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开导打算
心下既定，楚曦垂眸瞅了眼一地横七八歪的尸身，撇了撇朱唇，也不再管其他什么，抱起溜到她脚边的胖狐狸，边往后头走，去与阿华与阿月二人汇合。
如今这么一翻闹腾，尸身血腥味重，极易招来林中猛兽，故而，如今这地方定然是不可多待了，既如此便需早些将物什给收拾起来。
楚曦似有所感般回望，看着李宸缓缓离去的背影，定定看了几瞬便很快地敛了心神加快了手中收拾东西都动作。
二师兄自由便在书院之中，受书院与大师兄的庇佑，子小到大应是与她相差无几，都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的。
平日里别说是杀人性命，即便是双手染血那也该是极少极少，少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次数。
楚曦打底明白大师兄是要去往何处，故而也就没有再开口询问些什么，随他去了，毕竟手头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
想来大师兄带着二师兄回来的时候，他们便该离开这地方了吧。
想到这里，楚曦手上的动作也就更加麻利快速许多。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便是汤圆与发糕也是帮了忙的，一个迈着小短腿帮着楚曦将收好的毯子叼回车厢，一个扑腾着翅膀将脏了的茶具叼给宋月清洗。
而前方不远处的战戟也是有事要处理，先前小二虽然杀红了眼，但是到底还是存有些许的理智，留下了两个活口。
即便不能从他们身上挖出幕后之人，从他们口中探出些许消息线索，那也是极好极好的，毕竟有总比没有好不是？
战戟要做的便是捆了那两个活口，然后看看他们的伤口，再给上上药，好叫他们能活下去。
凤眸微敛，宋月看着不远处的楚曦，眼睫微垂敛去其中的阴鸷不甘。
今次分明是个极好的机会，若是小二当真认不出人……到底还是可惜了……
但须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她可不信楚宁能够一直如此幸运好命下去。
常言道，来日方长，她倒是极想要瞧一瞧，同为商贾之女，她与楚宁到底谁能够笑道最后一刻！
宋月极力掩下心中的思绪，与眼眸之中翻涌的晦暗阴鸷，当她再次抬头时，眉宇神色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温婉平和。
倒是楚曦似有所感一般地朝宋月看来，她方才觉得似是有道淬了毒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她身上，让她不由感到心下一冷。
但是当她下意识看过去时，却并未发现丝毫异样，楚曦心下疑惑，眉头轻蹙，心中到底还是暗自警惕了几分。
方才如芒在背的目光实在是有些诡异……
——
李宸很快便顺着水声寻到了那汪潭水，其上方有个小瀑布，想来那上游的水便是通过那瀑布汇入到圆形的潭水之中。
重眸不费吹灰之力，只消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潭边大石上的小二。
李宸并没有开口，而是沉默无言地缓步走进那发呆的小二身旁，坐下。
至于为何知晓他在发呆——
若是没有愣怔发呆，小二何以坐在那石头上半晌都一动不动，连那满手的鲜红都没有去清洗？
若是清醒着，又何以连他的缓步靠近都浑然不觉？
凝望着身边目光空洞，愣愣无言地小二，李宸心中不由微叹。
他晓得今日之事对小二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也太过凝重巨大，叫他一时之间难以笑话接受。
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小二，手上都不可能永远干净，不沾染性命。
小二即便不是今日沾染性命，也会是将来的某一日，终是逃不掉的，因为他肩上的责任迫使着他必须尽快成长。
尤其是在晓得金矿之事后，北陆表面的那层平静终将被撕毁，而他们也终将有一日需担起肩上的担子。
即便是宁宁也是无法例外的……
既然小二终会有这么一日，与其等待将来还不如趁着这次历练的机会好好磨一磨，至少如今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如若当真受有什么万一，他在，也好过将来他独自承担。
李宸望着落于潭面上漾起层层涟漪的落叶，深邃的重眸窥不见底，神情淡漠，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无言。
到底还是小二耐不住先开了口。
“大师兄，我杀人了……”
小二眼眸空洞愣怔，背脊微弯，嗓音低沉喑哑，微微发颤的嗓音叫人不觉怜惜。
李宸神情不变，薄唇微动，“是无由杀人还是杀人有因？”
似是想起什么，小二对眼神骤然变得凶狠万分，咬牙切齿到似乎其中的每一个字眼都是从齿间挤出来的一般。
“他们想要宁宁……”
要？何为“要”？
若是来者为善，就不会从一开始便射出一枚直指笨小猪命门的利箭！
这般阵仗，想也知那幕后之人定然不是要笨小猪去与他喝一杯茶那么简单。
再说，他家的笨小猪，他们要，他就得给？这也太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谁？
只要有他在，便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了自家的笨小猪！
李宸眼眸一深，“无由杀人谓之嗜血，杀人有因谓之反击。”
既然是反击，对方先出的手，命丧于此又能怪谁？
小二神情一顿，迟疑地抬眸对上那深不见底的清冽重眸，眉宇微蹙，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只消几瞬之后，小二眼眸一亮，眉宇之间的郁结顿消，似有豁然开朗之势。
对啊，是对方先大上门来的，技不如人命丧于此，与他无尤啊。
先前是他钻进墙角里了。
思及此处，小二便不免有些脸红，他晓得今次大师兄未有出手是存了历练他的心。
但是没曾想，他自己倒是先行钻了牛角尖一趟……
李宸并未立时起身，而是凝望小二半晌，见他眉宇之中的豁然不是有假，当真是想得开了之后，方才起身缓步离去。
“走吧，宁宁还在等着……”
薄唇勾起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要是再不回去，小姑娘怕是要担忧的。
金矿之事足以能够反映出，北陆四国十地之间不断翻涌的暗流，那层平静不知何时便会被完全掀起。
有些事由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好嘞”小二起身闻言抬步便想要跟上，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手中的一片鲜红脏污之时，“诶诶，大师兄，大师兄你等等，先别走，等我先把手洗一洗哇！”
小二冲着李宸的离去的背影边喊，边飞快地在潭边洗了洗染了鲜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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