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真相

看了看眼睛空洞无神的女子，又看了看对面的一丈飞头魔，应无心眼睑低垂，微微抿了抿唇。

“你不想找娘亲了吗？”应无心尽量语气平缓地问道。

一丈飞头魔愣了愣，“白天乐乐想要玩呀。”

脸色一变，应无心心中大呼糟糕，这魔物竟然是这个样子，不到晚上不找娘，现在才是中午，难道要等到晚上才行吗？自己施加的幻术，可不足以让村民们沉睡到那个时候。

想到了什么，应无心手放在背后，对躲在村子里面观看的王半仙使了一个手势。

“叔叔，阿姨，和我一起玩吗？”一丈飞头魔脑袋左右晃动，还在追问。

晴朗正午，一团团的乌云从远处移动过来，很快遮挡了太阳，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现在天黑了。”应无心双手轻轻变动，嘴里同时轻声念道。

一丈飞头魔的脑袋左右看了看，棕色的眼瞳闪烁起了纯真的光芒，“娘亲——”

应无心悄悄打了一个响指，随即后退，身子隐入了黑暗中。

女子身子一震，眼睛眨了眨，很快有了神采，脸上飞上一抹焦虑，急切地呼喊道：“乐乐，你在哪里，娘亲来了，娘亲来了，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

“娘亲！”

一丈飞头魔欣喜地靠近过来，三尺高的小身体从河水中出来，很快到了岸上。

“乐乐，娘的乖孩子，快到娘怀里来。”女子对着前方情真意切地呼喊道。

“娘亲——”一丈飞头魔飞速地扑了过来，在靠近的过程中，身上一股股的黑色的雾气升腾而起，逐渐飘散远离，而他长长的脖颈，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短，脸上被水泡的发胀的皮肤，也逐渐恢复了到了正常的状态，身上有水不断往下流淌。

一丈飞头魔变成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八九岁男孩，带着开心的笑容，扑进了女子的怀抱中，“娘亲，乐乐终于见到你了——”

“乐乐，乐乐，娘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都是娘亲害了你——”女子紧紧抱着怀中的儿子，痛哭流涕地忏悔着。

“娘亲，能见到你，乐乐很开心，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如今终于满足了，乐乐要走了——”说完，乐乐离开了女子的怀抱，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乐乐——”

女子跪倒在地，伸手想要去抓，可是什么也没有抓到，只能悲伤地哭喊着，声音沙哑。

“送娘亲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乐乐离去的方向，传来一句话语。

应无心现身出来，来到了女子的身边，语气沉重道：“告诉我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女子坐在地上，愣愣地发呆，嘴里呢喃道：“乐乐是我第一个孩子，我把他当成宝贝一样养着，可是天降人祸，丈夫被朝廷问了罪，全家老小都要被发配充军，我不忍乐乐受苦，就带着他逃去了亲戚家躲藏。”

说到这里，女子再次掩面而泣，哭声越发痛苦悲怆，“可是亲戚也家道中落，无法养活我们母子二人，无奈我只能二嫁他人，就此和乐乐分离。”

“乐乐想我，时不时就会趁着天黑偷偷翻山越岭来找我，而我作为他的母亲，却不能接他到家里来，让丈夫知道这一切，只能每次都在村外相见。”

“那一夜，乐乐说口渴了，我返回家中给他取水，怕他不听话跟进村子，暴露了秘密，临走前我用村子外面的金瓜藤缠住了他的脚，等我带着水壶再次返回村口的时候，发现乐乐已经躺在了地上——”

女子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抽泣的越发厉害，几乎要喘不上气了，“当时天黑，我也没有注意到，乐乐就待在了一个土坡上，等我回来，金瓜藤不知道怎地缠在了乐乐的肚子上，将他挂在了土坡的下面，再也没有了动静。”

“当时我感觉天都塌了，想要去村子寻找郎中，可是村子太小，根本没有。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乐乐的身体忽然发生了变化，脖颈一点点的变成，一尺，一米，一丈，当他的脖颈变成了一丈长，还脑袋扭过来，看着我，对我笑的时候，我吓坏了，一口气跑回了村子，躲进了家里，再也不敢外出。”

“那天夜里，我听到了一次次的呼喊，可是始终没用勇气再去答应，我是一个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怪物，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罪责，是我该死，这是龙神在惩罚我，惩罚我……”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戴罪需要隐藏身份的女子，我能做的，也只是给乐乐一条活路罢了，可是最后，我还是失去了他……”

“都结束了，回去吧。”应无心唏嘘一声，将女子送回村子。

“小道爷，结果如何？”王半仙追上来，眼巴巴地问道。

应无心淡淡道：“魔物已经解开执念，一会随我过去，自然会有收获。”

王半仙高兴的手舞足蹈，抓耳挠腮，猴子一样，应无心微微叹息，将女子送回了自己的家中。

站在门口，看着破旧的院落，应无心的脑海中浮现了出了女子的丈夫，那个面容看起来温顺老实的男子，每次无奈的眼神下，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惜自己一直看不懂。

王半仙在后面一直催促，应无心只好作罢，匆匆离开，再次返回河边，此刻乌云早已散去，再次恢复了天高云淡，晴空朗日的夏日景象。

已经恢复成普通八九岁男孩模样的乐乐站在河边，望着河面脸色肃穆，一副小大人的老成样子。

“娘亲回去了，没有人知道我和她的事情吧？”乐乐问道。

应无心心里一阵难受，不过还是点头道：“放心吧，所有的村民都被我的幻术拉进了梦境中，不会知道的，包括你娘，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若是外人知道我这个魔物是娘的孩子，她以后的日子都会不好过，你能事先考虑到这些，并做好安排，我十分感激。”乐乐回头，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净化我吧。”

应无心面无表情，手中印法变动，对着乐乐一指，火焰升腾，将三尺高的小小身躯彻底淹没。

“小道爷，你这是？”王半仙惊呆了。

“我因执念化魔，如今虽然散去了魔气，可是这身躯依旧是祸患，若不净化，方圆百里，都会变成瘟疫之地，将会死伤无数。”火焰中，乐乐稚嫩的声音，严肃地说着。

“这也太——惨了。”王半仙低下了头，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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