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叛主之人
“小殿下的意思是，悄悄厚葬。”
身前响起的过着冰寒淡漠的声音骤然在郭妈妈的身前响起。
她被这声音给吓得猛地一惊，双目微睁地扭头，看着不知何时便站在她面前的黑衣侍卫。
郭妈妈凝视着那面无表情的黑衣侍卫良久，沉默半晌，终究还是试探性地朝他轻声询问道：“能否告诉老奴，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小殿下她……”
说着郭妈妈又不由地朝那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声息的碧月望去，眼中划过如何也抹之不去的沉痛。
小殿下一向都是念旧之人，碧月伴着她一块长大，小殿下是断断不可能对她下得了手的……
郭妈妈不明白，碧月她究竟是做了何种事由，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终究也是郭妈妈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如今猝然逝去，郭妈妈的心中自然是沉痛不已的。
当然，她除了痛惜碧月离去之外，叫郭妈妈更加担心的是楚曦的状态。
说实话，方才小殿下离去之时，那面上的愣怔与失魂落魄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黑衣侍卫垂眸，沉默地看着面前面色担忧的郭妈妈，思衬半晌。
他的心中有些犹疑，不知道是否能够告知与她，毕竟以他的身份是不该多言的。
但是，思极方才小殿下跪坐在那宫婢身边的状态……黑衣侍卫的心中也不由地划过几抹忧色。
方才，小殿下的状态确实是不好。
况且方才小殿下也并没有下令叫她缄口不言不是？
想到这里，黑衣侍卫的心中一下便定了主意，他面色无波，看着面前的郭妈妈沉声道：“叛主，自尽。”
分外简短的四个字，却是让郭妈妈被惊得愣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猝然抬头，直直地朝黑衣侍卫面上看去。
似乎是想从他的容色中去求证他言语之中的真实性一般，郭妈妈盼望着黑衣侍卫所说之语是不能够当真的妄语。
她审视一般地在黑衣侍卫的面上凝视良久，可是对方不闪不避的神色目光却告诉着她，这便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几瞬之后终是愣愣地将视线落在屋中那蜷缩在地的，已然逝去的女子。
不必黑衣侍卫再说些什么，郭妈妈心中已然是相信了他方才那令她惊异不已的四字话语。
这不仅仅是因为黑衣侍卫那沉着确然的容色，更是因为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碧月必死的理由。
看着那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郭妈妈面上的悲伤痛惜之色，不由地浅淡了许多。
在凝视了几瞬之后，郭妈妈看着碧月的目光之中便唯剩下了一片淡漠。
若碧月当真是叛了主，郭妈妈觉得这般死法还算是便宜了她！
忆起过往，郭妈妈更是为他们小殿下觉得愤愤不平，他们小殿下往昔究竟有哪点对不住她，她竟是胆敢叛主？
仅凭着那四个字，对碧月，郭妈妈是丝毫的悲伤痛惜也没有了。
碧月是她看着长大的小丫头，着没有错，但是她们四名主事妈妈，对这朝阳阁中的人慈善庇护，那也是基于他们是服侍小殿下之人的这一基础之上。
若是没有小殿下便没有朝阳阁，没有这朝阳阁又何来阖宫的宫婢舍人？
她们朝阳阁中的四名主事妈妈，是陛下亲自挑选到小殿下身边的，对她们来说，在朝阳阁中长长久久的。
与那些宫婢舍人们都有了些许的感情，但是，对于她们来说，是谁人也越不过小殿下在她们心中的位置的！
郭妈妈看着屋中躺到在地的身影，唇微抿，她极快地瞥开了视线，重新看着面前的黑衣侍卫，对着他福了福身子，轻声道：
“多谢相告，老奴省得该如何处理了，只是方才我见小殿下面色不大好，你能否……”
她既然要处理碧月的后事，那必然是要留下，而后去唤醒其他两位妈妈一同商议出一个对策的。
毕竟小殿下要求的是“悄悄”与“厚葬”二字，而在这皇宫之中素来最难做到的便是那“悄悄”二字。
更何况是在这被众人注目着的朝阳阁中猝然死了一名宫婢，而且这宫婢还是小殿下的贴身宫婢。
若此事稍有一丝处理不好，怕是便要再次经历陛下的雷霆之威，还有这整个帝都怕也是要经历一次人心惶惶。
这边的事由要她去处理，但是小殿下那边她也是实在放心不下，且眼下未得小殿下之令她又不敢轻易去唤醒碧荷他们去陪她。
故而，郭妈妈才会对眼前的黑衣侍卫有此一言。
郭妈妈眉宇之间的担忧之色，黑衣侍卫是瞧得分外明晰的，故而他也能够明摆郭妈妈言语之意。
他极为认真地对着郭妈妈点了点头，而后无言地朝着那主殿的方向而去。
保护小殿下本就是他的使命，既便郭妈妈不说，他也会回到小殿下的身边，紧跟在她的身后的。
看着黑衣侍卫几下便闪身离去的身影，郭妈妈虽然知道他极快地便会回小殿下的身边，但是她眉宇之间的神情还是未有松懈，哪怕只是丝毫。
原因无他，只因看着自家小殿下长大的郭妈妈最是清楚，他们小殿下最是重情。
一道叹息之声在这方寂静非常的空迹中响起，那带着沉重与复杂情感的声息，打破了深夜的沉寂，显得格外刺耳明晰。
也不知道他们小殿下此番，要多久才能从被亲近之人背叛的伤痛之中缓过来。
郭妈妈转过头，目光沉沉地凝视那屋中地上的身影两件，而后抬手缓缓地带上了房门，将屋内的情景隔绝在里头。
带上房门之后，郭妈妈谨慎地站在廊前四下看了看，确定未有丝毫的异样之后。
她便抬脚朝这偏殿的其他房间走去，去寻其他的两名妈妈，商议有关那碧月后事的对策。
……
楚曦的一双杏眸失去了往日的灵动神采，进而变得呆滞无神。
她的眼眸仍旧带着刚刚落泪后的红肿，原本白皙无暇的脸颊上，也留下了一道道的泪过痕迹。
此时的楚曦便像是一个了无生命的木偶一般，呆滞地，麻木地，漫无目的地走着。
靠着她唯剩下的一缕意识，下意识地朝着那漆黑的主殿方向，一步又一步地走着。
当她绣鞋轻抬迈进门槛时，听到身后响起的细微脚步声，浓密的眼睫轻到几不可见地颤了几颤。
“不要跟进来。”
本因带着娇蛮灵动的嗓音，在此时却变得沙哑非常，沉闷而令闻者不禁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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