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章 救火

方子安迷瞪了一个时辰之后醒了过来，喝了两杯热茶后外边传来子夜的更鼓之声。方子安打起精神，自静静等候。时间慢慢过去，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就在百无聊赖的方子安将沈菱儿的翘臀揉捏百遍，沈菱儿都已经气喘吁吁的时候，外边有了动静。沉重的脚步声从大堂方向急速传来，伴随这雷虎的大声叫嚷。

“方大人，方大人。”

方子安一跃而起，快步走到公房门口，大声喝道：“何处起火？”

“钱塘门内，贡院街鸿运酒楼和八字桥商铺起火。”雷虎大声道。

方子安心中一惊，一南一北，相聚数里的起火点，同属钱塘门内望火塔所辖，特制非常明显。

“集结人手，即刻前往。”方子安一边往前院飞奔一边大声吩咐道。

前院之中已经闹作一团，李大龙已经集结了稽核队人手准备出发。宋翔和手下二十余人也已经全部站在衙门口处。

“方大人，去何处？”宋翔叫道。

方子安道：“贡院北街鸿运楼，八字桥商铺，你想去哪里去哪里。牵马，牵马。来人，牵马！”

“那你呢？去何处？”宋翔叫道。

“我去鸿运楼。”方子安回答着，大踏步冲出衙门口，沈菱儿已经抢先一步将马儿牵到。

方子安听到宋翔在快速的下达命令。“袁捕头，你带些人去八字桥现场查勘，我和方大人去鸿运楼。”

方子安也不管他怎么安排，翻身上马，催马便走。宋翔冲了过来拉住马缰道：“方大人带上本官一起去。”

方子安皱眉道：“只有两匹马，你自己想办法去。”

宋翔叫道：“现在哪里去想办法？我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方可利于查勘现场。”

方子安骂了一句，跳下马来将缰绳递给宋翔道：“这匹马给你。”

宋翔正待要问‘你怎么办’时，方子安已经飞身上了沈菱儿的马背，搂住沈菱儿的腰身大声道：“快走。”

沈菱儿抖缰催马，马儿飞驰而出，冲出巷口。宋翔也连忙上了马，连声呵斥催马跟上。后方，李大龙雷虎袁捕头等各自带着人手冲入黑暗之中。

贡院北街，人头涌动，声音嘈杂。鸿运酒楼是贡院左近最为高大的酒楼，有三层之高。火势是从侧首的厢房开始烧起来的，被人发现时已经是蔓延到了酒楼东侧的墙壁，烧着了东侧门廊上的木头，渐成蔓延不可控制之势。火势已经沿着回廊上的廊柱和木顶直接往二楼上窜，而整个鸿运酒楼除了一层部分墙壁是青石垒砌之外，二楼和三楼几乎全部是木制墙壁和门窗，一旦完全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火势被发现的时候，周围的百姓们已经自发开始施救。人们拿着木桶拎着水往大火上泼洒，但是却效果极其有限。因为火点在一层和二层之间，甚至没有办法将水泼洒到着火之处。很多人心里已经意识到，这大火怕是没法扑灭了，鸿运酒楼怕是要烧成白地了。不仅如此，今晚夜风不小，周围相邻的全是房舍和店铺，恐怕很快火势就要蔓延到旁边的店铺以及相邻的和义坊中。所有人都惊恐担忧，不知所措。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收拾拖老携幼准备撤离了。

火气一刻钟后，钱塘门内防隅军潜火队终于抵达，但只来了七八个人。他们也只携带者简易的救火工具，水囊水桶以及麻搭和喷水筒。一番施为之后，火势却根本没有控制住，因为这有效的救火手段实在难以熄灭这已经成蔓延之势的大火。大火已经烧着了东侧的木墙体，粗大的立柱已经开始燃烧，很快便要蔓延到二楼中心和三楼。一旦二楼的主体廊柱被烧毁，整座楼便要坍塌下来，到那时便是个大型的篝火堆，根本无法再扑灭。

方子安和沈菱儿飞骑赶到，面对眼前的情形，方子安大皱眉头。他本以为这次的火灾又是一处偏僻的所在，但没想到此次着火的地方却是在商铺云集和民坊邻近之处，那说明对方连续无法得手，已经开始丧心病狂，不计后果了。为了对付自己，他们已经不惮以最危险和疯狂的举动来危害城池安全和百姓的安危。

“这么大的火，怎么就来了这几个人？陈牛儿何在？”方子安跳下马来，大声喝问道。

陈牛儿是新上任的钱塘门望火塔的塔长，他满脸黑灰的从前方赶来，向方子安行礼。

“龙王车呢？云梯车呢？其他人手呢？你干什么吃的？”方子安怒道。

陈牛儿忙道：“都在后面，还没赶到。龙王车和云梯车的速度太慢了。属下让两名队正带着二十多名兄弟在后面拉着车辆赶来，因为担心火势，所以提前带着几名兄弟来灭火。”

