百十号的人马,就在他们潜入别院的时候,尖锐的哨声划破黄昏,墙头、房间中突然就涌出来大批人把他们团团围住,本来作为他送过去转移视线的炮灰那些府衙官兵被毫不留情的一阵箭雨覆盖之下一个活口都没留。慕容凤安懒懒的倚在院子里临湖的美人榻上,身下垫着是一张上好的白虎皮,身旁的矮桌上摆着各色精致的水果小点,像是没听见这院中嘈杂的动静一样,依然悠悠然的在品茶赏景。她没中毒?!!甚至她身边的人,这个别院里的所有人,都一点事儿都没有?
若殷野王从不认识她,甚至都会有些欣赏她这波澜不惊的气度了,可是他可知道她这端庄大气的贵妇模样下是一副什么样脾性,再看看周围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他却一点都没察觉,她分明准备充足,摆明了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再看墙上站着的大批弓箭手,已经弯弓搭箭蓄势待发,他算错了以为她是秘密潜入,她的确从大都出来只带了十几个人,可是半路上她已经提前用汝阳王的令牌调动了大批的官兵,早就守在这里,这些人可不是江南那些收了他的贿赂会给殷野王通风报信的墙头草,而是真正的汝阳王麾下征战多年的铁血军士。殷野王心中凉了半截,他今夜看来要一无所获了。
慕容凤安一手托着头,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身边护卫的十几人纷纷散开向两边退去只余玄冥二老,她从榻上站起身来转过来看着殷野王,还是他熟悉的那副带着傲慢和慵懒的笑意,她轻启朱唇,道“哟,殷家的小子,这么等不及啊。”
殷野王对凤宁这一世这一对兄姐本来谈不上有什么观感,他和凤宁没有重生在一处,只是凭着本能认定了对方和自己在同一个世界,只是茫茫天地找寻不易。若不是因为凤宁,慕容家这对兄妹,对他而言也就是老爷子的忘年交。金陵和姑苏相隔不远,可是他第一次见到凤宁时候他已经是十一、二岁半大的孩子了,老爷子带他去慕容家拜访,那时候凤宁四岁。两人隔世重逢,自然要好,两家见两个孩子玩得好,只当是孩子投缘,加上那时候殷天正需要经常往返于光明顶和江南,在家的时候本就少,索性不在家的时候就给殷野王扔到了参合庄上,让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此一来,殷野王才对这个传奇家族有了些了解,相处久了,见他们也是真心疼爱凤宁,才对她这一世的哥哥姐姐有了几分好感。
他是真心为凤宁高兴,她前世血亲全都丧命,留她一人孑然一身的活在世上,就算他对她再好,也弥补不了父母兄长的亲情关怀,转世一次她却又有了家人,他本是心中极为高兴的,可是谁知道,命运面前却有一个更大的悲剧在等着她。
那一天,他记得是凤宁的生辰,他精心准备了礼物准备送给他,央着殷天正带他去参合庄,要给她个惊喜,可是……
他忘不了那一幕,参合庄附近的水面染成血海,他的凤宁,随着水波沉沉浮浮不知死活。那一夜他终于明了了前世凤宁亲眼见到亲人死去的感受,那一刻血液瞬间被冻结成冰,再以义无反顾的姿态沸腾起来冲上大脑,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他眼中只看得见她,只有她,天地间仿佛也只剩下她。
殷天正无暇顾及其他,救起她立刻折回了太湖边上的别院,耗费了一整晚用内力吊住了她的命,又天南地北的搜集好些奇珍异宝才算给她这条命彻底保住了。他们从她口中知道了那一天的惊变,慕容凤谦身死,参合庄被屠,凤宁九死一生,自那时起,慕容凤安,变成了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殷家的小子,这么急着来送死?”和殷野王凶神恶煞的冷着一张脸不同,慕容凤宁似是和十年前一样,温柔大方的笑着却透着漫不经心。
这般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她这一笑虽说温柔端庄,却完全没有让人感觉到任何放松,本能的却只觉得气氛愈发冰冷危险。
殷野王没有搭话,他从来也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此时又陷入她的陷阱,更是不可能再多寒暄什么,背在背后的手悄悄打了几个手势,今夜的目的看来他们是全然达不到了,只能先行撤退再做图谋。
“十年不见了,怎么,连声姐姐也不叫吗?”
“哼,”殷野王了呢个哼了一声“你不在大都好好做你的汝阳王妃,跑到江南要干什么。”
“自然,是有要事啊。”慕容凤安轻柔的笑了笑,随口说着。
“要事?这几年你在大都混的风生水起,汝阳王几乎在朝廷里只手遮天,说一不二,什么样的要事能劳动您大驾亲自跑一趟江南。”殷野王不屑她的虚伪,嘲讽的哼了一声。
“自然……是来带我的宁儿走啊。”慕容凤安笑的更温柔了,甚至惊悚的带上了几分腼腆和期待,她的话一出,却让殷野王心中“咯噔”一声,心猛的一沉,她果然目标是凤宁吗?
