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佟昀豪是在大二寒假时的志愿者活动中认识的秦玉溪。
那时他对她印象不深，甚至记不得两人的初见是哪一天。
只是大家一起做的项目多了，慢慢记得有她这么号儿人物。
秦玉溪爱笑、乐观大方，在团体中总是热心肠地帮助别人。
很多人与她都是朋友。
佟昀豪也只当她是朋友，并未生出多余旖旎的心思。
秦玉溪经常主动给佟昀豪发消息，关心他吃了没、睡了没、近况如何，时不时请教他学习上的问题。
佟昀豪不冷不热地回应着她的热情打扰。
直到大二下学期开学后一个月，秦玉溪来他学校向他表白。
佟昀豪有些诧异，秦玉溪怎么会这么想？
他一直只当她是普通朋友，怎么突然她就对他说“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事情太过突然，佟昀豪暂时没直接答复她，只说需要时间想想。
听到佟昀豪这样的回答，秦玉溪并不气馁。
她坚持和他在通讯app上聊天，说自己知道的趣事，给他讲笑话，像个没受过打击的温暖小太阳。
她偶尔来找他吃饭逛校园，两人相处融洽自然，谈笑晏晏。
捅破窗户纸后，佟昀豪对秦玉溪的观感慢慢改变，不再是只把她当普通朋友。
他发现她和他性格很相像，为人很纯粹，对未来有着积极乐观的向往。
本就打算着在大学里谈一场真挚的恋爱，既然他对她观感很好，是一个合适的对象，那为何不给两人机会试试呢？
日子久了，情感自然会质变，他迟早会很喜欢很喜欢她的。
可惜没等来那个“迟早”。
他和秦玉溪谈恋爱还不到一个月，蒋希希凑过来黏着他，他心底那股猛烈的悸动又回来了，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初见她时的惊为天人，
她专注听他说话时的岁月静好，
讲话甜甜糯糯的嗓音，
她笑着流泪的样子，他安慰她的那两个拥抱，
这些让他不断一再回味。
尤其当他知道她苦痛的经历，她依旧坚强勇敢，他更加控制不住对她汹涌的爱意。
他想好好爱她、疼惜她。
他坚定认为他们的相遇是注定的，他就是她命里的那个英雄，助她摆脱坎舛，与她上演英雄救美的浪漫，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佟昀豪决定和秦玉溪分手。
秦玉溪完全接受不了他这个决定，一再逼问他原因。
佟昀豪不敢说出真实原因，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对不起秦玉溪。
可他无法容忍自己三心二意，必须和她了断。
和秦玉溪分手后，佟昀豪心里开心许多。
他更有自信地大方靠近蒋希希，不怕别人的指指点点。
佟昀豪请蒋希希逛街吃饭。
蒋希希悄悄和他从学校南门溜出去。
顾昱鸣派来的司机一般在东大门等着。
佟昀豪问现在她和顾昱鸣情况怎么样。
蒋希希开心一笑，
“我和他现在特别好。我取出芯片他很生气，可他让步了，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也不会逼我。”
就算过去好几天，蒋希希想到顾昱鸣的妥协还是很开心。
这几天晚上她一直在奖励他。
佟昀豪感觉蒋希希的笑脸很刺眼，他自以为她拥抱到久违的自由后会选择和顾昱鸣分手。
现在看来，他们感情变得更好。
英雄拯救美人出火海，美人心怀感动，顺理成章以身相许，献出柔情与真心，与英雄共谱佳话。
这样的美好故事没按佟昀豪的设想展开，他有些失望。
原来现实和小说不一样。
真实远来得更加复杂，比如人心与感情，是没办法简单量化与改变的。
“甜筒看起来好好吃哦。我没有钱。昀豪，你可以买一个给我吗？”
蒋希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顾昱鸣认为她喜欢乱花钱乱买东西，又没理财意识，并不给她钱花，甚至把她爸妈、亲戚以前给的钱全收走，投入到了信托基金。
她上大学以后，一切开支由顾昱鸣支付。
除了她家佣人的工资是走她爸妈公司的账户，顾昱鸣把她家生活费、零用开支全包了，她好久没有零花钱了，一块钱都没有。
佟昀豪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毫不犹豫买了两个。
一人一个拿着吃。
甜筒还没咬两口，顾昱鸣的电话打来。
“你还在学校吗？司机说你一直没出来。”
“我在外面玩。”
“蒋希希，你又胡闹。你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啊。”
“和谁？男生、女生？那个帮你取芯片出来的人吗？”
“是啊，女生。你不要小瞧女生间的友谊。”
