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武当俞二
殷野王心惊的看着凤宁背在身后的双手,纤细白皙的手掌已经通红一片,正捏的咯咯作响,再往上移,手腕露出一截白纱上隐隐已经见了血想是伤口崩裂。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中诧异,心底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方,好生厉害!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的气血翻涌,凤宁挺直了背脊,一双手猛然握紧,重新拢在了袖中,宽阔的袖子盖住了通红的手掌,却仍然还在不住的颤抖。
盯着眼前这个刚刚而立之年的一脸肃穆的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眼熟的同一款黑色外衫,凤宁终于有了答案,一字一字,笃定的道,“原来是武当派俞二侠,失敬。”凤宁狠狠一抱拳,对面前男人扬声道。
“俞二侠?他是武当俞莲舟?”殷野王重新打量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男子,他和刚才被他打下楼的那男女里那个男人的装束极类似,均是一身灰衣裹着黑色罩衫,极其简洁,可是和刚才那位稚气未脱尚有些跳脱的青年相比,显得稳重成熟,气度非凡。
“师兄,就是这恶贼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刚才被打下楼的男女这时候跑到俞莲舟身边,青年捂着胸口跟俞莲舟告着状,指着殷野王。
俞莲舟看了看身边的殷梨亭和纪晓芙,示意他们别说话,又把视线集中回刚才和他对打的女孩子身上。
事实上俞莲舟内心绝对没有他表面上此刻看上去的镇定,俞莲舟从开战开始就始终脸上淡漠无半点多余表情,一直不动如山的表象下其实早已并不是那么沉静了。
半盏茶之前,他赶到酒楼下面,正好眼见六师弟殷梨亭和他的未婚妻纪晓芙被人打下了二楼,早在几日之前二人已经给他讲述过和殷野王结仇的经过,原是因为目睹殷野王强抢民女,故二人路见不平,可奈何功夫不到家,反而被殷野王打伤,当然在这个描述中,殷野王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等行为被描绘的极其细致,俞莲舟当然不会偏听偏信,但是作为师兄也只能姑且听之。
他和俞岱岩、张松溪陪同殷梨亭来纪家提亲,殷梨亭这个年纪又正好是少年一腔热血的时候,想在未婚妻面前表现一下也是有的,但是这二人被打伤了也是真的,又恰逢他赶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殷梨亭二人被人推下了楼,心下自然难免偏颇自家人,故而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二话不说上前便战。
可是未曾想,出手接招的居然不是殷野王,却是他身边的少女。
这些年来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包括武当,为了寻找金毛狮王谢逊、张翠山以及殷素素的下落,和天鹰教纷争不断,大大小小的战斗怕是数不清的,就是俞莲舟自己也和天鹰教外五坛的几个坛主交过几次手,二十多岁的殷野王也算是在这一年的战斗中名声越打越响,无论敌对与否的人都得在心下承认白眉鹰王后继有人,因此今天上前迎战的居然是个娇小少女本来就足够让他吃惊,可是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能硬是和他对招到这种地步,本来在俞莲舟的考量里,大概殷野王的战力也不足以和他缠斗到如此的地步的。
然后俞莲舟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江湖传言也未必言过其实。原来,自殷素素失踪之后,便有传言,天鹰教又另行任命了一位紫薇堂堂主,那位堂主也是一个十六岁的年轻姑娘,可是武功之高绝,连老鹰王都赞不绝口,且有传说殷野王曾经亲口说过他的功夫和紫薇堂堂主比起来差的远了。但是俞莲舟那时觉得这种说法恐怕也太过夸张无稽,十六岁的武林高手,甚至比之已经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实打实的杀出名声的殷野王还要高什么的,也委实言过其实了些。
但是今日一见,恐怕这传言所言非虚,她确实厉害。
“喂你别乱说啊,谁强抢民女啊!爷要女人还需要强抢?!!爷那是……”殷野王一听那青年这么说立刻炸了毛,这可是当着凤宁的面嗳,凤宁听到那个青年的控诉也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鄙夷好像在说阿野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癖好,少爷他是见义勇为好么,还没到凤宁眼前求表扬呢先被泼了一身脏水的殷野王很生气,少爷脾气上来指着对方就开始撸胳膊挽袖。
凤宁却一把拦住殷野王,只看她抬手“咔咔”两声扭了两下手腕,又甩了甩活动了一下,然后闪电般出手夺过站在一旁的纪晓芙手中的长剑,刷的抽出,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然后直指俞莲舟,“天鹰教紫薇堂堂主凤宁,领教俞二侠武当剑法!”说着根本不待俞莲舟回应,挺剑就刺了过去。
“好”,俞莲舟沉声应战,也随机利落的抽出随身佩剑。
只见这次凤宁招式变换,身姿潇洒如云,舞出一片连绵不绝的剑影,行云流水,可是每一招每一试看似潇洒无比却充斥着大气滂沱的气势,轻柔如云,又沉重如山,排山倒海的压向俞莲舟,俞莲舟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剑法,似是大开大合,又似精巧曼妙,一时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路数。
