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醋意
“大,大,大人……”小太监吓得结巴起来,“求您别动刑,奴才还知道安贵妃其他事……”
韩珂笑着点头:“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小爷就喜欢你这样的。”
“不是说交给内廷吗?带走。”他将剑一提,下一刻刺入蚕母腿中。被两旁侍卫拉起的小太监听见蚕母一声惨叫,回头一看便是汩汩而流的鲜血,登时吓晕过去。
“大,大人……”蚕母面目扭曲,韩珂拔出剑来她又是一震,连忙捂着腿“啊呦”起来。
宇文渊冷冷看着韩珂的举动,总觉得几分示威之意。
“既然好好的腿站不稳,那就不要了吧?”韩珂用剑在蚕母腿上比划两下,好像在衡量砍下去的角度。
蚕母浑身发颤,一时涕泗横流:“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帮安贵妃……”
他用剑敲了敲饲养桑蚕的竹扁:“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吗?”
蚕母捂着腿上的伤连连点头:“这里没有桑蚕死亡……”
“说大声点,小爷听不见。”韩珂装作听不到的模样用手放在耳边。
蚕母也是聪明人,一点拨便反应过来:“桑蚕都是吃了安贵妃钩下的桑叶而死,与韩夫人无关!”
韩珂满意地将剑抛给下属:“这就对了。”他随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在这儿盯着她。”
“是。”
韩珂对着宇文渊耸了耸肩,笑着走出去,转身一刹那眼底的笑意却灰飞烟灭。
与他明争暗斗近十年之久,争爱恨争权势,他没有一刻不想亲手杀了他。
没有他,师父便不会死;没有他,皇位便不会丢;没有他,忘忧便不会对他虚与委蛇……可倘使没有他,便不会有现在的韩珂!
宇文渊望着韩珂远去的背影,眼神愈发深邃。韩珂想杀他,可他却不想。为臣者可以暴戾,可以放肆,可以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然而为君者却万万不能。
“主子。”流影见宇文渊凝视远方许久,轻声提醒着,“还去翰林院吗?”
宇文渊摇了摇头:“去见她。”
……
外头晚风极是冷冽,远处青云白雾一片混沌,半弯银月悄然挂至当空。
忘忧怔怔望着银月出神,手中还握着令她爱恨交织的阵法集子。王钰总是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挂在嘴边,可她的明日还能有多少?
她暗暗叹了口气,目光又移回阵法集子,强迫自己背下去。
既然虚妄的明日还是个未知数,她更该抓紧当下才是。
看得片刻她便听见远远有脚步声传来,还以为是阙然送点心来,可细细分辨之下又不似。
是他?
她放下集子的一刹那宇文渊便推门而入,不知为何,忘忧竟在撞上他阗墨般眸子的一刹那有些许心虚。
“宇忘忧。”
每当他用这样的语气唤着她全名时,她便知道,要么动怒,要么吃醋。现在看来,怎么还有些动怒吃醋交织的意味。
“为什么瞒着我闵成此人,韩珂却知晓?”他抽出密信抛在桌上,“韩夫人?每次听到别人说这几个我有多心寒!”
忘忧只是望着他,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宇文渊挥手松开一次,她便悄悄抓一次,弄得宇文渊脾气也软下来。
“不过是在旁人面前演戏。”忘忧小声解释着,对他一笑,“喊几声也不会短你几两银子,少几块肉不是?”
她拉住宇文渊的衣袖又晃了晃:“那人家还喊桓妤‘摄政王妃’,我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在乎我才生气的。”忘忧拉着他坐下,“好啦。”
宇文渊看着忘忧的模样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倒有些责怪自己不大度:“桓妤在桓府已久,我听了些风言风语,想来也是你闹的。”
忘忧知道他说的是摄政王妃私会外男一事,便大大方方承认:“便是我闹的。不过摄政王妃若是坦坦荡荡,怎会被我派的人勾引了去?”
宇文渊将靠在圈椅上的她一把拉进怀里:“当真是不靠说的,只靠做的。宇忘忧,你这是吃醋了?”
她的手腕被宇文渊用巧劲握住,一时挣脱不开:“彼此彼此。你没有在朝事上给韩珂下绊子吗?”
宇文渊笑起来,他真是拿她没办法。他的心头悄悄升起一个念头,若忘忧做皇后,必是母仪天下的典范,甚至足以震慑朝野。
“天星楼近日可在买卖生意?”
忘忧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是啊。杜家抛售不少产业,我就叫人都收了回来。与京都沾边的一半生意都得在天星楼手下过。”
竟是一半。
若不是亲耳听忘忧承认,宇文渊还未想象到天星楼势力扩展到如此地步。
“怎么了?”她看着宇文渊像是在思考些重大的事,才露出那一副凝重的神情。
“陛下无德,晋国已虎视眈眈。”他仅仅说了“虎视眈眈”四字,可这背后蕴含着多少波诡云谲。
“战争。”忘忧不假思索道,“晋国第一步便是要宁国动荡,百姓不安。商业首当其冲。你一定想说这时候收购只会血本无归。”
宇文渊听着她继续道:“可我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杜家。杜弘佑该死,杜锦程与杜老夫人又何其无辜?用天星楼的名义买下来,日后还要换回去。不过这段时间的收益自然归天星楼。”
京都一半的生意,就算只留在手头一月便有多少?杜老夫人肯放权,也是下定决心除了杜弘佑。
“不说这个了。”忘忧从桌子上拎起先前被宇文渊抛下的纸,“瞧瞧寒远为了什么与我置气呢?”
宇文渊多了几分笑意,不过是一时吃味,还要被她揪住不放:“晏奴。你可听说过这个名字。”
忘忧将所有内容一扫而过,不由得眸色一黯:“是安洛洛身边的奴才。”
“在元明二十一年便入了宫?”她带着疑虑轻轻念着,“晏奴与闵成生得一模一样,而闵成是元明二十三年才到的京都。”
要么,这世上真有生得如此相像之人,要么,闵成是顶替了这位叫“晏奴”的花房奴才。
“还有个消息。”宇文渊缓而轻言道,“晏奴,是假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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