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江旌越的怒吼声把郁檀从睡梦中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背着光的江旌越，下意识道：
“江老师，早啊。”
“我早你大爷。”
江旌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他深吸一口气，把郁檀从飞行器里拉出来。
江旌越：“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回宿舍？你回哪去了？”
郁檀：“不是江老师，我太困了，所以就……”
“所以就在飞行器里睡了一觉是吗？”
江旌越咬牙切齿，他觉得他要是再和郁檀谈这件事自己准能被气死。
郁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天回去时江旌越被紧急突发事件叫走，并且今天一大早就开着飞行器来执行任务。而她因为昨天疲困交加，直接在座椅夹缝中睡着了。江旌越今早走得急，也没看到座椅靠背睡着个人，于是把她也一起带过来了。
郁檀只觉一切都无比魔幻，她深吸一口气，小声问：“江老师，我们是在哪啊？”
江旌越：“在编号是c079的原始星上。”
她看过的视频课有说过，原始星即未被开发过的行星，大多没有人类居住痕迹，少部分居住着未被联邦归化的土著。
一般来讲，编号a-c的原始星都是有发现过人类居住痕迹的。
郁檀心头涌上歉意。
她低头道：“对不起啊江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江旌越也冷静下来：“不怪你。精神力暴走后就是会疲困，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面色严峻：“但是现在我没时间再把你送回去了，郁檀。你跟着我，一步也不要离开。”
原始星充满了未知的突发情况，郁檀明白，她点点头。
江旌越把飞行器在原地锁好，扔给郁檀一把短刃，边走边道：“这座原始星的编号是c079，也就是说曾经发现过人类的居住痕迹。但是昨天，联邦忽然收到一则求助简讯，发送地就是c079。”
郁檀慌忙打断他：“等等江老师，这些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江旌越睨她一眼：“那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能徒手把你扔回敖伦坦星的人吗？”
他继续道：
“联邦收到简讯的第一时间就派了一组小队过来探看情况，但是小队落地c079后不到一小时就失去了信息。”
“小队向外发出的最后一则消息和c079给联邦传的那条求助简讯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郁檀看着荒无人烟的远方，问道：“c079的原住居民大概有多少？”
江旌越缓缓道：“4000多。昨天来的那支小队，所有的哨兵和向导加起来，一共40人，全部都是a级及以上。”
郁檀呼吸一窒。
江旌越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光脑继续道：“我们现在站的这里，就是昨天小队发出最后一条消息的地址。”
郁檀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四周是诡异的寂静。c079的天和敖伦坦一样蓝，不知是哪颗恒星正在c079的上空闪闪发光。
怎么会呢？
这里连打过架的痕迹都没有，地上看不见一滴血，没有一块机甲的残片，甚至沙子上都只有属于郁檀和江旌越两人的足迹。
郁檀：“江老师，你打算就这么走过去？”
江旌越脚步顿住：“你想怎么做？”
机甲目标太大，走过去是最保险的办法。
郁檀：“我驾驶机甲往前跑，每15秒给你报一次地址。”
她给江旌越看自己刚才的搜索结果：“c079不大，如果用机甲搜不到一天就可以搜完。”
江旌越想都没想就拒绝：“你把你当什么了？”
郁檀脱口而出：“敖伦坦军校通讯系今年的d级精神力新生。”
她说道：“江老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我想给你出一份力，而不是你带着我反而会拖后腿。”
c079一定是出了问题，她和江旌越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短越好，况且。
“况且我的精神力有在增强，我有信心自己可以驾驶机甲，至少是短时间驾驶绝对没问题。”
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郁檀也不着急，她就站在原地，等着江旌越同意。
然而江旌越犹豫的时间太长，郁檀觉得自己站得腿都有点酸，才听见江旌越说道：
“15秒太久，如果你出了事我没办法及时察觉，每5秒，你就给我报一次位置。”
郁檀：“5秒？报个位置都需要5秒了吧，江老师你怎么不说每1秒呢？”
说话间，江旌越已经把一架机甲从储物空间中放了出来，机甲近10米高，郁檀哼哧哼哧爬进驾驶舱，开始用精神力和机甲连接。
和上次进机甲不同，这一次郁檀很快就连接好了精神力，她尝试着迈开步子，然而连人带机甲，扑通一下跪在了江旌越面前。
溅起的尘土扬了江旌越一头一脸，江旌越咳得肺都快出来了，他看着面前的郁檀，越发觉得把机甲给她是个不靠谱的事。
不过除了跪下来这一次，剩下的倒是都很不错，郁檀灵活地驾驶机甲往前走，渐渐也掌握了诀窍，甚至还调动精神力操控机甲让自己飞了起来。
郁檀高度不断爬升，她没有放过视线所及的每一个点，嘴里也没停下，一直在给江旌越报地址。
“-10718,4486，高173米。”
“-10823,4573，高1712米。”
……
飞了近五个小时，依然一切正常，郁檀照旧保持着5秒报一次的频率。
忽然，郁檀的声音急促起来。
“2317,-2733，1823，有未知生物！江——”
