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控
芙蕾雅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封印前的那一刻。
孤独，恐惧，怨恨，愤怒，无数的负面情绪在几百年来一直妄图侵蚀她的灵魂，试图将她彻底拽下深渊。
就在她要绝望的那一刻，一道璀璨的金光破开了一切，将她早已疲惫不堪的灵魂包裹。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了些什么。
在破除封印回归现实的那一刻，金色的卡牌便与她融为一体。
契约成立的同时，她也知道了将她解救出来的男人是什么身份。
“王......”
那个男人，就是我的新王么？
他会不会像之前那个男人一样，将我轻易的抛弃呢？
猛地坐起身，带着心中的无数疑问，芙蕾雅伸手推开了房间的窗户。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房间，芙蕾雅向下看去，那个男人正在花园中挥舞着锄头，认真地清理着杂草。
不知怎的，看到他的身影，芙蕾雅原本有些慌乱茫然的内心突然涌起一阵悸动，紧接着十分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离开窗户，芙蕾雅来到了一面镜子前。
她伸出手，缓慢的按在自己的眉心上。
淡淡的金光溢出，一道金色的印记在她眉心浮现。
“女武神么......真是熟悉的称谓。”芙蕾雅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推开房间的大门，向着楼下走去。
园中，莱恩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锄头，正一脸无奈的看着绕着他飞行的莉莉娅和一脸气愤的男孩。
小妖精挥舞着翅膀，欢快的在空中画着美妙的图案。
“喔~自由的感觉真是太好啦！！”
在莱恩的身旁，灵魂状态的小男孩满脸不开心的坐在地上，嘴中嘟囔着，“臭主人，真是上了你的当！给我找了这个一个破烂古堡当身体......我不干啦！我要罢工！”
莱恩无奈的摇摇头，刚想继续干活，便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
当他转过身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晨曦的阳光将金发的少女笼罩，柔和的光线照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异常圣洁。
“塞西莉亚......”
莱恩怔怔的看着站在门前的芙蕾雅，直到小妖精惊喜的声音响起:“哇，芙蕾雅小姐，您和塞西莉亚姐姐长得太像了！”
莱恩回过神来，低下头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那个，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芙蕾雅有些局促的低下头，“我的王。”
莱恩挺拔的身躯猛地一震，有些感慨的低声说道“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称呼我为王的。”
“吾名莱恩，莱恩-所罗门。”
他将手中的锄头随手丢下，转身向大门走去。
“跟我来。”
芙蕾雅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大门，来到了陡峭的悬崖边。
少女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望着面前男人并不宽阔的后背，一头漆黑的头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四散飞舞。
莱恩注视着峭壁之下咆哮着的大海，轻声说道“当契约成立的那一刻，你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转过身，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悲伤的面孔，“我理解你现在的心境。”
“你想彻底消失，不愿意再面对这个背叛了你的世界，对么？”
芙蕾雅低着头，有些茫然的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解救一个被怨恨充斥的灵魂。”
莱恩看着芙蕾雅暗淡的双眼，轻声笑道“如果我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你信么？”
芙蕾雅抬起头，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我不信！如果真的拥有命运这么一种东西，那为什么命运会对我如此的不公！”
“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们，为他们冲锋陷阵，开疆扩土，可最后带给我的为什么是背叛！”
“理解我？不，你不会理解的！你永远不会明白！”
芙蕾雅紧紧盯着莱恩纯净的黑色瞳孔，倔强的说道：“我称呼你为王，仅仅是因为契约限制，而并不是因为我认可你！”
看着芙蕾雅眼中的悲伤，莱恩只觉得心中无比刺痛。
多年前的一个早晨，同样站在一座陡峭的悬崖旁，拥有一头灿烂金发的女武神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领，说出了同样的话。
“果然，继承了塞西莉亚传承的人，同样是那么天真。”
莱恩低垂着眼睑，意兴阑珊的从她身旁走过，只留芙蕾雅一人站在原地。
日光照耀在她背后，在地上扯出一道孤单而无助的身影。
回到古堡，莉莉娅飞到莱恩面前说道“莱恩，地下室关着的那个小家伙醒了。”
“嗯。”莱恩点点头，径直向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去。
察觉到莱恩的情绪有些不对，莉莉娅难得没有多话，沉默着跟随莱恩来到了关押乔治的房间。
“吱呀”一声，铁门被打开，莱恩看着蜷缩在墙角的乔治，冷漠的说道“醒了？”
听到莱恩带着寒意的话语，乔治猛地一哆嗦，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大，大人......”