紫薇堂堂主小小年纪居然能有如此武功修为实在让他心惊不已。
短短的时间,俞莲舟心态已经变了几遍,已不再轻敌,竟把她当成了平等的对手来对待。
凤宁的剑法和她缠身近攻的套路十分不同,这套剑法行云流水,招式连绵不绝,如江海奔腾,看似狂放却完全攻守兼备,凤宁整个人都好像笼罩在一片寒光剑影里,泛着清冷,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时之间竟似无懈可击,毫无破绽可寻。一时间竟一改刚才颓势,这套变化多端的剑法隐隐的压制着俞莲舟的样子。
本来一脸不服气的殷梨亭也渐渐的不仅看呆了,他和纪晓芙本来没有把殷野王身边这个女孩子当一回事,只当是殷野王又寻得新欢作陪,谁知她竟这样厉害,居然能和俞莲舟平分秋色,自报家门居然就是那个江湖传言的新晋紫薇堂堂主,刚才她幸亏没出手,否则自己在她手下怕是更走不过几招,纪晓芙殷梨亭面面相觑,看她和俞莲舟比斗竟无端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可怕感觉,同时后知后觉的感慨江湖之大,又有些羞愧,凤宁看上去比他们俩只小不大。
俞莲舟三人不知这剑法的来历,殷野王可是心知肚明,这正是慕容世家的家传剑法,看来这俞莲舟是逼出了凤宁的争胜之心了,凤宁看着一脸沉静,其实骨子里执著到了极点,她练武天赋惊人,对还施水阁内百家武学都有涉猎,遇到合适的对手自然也会想要比拼一番,此刻她这是根本不在意到底对方是什么理由找上了门,只一门心思的想要和俞莲舟一较。
可是,殷野王一脸紧张焦急的望着凤宁,他担心她的伤,此刻的凤宁,战意已起,这两人战在一起,他根本不敢贸然插手,怕引得她分了心再被俞莲舟错手伤到。
殷野王恶狠狠的瞪了站在一边的纪晓芙和殷梨亭,都是他们俩不好,不弄清楚事情就跳出来要主持正义,真当自己名门正派就代表正义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上来就喊他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真是该好好教训一顿,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也顾不得片刻之前还给人当晚辈一样的调侃,飞身上前,攻向这二人。
殷梨亭和纪晓芙被殷野王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接招,这三人也战成一团。
俞岱岩和张松溪两个师兄弟是循着街上激烈的打斗声而来,他和二师兄俞莲舟、四师弟张松溪是陪着殷梨亭来纪家提亲的,本来事情很顺利,看这江南繁华热闹,殷梨亭少年心性也想和未婚妻多相处几日,遂几人都住在纪府想要在江南多盘亘几日,谁知今早殷梨亭和纪晓芙出门,将至晌午也没回来,俞莲舟出门寻找,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有纪府下人来报,他们三人和天鹰教的人打了起来。
故而俞岱岩和张松溪连忙出门随着下人指引来到这条街上,还没靠近就听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再抬头远远看去某家酒楼被撞烂围栏的二楼,连忙施展轻功越过人群,这一地的狼藉,二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二师兄这是……出手挺重啊。
再定睛一看场内,和二师兄缠斗在一起的竟是一个青衫少女,她宽衣大袖,手持青光宝剑和俞莲舟对战,一时间竟好似平分秋色、难分胜负。
俞岱岩看着那个少女的背影“咦”了一声,不知怎的竟生出一种恍惚之感,这少女,好生熟悉啊。
就在俞岱岩疑惑间,凤宁已然落了下风,长剑相接,二人内力灌注,凤宁的手中的剑竟咔的断开断成两截,可这场比斗并没有结束,只见凤宁长袖一卷,竟用左手衣袖缠住了俞莲舟的长剑,武当长剑,轻软锋利,随着惯性直接缠绕在了她的手臂上,而她左手则直接握住了剑格,这么一来几乎可以算得上完全封住了俞莲舟的兵器,她完全不顾长剑缠绕很可能搅碎她的左臂的危险,同时右手握着残剑刺向俞莲舟的咽喉。
一时间情况凶险万分,饶是俞莲舟心智过人,也不禁面色大改,又见对方面色坚毅沉稳却无半点杀意,顷刻间领会到对方亦并不是想生死相搏,但眼见对手残剑破风杀到,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面对这随时可能两败俱伤的局面,一瞬间俞莲舟心中闪过无数可能,片刻慌乱之后,俞莲舟始终是俞莲舟,立刻右手弃剑,并指为剑后撤一步,也朝凤宁面门疾刺而去。
“师兄!莫要伤他!”
“凤宁!撤手!”
眼见要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殷野王和俞岱岩都忍不住高喊出声,可是几乎同时,凤宁和俞莲舟似心照不宣,凤宁松开手中残剑,俞莲舟也化指为掌,极其默契的对了一掌,而这一掌,完全没有刚才对战时半分力道,双方均用了柔劲,凤宁一甩衣袖,松了劲力,俞莲舟的佩剑就落在了地上,她的衣袖也被锋利的剑刃搅得支离破碎,露出斑斑血迹的绷带,但是索性并未再多受伤,这时几个人才看清,原来这姑娘身上本就带伤,不仅倒吸一口冷气,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若她完好,若今日她和俞莲舟是死斗,那该是何等的恐怖。
她借力后纵,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抱拳道“多谢俞二侠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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