“哔——”得一声，新号被切断，江旌越神色一凛，用最快的速度钻进机甲，朝着郁檀报出的坐标飞去。
面前忽然钻出来了一个庞然大物，郁檀现在的高度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她驾驶着机甲在高空中急速地翻身，避开了对方挥来的拳头。
离得远些，郁檀才勉强看清，在她面前的是一只黑色的大猩猩。
黑猩猩怒吼一声，双足把尘土踩得满天飞，几乎是瞬息之间，巨大的手掌就扇向郁檀的机甲，郁檀在空中左闪右避，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黑猩猩剐蹭到了机甲的右翼。
“机甲损坏、机甲损坏——”
机械音提示着郁檀，江旌越至少还要5分钟才能来到这里。郁檀咬紧牙关，不甚熟练地操纵着机甲，直直朝黑猩猩眼睛撞去！
黑猩猩下意识避开，郁檀擦着它的毛发过去，在和黑猩猩交错的一瞬间，郁檀瞅准机会，将蓄能已久的光炮对着黑猩猩的侧颅，毫不犹豫地点击发射键。
霎时间，火光冲天，黑猩猩被光炮炸掉半个脑袋。血液混合着碎肉糊满了郁檀的视野。
郁檀一口气还没送完，脑海突然警铃大响。她凭借本能驾驶机甲猛地右转，却还是被黑猩猩击中了左翼。
怎么还没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破碎的肉块还残留在机甲上，郁檀再缝隙中看见怒吼的黑猩猩，它左半边脑袋已经没了，右眼珠都掉了出来，被一条肉丝悬挂在脸前。
可即使是这样，黑猩猩仍然精准地捕捉到了郁檀的位置，迈开双腿狂奔而来。
双翼被损坏，郁檀已经在从高空中往下坠落，她估摸住黑猩猩大致的方位，光炮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朝身后开了一炮。后坐力推着郁檀如同炮弹一般，朝着黑猩猩剩余的另外半颗脑袋冲去——
“轰——”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是一具庞然大物落地的声音，郁檀只感觉自己已经落回了地面，江旌越的声音透过层层钢铁传来：
“从机甲里出来，上飞行器！”
郁檀连滚带爬出了机甲，直奔不远处的飞行器，手刚碰到舱门时，只听一声似人非人的惨叫，江旌越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不用上了，过来吧。”
郁檀生怕有什么猫腻，加快速度坐上飞行器才透过玻璃往外看，只见江旌越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对她招了招手。
她屁颠屁颠跑过去，江旌越掏出来一瓶昨天迪莉娅开的补剂递给她，郁檀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感叹道：
“不愧是美女姐姐。”
江旌越掀起眼皮看她，问：“怎么？”
郁檀把空了的瓶子随手塞兜里：“就，和星兽对战，是真的可以激发出潜能啊。”
江旌越嗤笑一声：“迪莉娅说的和星兽对战可不是这种对法，你想试试？”
郁檀耸了耸肩膀：“不想，我不想死。”
江旌越盘腿坐下，靠在机甲上，扔给郁檀一包零食，说道：“不过你的想法确实是对的，出来都出来了，从明天开始，老师带你去荒星找星兽练手，干不干？”
郁檀指了指江旌越身后的机甲：“可是这个已经不能飞了。”
江旌越笑了下：“你江老师出门怎么可能只带两架机甲？”
郁檀放下心来。
天色渐晚，昏黄的光洒在了地上，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了层滤镜似的，郁檀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有些昏昏沉沉地靠在机架上，眼皮子打架，脑海中，不久前和黑猩猩的战斗的画面还在闪过。
忽然，有一根弦在她脑海中弹了一下。
郁檀像被电了似的哆嗦一下，几乎是瞬间，所有的疑点都被贯穿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黑猩猩是星兽。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黑猩猩其实是别人的精神体呢？
所以，哪怕被炸掉半个脑袋，它依然活着，甚至战斗力都没什么变化。
所以，c079星的人才能人间蒸发般就被人不知不觉全部杀死，因为他们并没有觉醒哨兵向导能力，他们看不见黑猩猩。
对于他们而言，这4000人可能是不知不觉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而他们并不知道原因。
而她刚才话都还没说完信号就被切断，很有可能就是操纵黑猩猩的人做的。
那40人的小队也是被人切断了信号，或是在精神力的影响下失去了行动能力。
所有的一切都串起来了，郁檀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吓了江旌越一跳。
“江老师，那个黑猩猩不是星兽。”
江旌越“嗯”了一声，郁檀看到他并不意外的样子，有些着急：“是精神体。c079星上死去的4000多人全部都是被人为杀害的，并不是什么星兽袭击。”
江旌越：“你想说什么？”
郁檀急了：“江老师，4000多人被人为杀害，这能是偶然吗？联邦……”
“郁檀。”
江旌越打断她：“联邦的事，你少管。”
郁檀还想再说什么：“可是。”
江旌越态度异常强硬，郁檀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肃。
“没有可是。我的任务就是调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上报上去，我的任务就结束了。”
他一字一顿道：“郁檀，结束了，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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