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年新气象
在超市采购结束之后，福泽社长还把东西给我们一起送了回去。虽说我原本就是出自这个目的，但送到了我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不留下来吃个饭？”
我就意思意思问问。
福泽社长还没说话呢，一路上从萎靡低落到精神振奋不过用了十五分钟的江户川乱步就蹦了起来。
“我也要吃鸡，炸鸡！”
你其实会透视眼吧？这鸡在屋里头都没动静你也能知道？
福泽社长单手敲击乱步的脑壳，那聪明脑壳发出邦地一声。如果这会是漫画，应该已经冒白烟了。
“不要胡闹。”
我以为被这么说了的乱步会大吵大闹，但其实被揍了脑袋的乱步只是捂着头，闷不吭声地撅起了嘴。就很像那种赖在公园不动弹的小孩到饭点被家长拎回去的样子。
“我们今天先告辞了。”
……
织田作少年抓着我的衣袖一直没说话，他安静地看着福泽社长和江户川乱步离开的背影。就算到了晚上饭点我也还是没逮住那只该死的鸡，最后我们大晚上的拿着锅，煮了点食材就吃起了关东煮。
虽然说正规的汤底要熬好几个小时，不过就算临时加工的味道也不是很差。
圆圆的丸子在汤底里浮着，我用汤勺捞了两个随便吹两口就直接丢进了嘴里。
然后——我吃的多快吐得就有多快。
我心里只来得及浮现出两个字。烫死。
我心有余悸地盯着这个被我吐出去的丸子。还没在心里诅咒这丸子变成开花肠，一个放着一堆切了一半丸子的碗就被递到我眼前。
是织田作少年给的，他嘴里还叼着半截海带。
“这是凉好的。”
“织田作——”我感动极了。
他用单手按住了我的头，不让我扑过去。“不要胡闹。”
“哦。”我撇撇嘴，夹了个丸子塞进嘴里。的确是凉得刚好的温度，一点也不烫。也不至于冷，是温热的。
我看着这碗丸子看了有一会儿。
“不愧是……在未来独自抚养十五个孩子的男人，真可怕。”
然后我突然感觉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凝固了，原本温馨的气氛烟消云散。
这时没有人说话。只有锅里在冒泡泡的声音。
织田作少年依旧瘫着脸，我却隐约觉得他有些不高兴。虽说他高兴还是不高兴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就是一种感觉。
我知道我这是说错话了。“抱歉。”
估计也是没想到我会道歉，织田作少年夹菜的动作一停，随后他往我碗里又放了两个蟹棒和牛肉丸。
“没事。我只是听不懂那些没发生的事情。”
咕嘟咕嘟，关东煮在锅子里浮动着。
织田作少年垂着视线看着在锅里炖煮的关东煮。
“我没有介意。”
咕嘟咕嘟。
【玩家“织田作不会吐槽”有些焦急。】
【玩家“黑皮美人赛高”让ta闭嘴。】
我的筷子僵硬在碗旁边。
我要是再不吃那些被切开的丸子，就要冷掉了。但是此刻我感觉我手里的筷子就和坠了千斤似的沉重。
要说点什么。
“叮。”
我手里拿着的筷子不小心碰到了碗，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就和为了结束这个气氛一样，织田作少年又开口了：“说起来那本书的结局呢？”
结局？
啊，之前那本我想办法追击夏目漱石拿来的书的事情吗？其实我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就连我收到的那本书也被裁掉了结局。
当时被我逮住的夏目漱石看了我很久，还长长叹了口气。最后甩着猫尾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结局……”我努了努嘴，我只要这个时候说出和原作类似的台词就可以引导织田作少年了。台词我记得也很清楚。什么这本书的中下非常差劲，就由你去书写啦之类的。
我知道他的命运台词。
我全都知道。
只要我投入感情然后照抄作业，估计能达成差不多的结果。
我知道这件事，我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
刚刚织田作少年垂着眼睛说我没有介意的模样却印在了我的眼底。
“那结局——”我努了努嘴，却还是没能说出来。
织田作少年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关东煮上，没有看向我……我叹了口气。“你觉得那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算了。
“……”织田作少年夹起一个年糕。连酱料都没沾就吃了。估计是有点烫，他呼了几口气。“为什么你要问我？”
言下之意估计是你是作者问我干什么。
“那本书的结局很糟糕，我并不喜欢。”我夹起冷掉的丸子塞进嘴里，咸香流转在唇齿间，虽然冷了却也很好吃。“放弃杀人的主人公在最后依旧步入了黑夜里，他在和自己和解之后，拯救了别人，却再也没有看到白天。睡在了黑夜里。”