“你害的阿宁还不够惨吗?!”殷野王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我害了宁儿?怎么会呢,我最爱我的宁儿了……宁儿……”听到凤宁的名字,慕容凤安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恍惚,甚至有些梦幻的又笑了笑,但是随即她抬起头抽出了剑,她手指轻轻在剑上扣了一下,一声“铮”的鸣音,她长剑直指殷野王,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愤怒“但是你!殷野王!是你这么多年把我的宁儿藏起来了!我找不到她!是你不让我见我的宁儿!我的宁儿!明明,我已经快要找到她了,她跟你出了城,然后又失踪了!!宁儿,你把我的宁儿藏到什么地方了?!”
慕容凤安瞬间的反应让殷野王有些诧异,她猛然间的转变竟似有些癫狂了,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还是那个曾经他见过的极其宠爱凤宁的那个姐姐。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殷野王很快自我否决了,然后看着面前莫名愤怒的慕容凤安,他竟有些觉得快意,他笑了,慕容家的人,从来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人前永远得体的恰到好处,无论是慕容凤谦还是慕容凤安,从来都是那样,无论是到了什么境地,甚少见他们慌乱无措,一直都保持着仪态风度,此时慕容凤安这般已经是十分失仪。
也难怪慕容凤安找不到凤宁,她和杨逍的事情,江湖上半点也没有消息,他和凤宁之前闹的那一场更是隐秘,只限于几个人知道,凤宁偷跑去找杨逍往大了说这算是一桩丑闻,所以殷野王从凤宁走了之后一直暗中布局制造凤宁一直呆在天鹰教的假象。一方面是为了瞒着老爷子,她和杨逍在一起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惊动了闭关中的殷天正,老爷子肯定这关就坐不住了,老爷子那暴脾气,他和凤宁都得挨骂,搞不好他还得挨打;而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防着江湖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杨逍和明教,凤宁、他和天鹰教,哪个不是仇人满天飞,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凤宁落单在外面晃悠,那更是怕有性命之虞。所以别说是外人了,此时怕是天鹰教内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她在天鹰教闭关,反正她闭关是常态了,各路在江南的暗桩也探不到天鹰教内部去。江湖之大,江南之大,完全没有半点线索的情况下,漫天撒网怎么可能短时间捞得到凤宁的消息。
看着慕容凤安变脸,殷野王感到好笑,想笑他也就笑了,男人的笑声清冽舒朗,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挑衅,他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很生气,果不其然她真的是冲着凤宁而来,此时殷野王心中甚至有几分庆幸,庆幸她和杨逍在一起。他狂笑了几声,然后挑衅的一字一句的对她说“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找到她的。”
果不其然,慕容凤安的脸扭曲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她的脸上再度挂上了那抹高高在上的微笑,她说“是么,那么,你就去死吧。”。
她的话音刚落,院中合围他们的高手便一齐动手,一时间黑影四面八方的扑向殷野王和他带来的人,一场战斗瞬间被点燃了。
坦白说,这些人虽然多,但是殷野王还没放在眼里,就是屋顶上的弓箭手麻烦一些,但也不是能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的绝色,他担心的是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的慕容凤安和玄冥二老。
又扭断了一个对手的脖子,殷野王随手给尸体往旁边一丢,这一期间他的视线始终停在慕容凤安身上,他们边打边往大门的方向退去,她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看着几步之遥他们便能离开,却看着眼前的手下一个又一个的死在他们手上,冷血的无动于衷,但是殷野王却不敢放松一丝警惕,这女人和玄冥二老还未出手呢,他们会那么轻易的离开吗。
果不其然,就在殷野王他们已经退至前院大门口的时候,原本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轰的一声关闭了,众目睽睽之下慕容凤安那一身红衣在夜色里一晃,快的仿佛瞬间消失,再出现已经距离他们不过丈余,饶是殷野王心中早就时刻警惕她突然有动作也吃了一惊,她太快了!
