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气度芳华
“那刘妈妈自那之后，便跟随在了碧月的身边么？”
郭妈妈微微抬眸看了楚曦一眼，“是。”
幕篱倾斜，楚曦仰头，一双杏眸透过皎月白纱，凝望着空迹的那轮明月良久。
晚风寒凉，郭妈妈看着面前在晚风阵阵的小院中陷入良久沉寂的小姑娘，眉宇中不由地浮现出些许的担忧之色。
她看着面前的楚曦，终是犹疑地开口劝眼道：“小殿下，深夜之风最是寒凉不过……一切不若先进屋再说？”
楚曦在郭妈妈充满着担忧的目光之下，终是回过神来。
“妈妈，你去将碧月唤醒带来见我罢，我在你的屋中等你。”
楚曦言语微顿，又转头对一直紧随在她身后的黑衣侍卫说道：“你也同去。”
“好，老奴省得。”
“是。”
郭妈妈看了眼楚曦身后的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侍卫，眼眸沉沉，与他一道双双领命而去。
他们还未走出几步，便听得自他们身后身后响起的，那与晚风将要融为一起的声音，“悄悄地，莫惊扰了他人……”
……
楚曦看着前方两道步步朝着那正殿而去的身影，杏眸微垂，掩下眼眸之中飞快闪过的一抹伤怀之色。
皎月裙摆微扬，楚曦在小院之中又稍稍停了几瞬之后，便朝郭妈妈那微敞开的房门缓步而去。
进屋之后，她便径直在桌旁的一张红木圆凳上坐下，沉静地等待着那个曾陪伴了她大半幼时岁月，如今却又背叛了她的人。
一别多年，她以为一切都会一如往昔，可没曾想她以为的一如往昔，其中还是有了变化……
当郭妈妈带着人进屋时，便看见身着一身皎月衣裙的小姑娘刚刚放下手中的茶盏。
见到此景，郭妈妈先是一愣，而后立时快步上前，“诶呦喂，我的小祖宗，你怎的能喝这透心凉的茶汤呢！”
郭妈妈匆匆行至楚曦身边，一把夺过那茶盏，一抹杯壁，果真是一片冰凉！
她眉头立时紧紧蹙起，边将那盏冰凉的茶杯放得老远，边是不住地朝楚曦轻声念叨着：
“小殿下若是想要喝茶汤，如何不能等老奴回来，这凉透了的茶汤小殿下觉得也是能喝下肚的？”
对着郭妈妈的这阵阵不歇的念叨，并未显露出丝毫的不满之意，反而仍旧是安静地端坐着，一副分外乖巧的模样。
幕篱之下，楚曦朱唇轻勾，面上笑意柔柔，那眉目之间尽是一片怀念之色。
她这是……有多久没听到过郭妈妈唠叨她的声音了？
“呵——”
便在屋内气氛显露着一片和谐融洽之感时，屋内猝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冷笑之声。
细眉几不可见地蹙了蹙，楚曦面上的笑容微顿，循着那冷笑之声望去。
前方门边，她那黑衣侍卫紧紧地抓着一名容色清秀的女子，沉默不语地静候着她的命令。
楚曦隔着皎月白纱凝望着那女子，眸色沉沉，而后像是觉得透过那白纱看得实在太过隐约不清一般，一双杏眸微眯。
又如此过了几瞬，她终是抬手缓缓地解下了脑袋上一直戴着的幕篱。
随着幕篱的解下，楚曦的视线一下子便变得明晰上许多。
一双明亮的杏眸与那女子盛满狠毒怨怼之光的眼眸相对，看着那女子眼中明晰的怨毒之色，楚曦眼眸深深。
时光流逝，只是一转眼之间，她们似乎都长大了，楚曦凝视着那女子的面容，一寸一寸地看着。
她的面容之上，还留有着她所熟悉的模样，明明她还该是那个一起陪她长大的碧月，陪她一同经历过往昔的小丫头才对。
这是为什么这一切都变了呢？
楚曦的目光稍稍从那女子的面上移开，不动声色地朝她身后的黑衣侍卫看了一眼。
黑衣侍卫在楚曦眼神的示意下，一把将身前的女子超前一推，而后丝毫未有怜香惜玉意味地，抬脚朝她的腿弯处狠狠一踢。
“啊——”
随着女子的低叫一声，物什砸地的沉闷之声响起，那女子朝着楚曦的方向重重地跪倒下去，膝盖上的疼痛之感叫她容色不由刷的一下惨白。
郭妈妈端起桌上的茶具，原本是打算离去为楚曦重新烹制一壶热茶的。
可是如今的这一番变故，却是不由叫她的脚步一顿，她下意识地朝那仍旧端坐在圆凳之上的楚曦望去。
自她摘下幕篱之后，郭妈妈便觉得这屋中如有东珠展现，瞬时变得熠熠发光。
看到楚曦的第一眼，郭妈妈便觉得，他们的小殿下长大了，是真的长大了……
小殿下面上的五官容颜褪去了往昔的稚嫩，变得更加精致玲珑，虽是未完全长开，但是眼前的小姑娘已然是隐有倾城之色。
虽然这些年来也会有人去描绘小殿下的模样，以便制成面具，郭妈妈原本以为那面具该已是极像。
但如今看来，那面具与他们小殿下真实的容色，那是如何也无法相比的。
纵使人皮面具能够仿制他们小殿下面上的容貌，但是如何也仿制不了小殿下那股子自内而生的气质芳华。
更何况，小殿下的眉宇之间竟是有一股子深不可测的威严沉稳，这不由地让郭妈妈暗暗心惊。
要知道，这种威严气息她仅在一人身上见到过，那便是——南楚当今的帝王。
郭妈妈看着楚曦仍旧保持着的一片沉静容色，手中端着茶盏，在犹疑之后终是小心地开了口：
“小殿下，不知这碧月究竟所犯何事？若是小事，端看碧月这些年勤勤恳恳为小殿下遮掩行踪的份上，能否从轻……”
郭妈妈的话语并未叫楚曦感到丝毫的惊异，阿翁给她找来坐镇朝阳阁的这四位妈妈各有其性格。
其中安妈妈最为端肃严格，说一不二，而郭妈妈则是最为慈善心软。
但是，再是慈善心软，郭妈妈心中也是有所底线的，只要有人越过这道底线，她便回变成一只护崽的母大虫与人拼命。
而郭妈妈无儿无女，她唯一的底线便是她自小照顾疼爱着的小殿下。
若非如此，她阿翁又如何会将郭妈妈安排进朝阳阁，放到她的身边来？
不过，楚曦并没有打算将路上所遇到的刺杀之事告诉郭妈妈。
一双杏眸看着面前的郭妈妈，她的目光在郭妈妈鬓边的几抹银白上顿了一顿，而后不留痕迹地移开目光。
这大半夜的，她并不想郭妈妈为她忧心，也也不想碧月的事由叫她烦心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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