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逐出师门
是了。
需要的时候他不在，从今以后都不需要了。
燕祯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痛悔不及。
……
十七连夜将云阙带入了皇宫，云阙也知道了左梧桐身故的消息，他正愁没机会找燕祯算账！
如今这一趟皇宫之行，他就要取燕祯的性命给左梧桐陪葬！
本来这一趟十七该是见不到人的，因为南宫凛临时改变了计划，他只问云阙要了换脸的医书，就乘船回了楚国。
若是他打定主意要把云阙带走，十七必定是见不到人的。
云阙也没心思管南宫凛那个疯子，他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阿左讨回公道，那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他在京城，自然也知道无忧被册封为帝姬的消息，但是……燕祯以为这样就可以补偿了吗？
简直就是笑话！
可云阙没想到，他入宫先去见的不是燕祯，而是他心心念念的雪儿。
十七为他推着轮椅，慢慢地来到了甘泉宫。
此时天才微亮，入眼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好似都蒙着一层暗淡的轻纱。
但云阙所见的那一幕，却震撼了他的心灵。
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今天这一幕。
因为刻骨铭心。
小宫女初晴在一边苦劝她。
“帝姬，您快回去睡一会吧，等会云神医到了，奴婢会叫醒您的。”
“我不回去，我要在等云阙爹爹……师父。”女孩的声音稚嫩又坚定。
“可您一夜都没睡觉了……”
“师父腿不好，现在天还没亮，我要是不提着灯笼为他照路，师父会摔倒的。”
“初晴，不能熄灯……你帮我看着，这宫里的灯一盏都不能熄。”
“我怕……师父会看不到路，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所以，她燃一夜灯火。
只为照亮他的路。
甘泉宫的灯一夜未熄，整个皇宫里都是一片昏暗，唯独这里灯火通明，光华璀璨。
成为这昏暗的黎明里最明亮的一缕光。
安静的空气里，一抹蓝色的衣角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映入他的视线。
他的身体顿时就僵住，思绪也模糊了。
天地间一切在他的视线里变淡……
他只能看到那个小姑娘。
小小的身影蹲坐在甘泉宫门口的拜白玉阶上，小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
恍惚之间。
云阙心里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看着灯火下的小女孩，只觉得万千灯火，满天星辰……都不及小姑娘手里那一盏灯。
他深深地望着灯光下的无忧，他的呼吸都变得轻了，浑身僵硬无比。
一夜都不睡觉，就是为了在这里等他。
她亲自守着这些灯，不让任何一盏灯熄掉。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师父。
他其实也不过是少年，如今才刚满十六岁而已，莫说爹爹，就连师父都把他喊大了。
他只大无忧十一岁。
这满园的璀璨灯光，映照在他苍白透明的脸上，他的眼睛里星光四溢。
这样绚烂的灯火不仅照亮了他的路，还直接燃烧到了他的心里。
孩童时家里遭难，他逃出生天，入了药王谷，成了鬼医的第十三名弟子。
他天赋不够高，处处都比不过师兄弟们。
他入门最晚，天赋不够，医术也不够好。
他时常都是师兄弟们欺负的对象，十年孤苦隐忍，好像在今夜这一场灯火里，都化作了云烟……
他遇见了阿左，遇见了雪儿。
他看着这满室的灯火，眼睛里已经是湿热翻涌。
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看到比这更美的景色。
因为这一幕，已是极美。
沉默了良久，云阙艰难地张开了嘴唇，喑哑低沉的嗓音自他的喉咙里深深地发出来。
他望着蜷缩成猫咪的小姑娘，一字一句地道：“雪儿……”
“师父来了。”
师父，他本就只把自己当成她的师父，如今她知道了真相也好。
云阙的声音平静，若是细听，却能辩出一丝颤抖。
他的话音落下，台阶上的小姑娘小身板一僵，手里的灯笼也拎不稳了。
她的耳朵不会认错。
她……不会听错。
可是无忧不敢转过头看，她怕这是她在做梦。
因为她已经梦了他好久好久，可是一醒来，师父不见了……
她怕啊。
小无忧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僵硬而机械的转过头。
她慢慢地看过去。
只一眼，泪水就夺眶而出。
啪嗒。
泪珠掉下去了，她的视线恢复成一片清明。
温暖的橘色灯光勾勒出轮椅上少年清瘦的身影，光线从天而洒下，笼罩在他的身上，好似黑夜和白雪的相拥。
他的脸庞清秀而消瘦，皮肤也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一身宽松的白衫被微冷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身体太单薄，仿佛要在这夜里乘风归去。
但他的眼睛里，揉碎了银河的星辰。
他张开了双手，衣袖迎风招展。
他勾唇，对她露出了最温柔的笑容。
“师父来了。”
“雪儿，过来。”
过来……
雪儿……
师父……
无忧喜极而泣，她看着夜色里的少年。
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父！”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的，就提着裙摆奔向了轮椅上的少年。
她像一只蓝色的纸鸢，展翅高飞，跃过了万水千山，跃过了漫长岁月……
不知疲惫，那样用力的挥舞着翅膀，要去追随着她心里的那一方湖光水色。
她和着身后的灯光，一起扑到了他的怀抱里。
刹那间，他身上的味道就全数溢入她的鼻尖。
他接住了她，整个人也因为她的冲击力道，后背撞上了坚硬的轮椅。
但他依旧牢牢的抱住了小姑娘。
他怀里。
是她，是万千灯火。
他都一起拥住。
“师父！师父……”无忧的小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衣领，她压抑不住自己的哭泣，那么的可怜。
“师父……雪儿好想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师父，我好想你。”
“师父师父……”
“我在。”云阙发自内心的笑了，手掌轻轻抚过她柔软的发顶。
他是那么的和煦温柔，“师父也很想你。”
他不问她为什么叫爹爹，这个孩子聪明得紧。
她比他小时候聪明多了，他如果有她这么聪明，也不至于学什么都要学很久。
他有些羞愧，他是不是受不起她这一声师父？
他只有一身医术，他又能教她什么呢？
“师父……”无忧还是在哭。
“我在。”他不厌其烦的回答她。
“师父，我娘没了……无忧没了娘亲了，无忧只有师父了！”她揪着他的衣领，在他怀里哭得伤心，“你不要丢下我……”
“无忧只有师父了！”
彼时，燕无忧又怎么会知道，她会一语成谶？
她只有师父，可后来的后来……她却被他亲手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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