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长安归故里（27)

　　这天晚上，沈则怀没有留在海棠苑，长安躲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夜已经很深，可她却毫无睡意。

　　一闭上眼睛，耳边响起的都是沈老太太对自己说的话。

　　长安猛得摇了摇头，又闭着眼睛开始数羊，可是依旧是于事无补。

　　他不是说过吗，他希望自己留下来都是只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于沈家有功，所以说不定他会跟沈老太太说这样的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长安啊长安，不就两句话吗？至于把自己困扰到睡不着吗？

　　“呼——”

　　长安决定不挣扎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窗外淡淡的灯光，刚想开口喊琥珀进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大晚上不要影响她休息。

　　给自己披了件大衣便往院子里走去，偌大的院子时中间摆放着两个大水缸，下雨天的时候可以用来收集雨水，只是冬日里天气干燥，雨季不常见，水缸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长安在台阶下随意坐下，想着兴许吹吹风可能会令自己犯困，可是望着这淡淡的月色，她反倒是越发的精神了。

　　她想起第一次来到沈家的时候……

　　想起第一次见到沈家三兄弟的时候……

　　以及第一次见到沈则羽两人便成了好朋友的时候……

　　思绪被拉得老长老长，回忆着以前的时光，长安嘴角不禁扬起淡淡的笑，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想见到沈则怀。

　　这么晚，他应该睡下了。

　　要不，去他的院子里看看？

　　长安转了转眼眸，想着反正也是睡不着，就当夜晚散步了，褚怀苑和海棠苑离得并不远，出了院子向左转，经过一条曲径便可以看到刻着“褚怀苑”三个字的宅门。

　　大宅里每座门楼上都有雕刻装饰，而且都不一样，在昏暗的灯光的照射下，惟妙惟肖的人和物好像不见时间的沧桑。

　　跨进院子里的时候，长安看到屋里还亮着灯，有些感到意外，顿住脚步的她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回去。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沈则怀高大挺拔的身影就这样立在月光下，长安下意识想转身抬步离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长安？”沈则怀的声音响起，声线里却透着一丝不确定。

　　他的音量不高，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却显得格外的清晰，不知为何，长安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在她还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沈则怀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还伸手为自己拢紧了身上的大衣，“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长安抬眸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所以出来走走，刚好走到了这里，你也还没睡啊？”

　　沈则怀轻笑，“这么巧，我也睡不着。”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长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看穿自己的谎言，她总不能说她是特意过来看他有没有睡的吧。

　　“我送你回去，还是……”

　　“我们聊聊，”长安打断他的话，也直视着他的眼眸，见他有些错愕才继续说道，“反正刚好睡不着，我们聊聊，好不好？”

　　沈则怀当然不会拒绝，“那进屋吧，晚上风大。”

　　可长安却摇了摇头，“我穿得很厚不冷，你也去穿件外套，我们在外面坐着聊，可以吗？”

　　长安自己没有发现，一开始她是有些畏惧他的，可是现在，她不但不畏惧了，反而还能自在地在他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沈则怀感受到了，朝她一笑，“好，那你等我一下。”

　　长安点头，在他进屋的时候就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下坐下，没过一会，沈则怀便出来了，还给她在脖子上缠多了一条围巾，“月下谈心虽然浪漫，但要是因此感冒代价就有些重了。”

　　长安伸手拉了拉围巾，依稀还能闻到上面有他的专属味道，淡淡的，像是花香，又像是阳光的味道，但具体是什么味道，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说吧，想和我聊什么？”沈则怀侧过头看她，因为是睡到一半起来，她的长发披散，此时又被围巾缠着，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稍稍有些凌乱。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她秀挺的鼻尖，以及在月色下轻轻眨着的眼眸，很亮，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长安低头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的两个人的影子，缓缓开口道，“今晚我跟母亲道歉了，她说的对，做为一位母亲处处都是在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之前是我太自私，只想到自己，根本没有为别人想过。”

　　“那，你是后悔了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则怀竟感到心里有一丝的不安。

　　长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原本以为她会问我当时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可是她却说，不管我是怎么想的，她只希望我不会伤害到你，不会做出不利于沈家的事就好，”说着轻轻叹了一声，“做为一位母亲，真的很伟大。”

　　“母亲还跟我说，”长安故意停了下来，稍稍侧过头看着他，他的眼眸很亮，好像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说你跟她说过，你对我是真心的，还希望她能爱屋及乌地对我好一些，是这样的吗？”

　　话音刚落，长安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厉害，安静中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下，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再紧张也只能佯装镇定。

　　没有听到回答，却是看到沈则怀笑了，“你，你笑什么？”

　　沈则怀拉过她的手，将她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笑你傻啊。”

　　“……”她哪里傻了？

　　“明明是特意来找我的吧，偏偏说是刚好走到了这里，明明紧张成这个样子，还硬撑着，不是傻，是什么？”

　　迎上他那透澈，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眸，长安彻底无言以对。

　　“想听答案吗？”沈则怀将她的双手捂在自己的手掌中，企图能让她的手暖和一点。

　　长安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答案是，是的，我对你是真心的，而且是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是了，只是那个时候，你和二哥有婚约……”

　　长安惊得微微张了张嘴，她想过他的答案会是肯定的，但是却没想到他会给出自己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很早很早以前，是什么时候？”

　　小时候，他们倒是有很多见面的时候，长大后，就渐渐少了，长安实在不知道。“母亲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的回答是，也许是当得知你和二哥有婚约的时候，也许是很更早，”沈则怀轻轻一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安，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长安点了点头，“见得啊，那一年我好像才五岁吧，跟着父亲第一次到这里来，这里是我见过最大最漂亮的房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于是趁着父亲不注意，我才走开两步就迷了路……”

　　“你在后院遇到了则羽，”沈则怀接过她的话，“她本来是想跟你玩，但是却没想把你惹哭了，对不对？”

　　想到这个，长安还依旧觉得不好意思，“是啊，你当时也在，就在旁边看着我哭，”说着撅了撅嘴，“还以为你会过来哄我呢。”

　　沈则怀笑道，“那个时候只是想着，这是哪里来的爱哭鬼啊，却不知，你那哭泣的模样，却是早早地印在脑海里。”

　　那一年，沈则怀十二岁。

　　长安微微一愣，侧过头眼眸带笑调皮地问道：“沈三少爷……该不会是对小女子一见钟情吧？”

　　“谁说不是呢，”沈则怀没有否认，“长安，那你呢？你的心里面是否还有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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