殷野王匆忙间招架,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待他反应过来那把长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
那是极快的剑,剧烈的痛楚慢半拍的弥漫开来,殷野王第一次竟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即使面对凤宁,他就算比不上,认真起来起码也能在她手下走过百招,可是面对慕容凤安,竟然三十招都走不过。
慕容凤安轻而易举的重伤了殷野王,表情颇为无趣失望,撤剑回来,漠然的看着殷野王道“殷家小子,看来这十年你也没什么长进。”
殷一殷二终于杀出重围冲到了殷野王身边,殷野王捂着伤处倒退了两步,便被他们二人一左一右的扶住了。
“撤!”殷野王喘着粗气,满嘴都是血沫子,从牙缝里硬是挤出了个字。
慕容凤宁退到檐下,冷嗤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抬起手一挥,漫天箭雨如骤雨一般铺天盖地,比刚才还要疯狂,生生把他们再度逼入院中,一步之遥,终是走不过去。
这边箭雨稍歇,玄冥二老也冲入人群,若是说之前那些围攻他们的人只能算得上乌合之众,那么玄冥二老便是真正的高手了,之前凤宁曾经调过他们去庐州,他们合力可以葬了一队金刚门的高手却依然不敢保证正面对上鹿杖客可以胜券在握,此时更何况玄冥二老都在这里。
玄冥二老掌风无声无息自左右分别袭来,殷野王深知这玄冥神掌的厉害,殷一殷二根本不是对手,连忙推开二人运起全身内力于双臂全力阻挡,玄冥二老随便一个他便不是对手,更何况此时以一敌二,他二人掌力中裹挟着一股阴冷无比的寒气,以他的内力根本不能抗,此时又受了伤,那阴冷真气更是由双掌侵入,沿着他的三焦经脉长驱直入,这一击之下,殷野王被逼退了好几步,殷一殷二抢过来扶他,只感觉像是摸了块寒冰,这盛夏时节竟能冷到心里头去让人直哆嗦。玄冥二老一击得手,没有收手,又再度出掌向殷野王袭去,千钧一发之际,殷二怒吼一声把殷野王往殷一身上一推,自己一个转身,竟然以身代之,挡在殷野王面前,玄冥二老这两掌接连拍在了他的后背。
殷二只感胸口气血翻涌,寒冷彻骨,随后便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口吐鲜血,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灰败下去,“大哥……走……带少主……走……”他挣扎的挤出几个字,然后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的“砰”的面朝下栽倒了下去,不知生死。
殷一咬着牙狠心不去看,刚才就在玄冥二老下场对付殷野王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跃上墙头给这些弓箭手的包围圈硬是撕开了一个口子,此时殷一拖着重伤的殷野王便要向那边退去,慕容凤安的人太多了,那个缺口坚持不了太久便会被人重新补上,他们得在那之前撤出去。
“哼,不自量力。”慕容凤安冷笑一声,只听一声惨叫,原本在屋顶上夺了一条路出来的殷七、殷十三被从屋顶打落到院中,殷十一被她一脚踢碎了膝盖不能站立,跪倒在屋顶被她抓在手中五指收拢掐着他的脖子,再一看,殷七、殷十三二人脖颈处已被划开一条狭长的伤口,血不断的涌出来,二人俨然已经气绝,还保持着死前那扭曲恐惧的表情,显得异常恐怖。
一招毙命,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慕容凤安来说,今夜除了殷野王,其他人的生死她并不太在意,可是,毕竟筹码越多越好。这样想着,慕容凤安又叹了口气,她的凤宁啊,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太重情义了。慕容凤安拖着十一从屋顶飞下来,随着她手指用力,一声可怖的骨骼碎裂的“咯噔”声,十一直接被她扭断了脖子,她把尸体一丢,正好丢在殷野王脚边,十一死不瞑目的外凸的双眼还没合上,殷野王抬头看她,发现她竟然在笑,她是在挑衅,用了几乎和殷野王扭断她的手下的脖子同样的手法扭断了十一的脖子,然后再把尸体丢给了他,她在嘲笑他、挑衅他、讽刺他,她不在乎她的手下是生是死,可是殷野王却是在乎的,她再嘲弄他的不自量力和自以为是,用无能为力刺激着他的神经,是的,无能为力,没有任何谋算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起到什么作用,地方官被他收买了又怎么样,沿途设伏又怎么样,一力降十会,她就是有这个实力,单方面碾压。
天鹰教的人围拢起来,给殷一和殷野王围在最里头,眼下情形也许是他们所经历的最为凶险的一趟,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走出去,绝望的气氛笼罩着这个院落,同伴的死亡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却没有人退却崩溃,反而激发出他们濒死反抗的悍勇,剩下的所有人视死如归,心中只有一个目标,一定要把殷野王送出去。
“殷野王!”生死关头,突兀的响起一个少女的惊呼,当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不远处一飞檐上竟伏着个人,殷野王远远一看到那人影,当即彪了句脏话,这简直就是祸不单行!这姑娘怎么会在这儿,这真是个祖宗,她这会儿冒出来填什么乱啊,还嫌他们人命不够多,要再交代给慕容凤安一条命是吗?
是的,那人就是本应该跟殷梨亭、纪晓芙上路的贝锦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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