佟昀豪再次听到她撒谎。
“你在哪个位置？”
“购物中心这儿。”
“离我办公室不远，你打个车过来吧。天气热，别在外面瞎逛。”
“不要!我要在外面玩。”
“你先来找我，我处理好文件就陪你出去。”
“我不要，一等又是一下午。我自己也能玩得很高兴。不说了，拜拜。”
“哎，你等等，别挂。那我过来找你，你先在附近找个咖啡店坐坐，别晒着了。
我微信上给你打两百块钱，你随便点个饮料喝，别喝太甜了。
你吃榴莲吃得太多，摄取的糖分早就超标了。”
那边的顾昱鸣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什么，佟昀豪见蒋希希一直耐心听着，微低着头，嘴角噙着笑，很幸福的样子。
他的心里涩涩的。
挂了电话，蒋希希抱歉地对佟昀豪说:“对不起，昀豪，顾昱鸣说要过来陪我逛街。
我没办法和你一起玩了，你刚刚也听到我撒谎骗他。”
佟昀豪表示理解，大方地转身离开。
蒋希希久违地拿到零花钱，乐滋滋的，转身又去买了一个甜筒。
顾昱鸣来到时，蒋希希坐在麦当劳吃薯条、炸鸡翅。
他直接把东西推到一边去，连她手上那个也不放过，直接扔托盘里。
“让你少吃油炸食品，怎么不听呢？手机给我，我看看你买了些什么？”
蒋希希把手机递给他，满脸不高兴。
“这五块钱是买的什么？”
“甜筒。”
“你吃这么凉的东西不怕伤胃吗？真是一刻不看着你，你就不老实。”
蒋希希紧闭着嘴，她不想理这么烦的人，转身朝外面走去。
在吃的方面顾昱鸣挑剔不已，对她百般严格，在其它方面倒挺大方。
名牌衣服、包包、钻石、首饰，蒋希希看上什么买什么，不干涉她的选择和审美。
蒋希希家里有很多昂贵的衣服、精美的首饰，多得她住的房间都放不下。
只能把她爸妈住的三楼整层改造成衣帽间和首饰柜。
她爸妈不想在二楼的小房间憋屈，搬家去了离公司近的大平层，只有周末她弟弟回来时，她爸妈才来别墅住两天。
蒋希希怀疑自己隐藏属性是只小松鼠，有囤货癖，就算家里有很多，她还是想买买买。
这次逛街，她成功刷爆了顾昱鸣的一张白金卡。
顾昱鸣无奈地摸摸她的头，认命地从钱包里摸出一张黑卡给她。
刷黑卡买下这只满钻手镯后，蒋希希贴心地说自己逛够了，不买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
顾昱鸣的钱包松了一口气。
佟昀豪刚跨进学校大门，秦玉溪从后面追上他，拦住他不让走。
“你和我分手的原因是不是蒋希希？我刚才跟了你们一路!”
佟昀豪侧开头不愿正视她的眼神。
“是不是蒋希希跟你说了我什么坏话，你才要和我分手？”
佟昀豪有些迷茫，难道秦玉溪和蒋希希认识？
她俩从没告诉过他这件事情。
“我可以解释的，那时候我年纪小，心智不成熟，现在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佟昀豪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能猜出秦玉溪和蒋希希以前应该是有过节。
秦玉溪有些慌。
她真的真的不想错过佟昀豪，和他分手她不甘心。
这两天她不断地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断在想佟昀豪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他们两个人一直好好的啊，相处得那么愉快，怎么突然就要说分手了呢。
今天看到蒋希希，她才明白可能是蒋希希从中搞鬼，告诉了他一些她不敢告诉他的事情。
“你是不是嫌弃我家穷，和你家门不当户不对？”
如果是这样，佟昀豪不值得她挽留。
“玉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家的经济条件。
我和你分手，单纯是因为我们不合适。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佟昀豪侧身避开秦玉溪，大步走远。
就算佟昀豪如此说，秦玉溪一个字不相信。他们分手一定有蒋希希的原因，她绝对在背后说了什么。
秦玉溪去了顾昱鸣公司前台，预约和他见面。
顾昱鸣没管好他的女朋友，她来提醒他要好生管教自己的人，不要放出去祸害别人。
顾昱鸣本不打算理她，可她给了一个他无法拒绝见她的理由。
“难道你不想知道蒋希希和哪个男生密切来往吗？你不想知道她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在秦玉溪手机上，顾昱鸣见到了蒋希希和佟昀豪逛街的照片和视频，他们肩并肩一起走，她对他甜甜一笑，他宠溺地摸她的头……
顾昱鸣气炸了，她怎么能骗他!