我的头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人在警告着我。
“不是什么好结局。”我没理会那刺痛，平静地吃着冷丸子。结果我碗里又多了点热汤，织田作少年兜了点热汤放进碗里，泡着那些冷丸子。
“这样啊。”他说，然后抬了抬眼睛。“那你为什么不去写你喜欢的结局呢？”
“我喜欢的结局里不再杀人的杀手的确是很幸福。”我抬起碗小口小口的抿着汤，温热的汤底流入我的喉管，舒展着我就快痉挛的胃部。“他过得很好。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有了志同道合的伙伴。”
“他过得很好。”
我重复了一次。
“那你呢？”
他问我。
……
就和为了向我展现那种未来似的，我好像听见风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看见景色不断飞速前进、上升的样子。
而我倒退着，倒退着，倒退着，下坠着，下坠着，下坠着。
砰。咚。
……
我无言地笑了笑。“那，看到喜欢结局的我当然是最幸福的那个啊？”
……
这个正月它必然会很有趣——我话是这么说。
但是我没听说正月前还有大扫除这么个事啊？
叮咣叮咣！
这是织田作少年收拾碗筷的声音。
唰——唰——唰！
这是织田作少年——刷地的声音。
砰砰砰！
这是织田作少年修补房顶瓦片的动静。
啊！够了！已经三天了！要搞到什么时候啊！
我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对于我这个夜猫子来说我不过才刚闭上眼睛，人都还没和周公约会呢就被一棒打死了鸳鸯。
简称我被吵醒了，起床气，低气压。就这种状态下，我和半挂在窗外的织田作少年对上了视线。
他精神饱满，面色红润，面无表情。
我精神萎靡，面色苍白，面无表情。
我们只有面部肌肉动作是一样的！
“织田作……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感觉我的灵魂还飘在空中，我昏沉沉地打开了窗户，窗外的冷风钻入我的衣领，我把被子裹成了一个球。
冷死了。
一个温热的，圆鼓鼓的东西被递到了我的脸旁边，因为非常热乎我还蹭了一下。啊，真暖啊。“暖手宝？你从哪里买的啊。”
“上次在超市的时候买了一个。”
“呼，谢谢，这真舒服。”我把暖手宝塞进被子里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我现在很怀念我之前住的地方的电热毯，对于大冬天手脚冰凉这种问题，电热毯永远是解决的神。“你不冷吗？”
织田作少年身上穿着单薄的卫衣，身上连汗都看不见。甚至还穿着背带短裤，这让我看着都想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很合身。
小男孩背带裤yyds。
再说一次，我不是变态。
“不冷。”织田作少年摘下单只手套，用手心摸了摸我的额头。“今天没有发烧。”
我从他那面瘫的脸上硬是读出一丝欣慰。
我的嘴角不由得抽搐：“所以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大扫除啊。我记得你阁楼不是打扫的很干净吗？”连根头发都没有的那种干净。
“我去查了一下关于正月的东西，你今天不是邀请了别人一起来吗？但这里除了我的房间之外都没怎么收拾过，接待客人不怎么好。”
他说的这个很有常识。但是过于有常识了让我一瞬间接不上话。“谁告诉你的啊？”
这不应该啊？
“那个医生。”
暗算我的人是你啊！老森！
“也差不多收拾完了，我马上回来。d你把窗户关上，要不又要发烧了。”
说完挂在窗外的织田作少年翻身踩回了屋顶，我听到一阵卡拉卡拉的细微响动，不仔细听还以为是猫，其实是织田作少年跑动的声音。
“笃笃。”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我以为是织田作少年，想也没想就来了句：“门开着直接进吧？”
我屋外头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是换鞋，然后……嗯？怎么还有个脚步声。“那个，打扰一下？”
说曹操曹操到是什么概念，我屋外头站着的人就是森鸥外。
要了个大命我睡衣都没换啊！还是小熊图案的！
“我进来了哦。”
我听见我房间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等下！”
我手忙脚乱地去找衣服裤子套好，然后用我人生最快的速度找齐了两只袜子穿上，围上围巾慌乱收拾着发型中我一脚踩上了围巾，我失去了平衡。
……完了。
在这个正月当天，我给森鸥外拜了个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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