方子安皱眉沉吟，他知道陈牛儿说的是实情，龙王车和云梯车确实行进速度缓慢，这是客观原因。陈牛儿能想到将唯一的龙王车和云梯车出动前来这里，那已经是做了很好的预判了。

但是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方子安转身奔向周围围观的百姓，大声叫道：“各位，本人是防隅军衙门的方子安，我们的灭火车辆在来的路上，因为没有骡马拉车，所以行进缓慢。我担心来的太迟，这火势便要蔓延。恳请诸位帮忙去推车，早一分赶到，便早一分扑灭大火。帮帮忙了诸位。”

若是在从前，防隅军的人对百姓求肯帮忙的话，百姓们定然是压根也不会理会。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防隅军救民助民，每日不间断。百姓们对防隅军的印象已经大大的好转。防隅军的方大人的名字很多人也都知道了，所以听到方子安报名求助，顿时有百姓叫了起来。

“走走走，去帮忙。十万火急，有力气的都去。”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方子安大声道：“只要二三十个青壮便好，其他人帮个忙，让开道路，不要挡着车辆进来便好。跟我来。”

方子安飞奔在前，数十名青壮百姓奔跑跟随，往西边跑了一条街，便看到一群防隅军士兵正拼命推着龙王车和云梯车往这边赶来。两辆车都是重型装备，所以行动迟缓。特别是龙王车，衙门的要求是保证水箱满水，以免救火时来不及灌水，所以更加的沉重。完全靠着人力推车，行动确实非常的缓慢。所以二十多名防隅军士兵累的气喘吁吁，却也只能慢慢的让车辆移动。

援军赶到，数十名百姓加入了推车的队伍，拉的拉推得推，顿时笨重的车辆速度加快了许多，很快便赶到了酒楼左近的火场。不待方子安下令，众士兵按照平日训练的那般已经开始铺设水袋，升起云梯和水箱，快速的做好灭火的准备。

“方大人，这火怕是扑不灭了。”宋翔一直在现场，看着火势已经蹿升到三楼墙壁上，二楼东侧已经几乎要被焚毁了，颇为担忧的道。

方子安哪有时间跟他废话，一把将他拨拉到一边，大声吼道：“三条水带，两条压制火势，一条喷射周边防止蔓延。其他人准备补充水。”

众人高声应诺，加快准备。一名士兵磨磨蹭蹭的整理纠缠的水带，方子安上去一脚踹开，撩起皮水带抖动数下解开，爬上了云梯上方的方斗。

“准备，最大水流，最大高度，开水。”方子安大吼道。

水闸打开，皮水带蟒蛇般的抖动着，方子安和另外两名兵士站在云梯高处，接近大火只有不到两丈，忍受着炙热的火焰灼烤，紧紧抓住手中的水枪，对准熊熊大火。三股水龙喷涌而出，直扑大火，展开了一场水和火的决战。

木头发出呲呲的响声，蒸汽和黑烟弥漫天空，大火不时的爆燃，烧毁的木柱和门窗不时掉落，场面惊险无比。远远围观的众百姓都发出不断的惊呼之声。好几次爆燃的烟火都似乎要将云梯车上的三人吞没，但烟尘退去，三条人影依旧站在云梯上将三条猛烈的水龙向着大火喷射。

“加水加水，快。”负责检测龙王车水位的兵士大声吼叫着，因为三条水龙同时喷射，让龙王车水箱中的水位迅速下降，必须及时的补水。

士兵们拎着水桶往上递水倾注，但远远赶不上水的消耗。水箱里的水已经快过中线，而火势依旧没有扑灭。

“大伙儿帮忙啊，还等什么？提水去。”百姓中不知谁叫了一声，顿时所有手头有水桶木盆的百姓纷纷冲了过来，他们从旁边的河汊子旁排成三列队伍，源源不断的将水传递到龙王车上，三名兵士连续不断的往龙王车水箱里倒水。终于，水位不再下降，反有上升之势。

水和火的争斗终于被水占了上风，三条水柱的压制让大火逐渐失去了肆虐的能力，当最后一缕火苗被水柱浇灭时，百姓们发出了大声的欢呼声。虽然很多人满身大汗累的气喘吁吁，但是众人心中的高兴是无与伦比的。本以为这场大火根本无法扑灭，但防隅军居然做到了，硬生生的将这本来会造成严重后果的大火给熄灭了。周围商家和邻近居住的百姓都长舒了一口气，暗自感谢老天保佑，感谢防隅军救火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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