她怎么能和一个男人逛街？
她怎么能对他笑？怎么能让他摸她的头？
顾昱鸣打电话过来时，蒋希希正和佟昀豪一起在图书馆自习。
蒋希希拒接了一次，很快他又打来第二次。
她要是一直不接，他会一直打下去。
她不得不接，非常地小声说:“我在图书馆，有事发消息。”
在安静的图书馆接电话是一件很有负罪感的事情。她心虚地看看四周。
佟昀豪觉得她心虚的样子很可爱，望着她笑。
蒋希希不好意思地回了他一个笑。
顾昱鸣发消息问:“你在图书馆干什么？一个人吗？”
她回:“自习。一个人。”
蒋希希和佟昀豪上完自习，有说有笑地从图书馆出来。
猝不及防的，她看到顾昱鸣站在正前方。
她慌神了一瞬，很快脸上又挂起笑容，抛下佟昀豪朝他走去。
顾昱鸣生气地拽走了她，勒得她手腕生疼。
佟昀豪落寞地看着她被带走。
顾昱鸣把蒋希希带到一条没有人的小路上。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一个人上自习？”
“哥哥，真的是我一个人来的，离开图书馆的时候碰巧遇上同学。”
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顾昱鸣心中十分来气，他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蒋希希被一巴掌扇得脑袋懵懵的，还有些耳鸣。
她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眼含热泪，屈辱地看着他。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上次和你逛街的是他，帮你取出芯片的应该也是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女同学!”
看着他发疯的样子，蒋希希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是他又怎样？我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顾昱鸣语塞，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愤愤地看着她。
她交朋友没错，她和男同学逛街没错。
可是他不喜欢她干这些事。他不喜欢，她就不该干。
“别和我说这些。以后你乖乖上课，放学就回家，不准到处乱跑。”
他粗鲁地扯着她离开。
蒋希希坐在车里，沉默地流着眼泪。
旁边的顾昱鸣黑着脸，同样不想搭理她。
车开出去没十分钟，蒋希希发现走的这条路不是回家路。
“顾昱鸣，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这么不听话，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觉得我该带你去哪里？”
看着顾昱鸣冷酷严厉的样子，蒋希希心底有些发怵，他活脱脱像个魔鬼。
车在一所医院门口停下。
看到医院名字，蒋希希慌神不已。
两年前顾昱鸣带她到这儿安装了定位芯片。
她猜到他肯定又是如此打算。
她惧怕不已，抓住他的手，求他:
“哥哥，求你，求你不要。我不会再乱跑。我乖乖的，求你不要，好不好？”
她眼神温柔恳切地望着他，害怕的泪水悄悄从眼角滑下。
顾昱鸣下定决心，不会为了她的眼泪与楚楚动人改变想法，硬拖着她进入医院。
她的泪水、哀求不能动摇他，蒋希希只能威胁:
“顾昱鸣，你要是又给我装芯片，我绝对和你分手!永远不原谅你!”
这些话并没有吓到他，蒋希希第二次被迫做了这个她厌恶至极的手术。
蒋希希从手术台下来，积攒起全身力气，狠狠打了顾昱鸣一个耳光。
“我恨你。”这是她唯一能对他说的。
蒋希希一点都不怀疑要是能在她身上安摄像头监视器，顾昱鸣一定会这样做，不留一点隐私死角给她，不让她在自己的空间里喘口气。
回到家，蒋希希径直上楼，不想吃饭，不想说话，她恨不得顾昱鸣从她生活中消失。
顾昱鸣默默忍受着她的坏脾气，想着她闹过了后面自然就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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