莱恩随意的坐在一旁的床上，看着乔治谄媚的笑容，开口说道“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乔治谄笑道“大人，是约克家族的米尔斯大人派我来的。”
在乔治一五一十的讲述下，莱恩心中对这件事有了大概的了解。
“乔治先生，想获得新生么？”
在乔治不解的眼神中，莱恩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听着莱恩充满诱惑的话语，乔治眼中的胆怯与懦弱逐渐被某些东西替代。
他终于抬起头，与莱恩充满笑意的眼睛对视着。
乔治走了。
他与莱恩签订了一个契约，契约的内容是乔治成为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作为交换，莱恩则要确保乔治的妹妹不会遭受铁锤帮与约克家族的报复。
在走之前，莱恩交给了他一件东西。
见到那个东西时，乔治大惊失色，他深深的看了莱恩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此刻，莱恩正坐在已经破败不堪的二楼大厅中，面前站着倔强的少女。
“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孩子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芙蕾雅紧紧咬住嘴唇，倔强的看着莱恩。
莱恩翻动着手中的黑色大书，头也不抬的说:“那是他自愿的。”
“要想获得一些东西，他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
“可是，你不是神么？难道你不能亲自出手么？”芙蕾雅问道。
莱恩沉默了下来。
他突然合上书站起身，来到了芙蕾雅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芙蕾雅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被莱恩严厉的喝止了，“别动！”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芙蕾雅的额头，一股清凉的气息汇聚在少女的双眼中。
芙蕾雅震惊的捂住了嘴。
她看到在莱恩的身上，无数道狰狞的黑色锁链将他死死缠绕。
它们散发着荒凉古老的气息，在铁链之上，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闪烁着微光，强行压制了莱恩体内如浩瀚星空一般庞大的能量。
“看到了么？”
芙蕾雅抬起头，看着莱恩淡然的面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恩冷漠的看了一眼身上的锁链，轻声说道：“我是千年前被拉下神坛的旧神，这里，没有我的神位.。”
“现在，所谓的神正端坐在云端之上。”
“这个已经偏离轨迹的世界，再也容不下我的位置。”
他转过身，伸出手指了指脚下，苦笑道：“对于世界核心来说，这个世界不允许出现两个拥有上位神力的神。“
“作为突然破封而出的神，他必须对我做出限制，否则这个世界将会崩坏。”
“这块大陆，承受不住两个神带来的压力。”
他看向芙蕾雅，眼中带着失落与痛苦，轻声说道：“你知道，千年之后，人类是怎么称呼我们的么？”
“魔！”
“多么讽刺啊，”莱恩自嘲地笑着，“全心全意守护着他们，甚至不惜自爆神位的家伙被他们当成了世间一切罪与恶的源头，而卑鄙的叛徒则被他们供若神明，真是可笑！”
芙蕾雅沉默了下来。
时间过去了许久，莱恩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现在知道原因了吧？”莱恩叹了口气，冲芙蕾雅挥了挥手，有些无趣的说道，“好了，我要去完成契约了，如果你没事情可做，就帮我将花园的杂草清理干净吧。”
芙蕾雅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那这个古堡......”
莱恩看了看周围如同灾难现场一般的残破大厅，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他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等我手头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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