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长安归故里（68）
中央医院，
长安躺在病床上，额头上布满了晶莹细密的汗珠，修长素白的纤手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单。
抓着被单的十指泛白，像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缓缓的，紧闭的双眸才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沈则怀担忧的眼眸，他的眉间紧拧着，看得她心尖跟着一阵紧。
长安想起昏过去发生的事，双手下意识去覆上小腹，朱唇轻启，“孩子……”
沈则怀帮她擦着额前的细汗，柔声说道：“孩子没事。”
虽是轻声细语，但凭着对他的了解，长安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生她的气。
听到他这么说，长安松了一口气，侧过头看着他，一时之间彼此都没有说话，长安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长衫，而胸前的布料像是被水渍淋湿，晕开一片深色。
沈则怀喜欢穿长衫，因为觉得轻便，除了是在正式场合才会看到他穿西装。
长衫虽比不上西装新潮，但他相貌俊逸，身材高大挺拔，穿着长衫的他自是别有一番气质。
天气还是较凉，这样的穿着始终还是单薄了些。
长安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想要去拉他的手，沈则怀坐在床边，这个位置还是有点距离。
见状，沈则怀还是乖乖把手伸了过去。
长安心尖一颤，他的掌心宽厚温暖，明显的还能感到一起湿润。
“则怀……”长安轻咬着下唇，唤了一声，“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则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对不起……”长安只好再伸出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袖口，“让你担心了，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沈则怀心里叹了口气，想着他若是在不说话，她估计就要哭了。
“能不担心嘛，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我是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的。”
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感觉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这种感觉……他真心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听到他愿意理会自己了，长安轻轻地弯起了唇瓣，“所以你的衣服是被汗湿的吗？”
闻言，沈则怀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倒是没有发觉，“是啊，把我吓得一身汗很高兴？”
长安立马摇了摇头，作势要坐起来，沈则怀较忙扶着她，才刚撑起身子，长安便张开手朝他搂过去。
靠在他的肩颈处，声音闷闷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让你担心了……摔倒的那一刻我也好害怕，肚子传来的疼痛让我以为不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说着，长安吸了吸鼻子，她无法想象，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她会怎么办，还有他，又会怎么办？
听到她声音带着哭腔，沈则怀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将两人拉开距离，却看到她眼眶发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指腹在她的脸颊轻轻拭过，“别怕，孩子没事，但是医生说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卧床休息，不然真的会有危险，嗯？”
长安连连点头，眨着眼睛怯怯地看着他，“那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了？”
看着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沈则怀不禁失笑，“我没有生你气，气的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说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语气悠悠，带着些许无奈，“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长安啊，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你的，所以这辈子就这样栽你手里了。”
长安“噗呲”一声笑了，“怎么听着很委屈？”
“不委屈，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满足到，有时候甚至会担心对她的拥有不是真的，甚至会患得患失。
他想，他爱她已经是爱到了骨子里。
长安脸颊上在他的颈窝里蹭蹭了，突然想到什么，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啦？”
犹豫了一下，长安开口问道：“今天的事，母亲知道吗？”
看着她一件惊慌失措，沈则怀顿时就想逗逗她，“你说呢？动静那么大，怎么会不知道。”
“糟糕了，”长安耷拉着嘴角，一张小脸几乎要皱在一起了，“今天出门的时候就被母亲看到了，她本是不同意的，后面被我软磨硬泡才答应，要是知道出了这事肯定是又担心又生气的，下次想再出门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则怀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我的话你不听，母亲的话你就这么放在心上？”
“……”长安想了想，“那不一样嘛，母亲是长辈，可你……”
“我什么？”
长安看着他突然就笑了，笑得有些有恃无恐，“你不一样，因为我知道你都会包容我。”
“……”沈则怀暗自扶额，还真的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
“跟你开玩笑的，母亲不知道今天的事，已经交代了不许将今天的事情往家里传。”
长安睁大着眼睛看他，透着一抹不可置信的喜悦，“真的吗？”
“嗯，”沈则怀捏了捏她的鼻尖，“今天的事虽是意外，但下不为例，不然我也不会帮你瞒着的。”
长安心里想的是，若有下次，你还是会这样做的。但她不敢说出来，只好听话地点头。
“我们回去吧。”看着天色渐晚，长安担心回去晚了引人怀疑。
沈则怀却按住她要掀开被子的手，“常伯一直在外面等着，要不要先见见他？”
长安顿了顿，“好。”
过了一会，常伯唯唯喏喏地走了进来，就只是站在靠近病房门口的位置，脚步始终不再往里面再抬半分。
长安正想开口问下情况，却看到他倏地双膝着地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她想伸手去扶奈何还坐在病床上，好在沈则怀在一旁手疾眼快地搀着他的下腋将他拉了上来。
“三爷，三太太，是我……是我对不住您们哪！”
长安看着他抹眼泪的模样，喉间如梗着鱼刺般难受，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感受得到他是不过是一个勤恳做事，老实敦厚的老人家，他的年龄与穆承良相仿，所以总是会不自觉地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父亲的影子。
“常伯，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况且今天的事也只是一个意外。”长安努力地安抚着，他不过也是一个为自己孩子操心的老父亲。
常伯长长地叹了一声气，“怎么会没错，养不教父之过啊，若是今日三太太您，或者是这未出生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就是要了我们的命也不足以谢罪啊……”
见他这样长安心里并不好受，她压根就没想过要怪罪他，“常伯，你儿子他这事多久了？”
“……有大半年了吧，”常伯想了一下，“起初我没有发现，他在外面也不知道结识了什么人，都不知道是谁教会他的，还是他自己，唉……”
长安略有所思，抬眸看了一眼沈则怀后问道：“那就没有想过帮他戒掉吗？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会毁了的，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三太太，这个我知道，可是……可是这戒也不是说戒就能戒的啊，这……太痛苦了。”
“长痛不如短痛，常伯，若你能狠下心以及信我和三爷，戒烟这事我们帮你，如何？”
常伯愣了一下，在她和沈则怀之间来回看了看，“这……”
沈则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常，这事主要还是得你这做父亲下定主意，这戒烟的过程我见过，虽然痛苦，但若是成功了便是宛若新生……这样吧，你回去也想想，但先不要声张，长安这边医生交待了需要多休息，你就回去吧。”
“诶，好。”常伯连连点头，又说了好几句抱歉及让长安好生休养的话才离去。
长安看了看沈则怀问道，“三爷，您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哼，”沈则怀没好气地轻哼一声，“都让你好好休息了你还有操这个心，你说说为什么要揽下这个任务。”
“常伯也是茶行里的老人了，看他这样难免会有恻隐之心，而且……”长安轻叹一声，“看着他，我总会不自觉地想到父亲，所以想着若是能帮就帮着点，不过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我们聪明绝顶的三爷是一定会有办法的。”
沈则怀睨了她一眼，“现在会给我戴高帽子了？”
“我是实话实说啦，”长安轻笑，“肚子饿了，三爷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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