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尘缘未了
楚曦与释空陆续在安妈妈的搀扶之下缓缓地下了马车。
为了便利与节省时间，这次他们并没有带上胖狐狸与肥兔子，而是将它们留在车厢中，与侍卫车夫们一道待在外头。
楚曦牵着小家伙的手，步履匆匆地往那水月庵而去。
安妈妈则是紧紧地跟在楚曦的身后，在楚曦快要行至门前时，大步向前，先楚曦他们一步，用门环叩响了紧闭的大门。
“叩叩叩——”
叩响门扉的响声在这夜幕笼罩之下的天地之中，显得格外明晰。
此时已然是月过中天之时，正是万籁俱寂的时辰，而那水月庵也早已关了大门。
等了一会，却始终未也没有人来为他们开门，安妈妈见此转身朝楚曦寻问道：“小姐，这……”
楚曦掠过前方安妈妈的身影，目光望向那紧闭着的大门，“再敲。”
“是。”
安妈妈依言，再次抬手用那门环叩响了那禁闭着的大门。
然而这次，那门扉仍旧紧闭。
楚曦抬头看向天空，在这个时辰前来确实是有些晚了，想来这水月庵中的人应该是早已卸歇下了的。
紧接着下一瞬，杏眸又凝望着着那紧闭着的门扉，楚曦眉宇微皱。
既然已是行至门外，若因此而离去，要她生生等到明日，她绝不甘心！
若是里面没有人来给他们开门，那么她便只能用下下之策，叫侍卫翻墙而入了。
又过了片刻，那紧闭着的大门仍旧是紧紧地关闭着，楚曦抬眸望向那大门之上悬着的匾额。
看着那匾额上头端端正正的“水月庵”三字，楚曦在心中默默地到了一句抱歉。
便在楚曦打算转身，欲要去寻侍卫来翻墙而入之时，前方那一直禁闭着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位较为年长得姑子，她衣衫穿戴完整，但是那衣衫上的几道褶子还是彰显出她是匆匆从床上起身的事实。
安妈妈立时便反应过来，两手合十对着那姑子行了一礼，而后说道：
“这位师太安好，我等这么晚还上门叨扰这还真是对不住。”
那师太低头回以一礼，“这是哪里的话，施主能够来水月庵，那庵中上下自然是欢迎非常的。”
说道这里，那师太直直地望向安妈妈身后的楚曦，话音一转，“只是不只，施主踏月匆匆而来，究竟所谓何事？”
微沉的杏眸像是一团无法化开的墨，对着那姑子投来的视线，楚曦并未避开，而是直接与其两眼相对。
对于楚曦坦荡地不避不闪，姑子并未感到丝毫的惊讶。
但是当她真的对上了那双静若林中清潭的杏眸之时，她听到自己的心中骤然响起了“咯噔”一声。
他们水月庵虽处于帝都远郊，地理上头离得是远了些，但是这香火是从来都不曾断过的，而她在这水月庵中带了半辈子。
在这半辈子里，她在水月庵中也形形色色地见过了不少的贵妇女眷，但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那眼睛之中似乎有着宛若赤子般的天真澄澈，却也有着洞悉这世间万般事由的沉寂深沉。
这两者明明该是两相矛盾的，但是这两者在这小姑娘的身上，确是达到了一种格外的和谐统一。
楚曦并未在意这姑子那几近探究的目光，她也没时间耽搁，这姑子绕弯子。
朱唇轻启，她对着那姑子直接看门见山地说道：“我找段洪文段将军之妻。”
那姑子身子一顿，她的神色之中骤然划过一抹讶然与小心。
他们是谁？
为何要在这深更半夜之时来此寻人？
那姑子很快地她便恢复了镇定，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施主真是说笑了，这里哪里会有所谓的段将军之妻？”
那姑子扬着不急不躁的笑容，继续对着楚曦道：“水月庵中住着的均是了断了红尘的方外之人，并没有施主想要找的那位，想来施主该是寻错地方了？”
“哦？我寻错了地方？”
楚曦微微挑眉，“昔日段将军以身殉国战死沙场，其妻段黄氏不堪打击，绞了一头青丝便遁入了空门。”
那姑子的眼眸随着楚曦的话语渐渐放大，她容色大变地对着楚曦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楚曦却是未曾搭理她，而是紧接着缓缓地继续说道：“可是她并未成功地绞了她的那头青丝，而是选择了带发修行。”
“静安师太言，仍置红尘之中尘缘未了，不可断发，但是带发修行还可。”
那姑子双眼瞪若牛昤，直直地凝望着前方容色淡然的楚曦，容色惊异，哪里还有方才冷静的样子。
她颤抖着声音又对着楚曦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来我水月庵究竟意欲何为！”
楚曦面色仍旧淡漠沉寂，便像是死水深潭一般泛不起丝毫的波澜。
“我？我是来讲那段夫人再次带回到红尘之中的人，”楚曦说道此处言语微顿，瞥向前方那早已呆愣住身子的姑子，“你，还是快些进去报一声罢。”
那姑子从楚曦的言语之中清醒过来，她错开与楚曦相对的视线，不再敢与那双杏眸对视。
她转身前，心有余悸地又看了楚曦一眼，随后便步履匆匆地朝里而去了。
楚曦看着那逃也似都身影，目光深沉，她的容色沉寂，一如千古以来寂静无声地黑夜一般。
安妈妈见那姑子步履匆匆地离去背影，便不由地朝楚曦询问道：“小姐，我们现下……”
这来开门的姑子走了，那她们站在这大门敞开的门前，到底是先进去，还是在这门前等人过来呢？
林间的寒风拂过楚曦的身子，带起她置于身后的三千青丝。
安妈妈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凉之后，立时便朝楚曦那处迈了一步，展开她放在肘间早以备好的披风为楚曦披上。
而后，又如法炮制，用一件尺寸上小上许多的披风将释空小小的身子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楚曦看着自己身旁，那瞬间被安妈妈裹成一只包子的释空，并没有说什么。
看到安妈妈将小家伙的衣裳整理齐整之后，楚曦牵着小家伙那软嫩非常的小胖手，抬步便朝着那水月庵内走去。
“走吧。”
安妈妈见此，立时便抬步紧跟在楚曦的身后，“是，小姐。”
脚步声渐渐逝去，林间晚风吹拂而过，吹起那空无一人的大门前，那台阶之上的片片枯落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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