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因为所以
明帝动作一顿，“稚童？”
他记得那段洪文该是没有子嗣才对，如今又何来冒出一稚童？
“是的”楚曦仔细观察着明帝眉宇之间的神色，“阿貊觉得与那稚童颇为有缘，当时还上前问了一句。”
明帝稍带兴味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哦？”
“按那段夫人的说法，那稚童便该是已逝段将军唯一留下的血脉才是。”
“既然她已有孩子，那当时她又为何执意要去那水月庵带发修行？”
楚曦一顿，“这……段夫人并未提及，但是阿翁，既然段将军当真留下了子嗣，那阿翁便必须要有所表示才是。”
明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曦一眼，“看来你当真是极为喜欢那稚童。”
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地来与他提及此事，更不会如此着急忙慌地，想要让他给那稚童定下身份。
圣旨一下，那稚童无论是否真是段将军之子，便不那么重要了。
“嘿嘿”楚曦对着明帝讨好一笑，扑入他的怀中，在龙袍上亲昵地蹭了蹭。
“阿翁，阿貊与那小家伙颇为有缘，想要将他接入皇宫之中陪阿貊一起玩”楚曦双手合十，一双灵动的杏眸叫人无法拒绝，“阿翁便答应我嘛，可好？”
对于自家心头明珠的恳求，明帝并未立时便应允，他垂眸凝望着靠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小姑娘，暗流翻涌的眼底久久之后终是闪过一抹无奈。
果然，身为南楚帝王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拒绝所有人，却无法对他的小阿貊轻易说一个不字。
“好，阿翁答应你，定会叫那段将军之子入宫来陪你，如此可好？”
楚曦顿时眉眼弯弯，一张小脸上尽是灿然笑意，她对着明帝重重点头，“嗯！”
末了，小姑娘又黏糊糊地腻歪在明帝的怀中，将那象征着权利的龙袍给蹭的一塌糊涂，“阿貊就知道，阿翁对阿貊最好了。”
明帝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小姑娘，调侃道：“嗯，答应了便是最好，若是不答应那是不是便是最坏了？”
“哪有！”
楚曦拧眉，她觉得她需要纠正一下自家阿翁这极为错误的观点。
“若阿翁答应了阿貊，那自然是这世间最最好的阿翁啦。”
明帝闻言，顺着楚曦问道：“嗯，那若阿翁不答应呢？”
楚曦抬头不闪不避地对上南楚帝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脆生生的嗓音带着娇蛮。
“因为就是时间最最好的阿翁，所以，阿翁不会拒绝阿貊。”
因为是最最好，所以不会拒绝，更不会变成最最坏。
小姑娘带着宛若赤子一般真挚的情感，如今那般情感便如此毫无掩饰地，通过她的一双眼眸，展现在了明帝的面前。
那是极致的信任与极致的孺慕。
那一刻，明帝似乎听到了心中有什么轰然崩塌，而后迅速消融成水的声音。
一股前所未有的欢欣之感，开始在明帝的心头涌动，紧接着殿宇之中便又一次地响起了老人畅快欢喜的笑声。
“哈哈哈——”
当陈德端着托盘进来时，听到的便是自己主子那毫无保留的畅快笑音。
听着回荡在殿宇之中，久久不歇的朗笑之音，一时之间，陈德不由地红了双眼。
他是有多久未，曾听过陛下这般畅快淋漓的笑音了？
从小殿下离开帝都的那一刻起，他似乎便再也未曾听到过自家主子，那般毫无顾忌保留的笑音。
想到这里，陈德的脑海之中便不由地浮现出这些年来，每每夜里，站在窗前望着那朝阳阁的方向心有所思地模样。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终是化成了陈德嘴边的一声极为清浅的叹息。
说到底，在小殿下离去的这些年里，陛下过得太过艰难。
除了每日需要处理朝政与那些个朝臣斗智斗勇之外，陈德知道，自家主子还挂心着那在外游历的小殿下。
眼瞧着，那眉宇之间的两道褶子越来越深，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陈德复又端着一碟的新鲜果子，在那畅快的笑音之中，往那殿宇深处疾步而去。
听着那笑，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好在，如今小殿下终是归来，想来这般笑音他也是能够经常听到罢。
当陈德来到那案几之前时，楚曦已然从明帝的怀中直起了身子。
听到步子，楚曦甫一转头便见得陈德端着托盘缓步而来，一双杏眸直勾勾地盯着那托盘之中呈着的甜瓜，眼中有光。
“陈爷爷。”
陈德展笑，“小殿下。”
明帝望着自己身前那早就被吃食钓走目光的小姑娘，顿时觉得心下甚痛，暗中狠狠地剜了那陈德一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狡猾的老家伙就是想要靠着那吃食来与他抢他的小阿貊！
陈德对来自自家主子的幽怨瞪视未有半分的反应，恍若什么都不曾看到感受到一般，那时赤裸裸的忽视。
他仍旧笑眯眯地望着楚曦，那时一脸的慈祥和蔼，“小殿下用些甜瓜可好？”
楚曦似小鸡啄米一般地立时点头，几乎是在他话语刚刚落下的那一刻便极为清脆地回答道：“好！”
说完，小姑娘便毫不留恋地离开她阿翁身边，朝陈德的方向小跑而去。
这般利落叫明帝的眼眸瞪得更大，他死死地望着那朝陈德跑去的身影，咬牙切齿。
这小没良心的，他这才刚刚允诺她一事呢！怎的这就弃他不顾了？
“小殿下，这甜瓜甜么？”
楚曦的双颊鼓得便似那松鼠一般，便吃边不住地点头，“嗯嗯嗯！”
“若是觉得好吃，那便多用些”陈德一顿而后又缓缓地说道：“这瓜可是老奴特特为小殿下调的呢，还有，待会儿装在食盒里给小殿下带些回去，可好？”
听到这话楚曦眼眸一亮，哪里会有丝毫不肯的，那时当下便重重地点了头，“好！”
说完，小姑娘的小脑袋便往陈德的肩上一靠，娇软着嗓音，“阿貊就知道陈爷爷最疼爱阿貊了。”
明帝登时鼓了双眼，眼中火光渐起，一边恨那陈德阴险，居然用那吃食引诱他家小阿貊。
一边颇觉委屈，他小阿貊分明方才还说他是最好的，如今怎的又变了！
还有，别以为他没看到方才那陈德朝他看来的那道挑衅目光。
无论如何，明帝只觉得眼前这一幕那是愈加地刺目，还有那诱拐他家小阿貊的老狐狸是愈发地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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