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离魂
月上中天，尘世间的一切在空际银盘的照耀下，泛着淡淡银光。
天际洁白如昼，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叮咚——”荷叶上水露滚落落，跌进湖中，那清脆的声音和着蛙鸣打破的深夜的沉寂。
楚曦裹着被褥躺在雕花木大床上，精致的眉宇间带着点点笑意入眠。
她梦见白日里与师兄们共放纸鸢的场景，她拿着绳筒指使者二师兄。
而二师兄拿着只彩凤纸鸢在前跑着，边跑边朝她崩溃大喊：“小猪！这都几回了？你怎的还放不起来？”
却不曾发现她盛着狡黠的笑意……
而她的大师兄则是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护着他们，令人感到无比安心……
那时美好的恍若永恒……
然而，便在楚曦沉浸于这美好之景时，面前的画面倏然一转，蓝天草地不再，笑音泯灭，人影消散，她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虚无中。
令她觉得熟悉又陌生的虚无……
一片黑暗的虚无……且此次再无女孩的身影……
突然，一阵飘渺的歌声从无尽的黑暗中传来，传入她的耳畔，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那歌声似来自另外一个时空，亦真亦幻。
“魂兮魂兮归来兮——魂兮魂兮归来兮——”女音浩渺。
“你是谁？出来！”楚曦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惧意，大喊。
不知为何，楚曦觉得这歌声格外熟悉，能令全身血液沸腾的那种熟悉。
可是，她确信，这歌声她从未听过。
“有子不见兮——魂归来兮——”女子苍茫的歌声并未停息。
小姑娘突然微微睁开双眼，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后青丝滑落身前微微掩了面庞，杏眸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似闭非闭，变得木然，了无生机。
乳白色的裙摆划过地面沙沙作响，赤脚向前，前方月光照进木窗洒在纤细的琴弦上。
“铮——”琴弦震动的声音刹那，隔壁李宸瞬时睁开了双眼，重眸幽深而危险。
李宸听着隔壁传来的幽幽琴音，立时坐起披衣，拿起佩剑，向隔壁房间大步而去。
往日里，小姑娘是绝不会在此时练琴的，她应还在熟睡才是。
推开门，大步迈进，他看见小姑娘坐在窗前，弹着琴。
周身气质不再如往日亲和温暖，而是宛若空谷深渊般，神秘而强大。
李宸看着楚曦木然小脸模样皱了皱眉，迅速地将房间看了个遍，并无发现任何异样。
“宁宁。”李宸开口轻声唤道。
既能排除外来因素，那么问题便出现在小姑娘自己身上了。
楚曦并未回应，而是继续专注地拨着弦，仿佛那便是她的生命。
渐渐地楚曦拨弦的速度愈快，空灵的琴音由缓转快，这首李宸从未听过的曲子似是到了高潮的部分。
就在李宸打算上前将女孩唤醒之际，他听见了鸟鸣之声。
刚开始一两声，两三声而后渐渐繁杂。
而且他能察觉到那鸣声越来越近，似是在向此处聚拢。
李宸转头透过木窗看向窗外，空际一只画眉扑腾着翅膀自远处飞来，在院子的上空盘旋。
而在它身后的是一片乌压压的鸟群，百鸟齐聚，而毫无疑问，青竹阁便是它们的目的地。
李宸微微一惊，而后恢复往日的淡漠。
他想起曾经小姑娘的话语“据说公主诞生那日，天降甘霖，空际现有五彩霞光，百兽其鸣。”
百兽齐鸣……百鸟齐鸣……
“大师兄，大师兄！”小二的呼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李宸的思绪。
李宸看向披着外衣，一脸惊讶地边看着被群鸟遮掩的天空边朝他跑来的小二，以及身后的一脸讶然，跑得气喘吁吁的众人。
小二张着嘴大口呼气，看着在院子上空盘旋着的群鸟，询问之语尚未开口便看见了弹琴的楚曦。
“小猪，这不会是你招来的吧？”小二朝楚曦喊道，半晌无人回应，小二方觉察到不对劲。
小二身后的众人明显也察觉到这点，故而望向立在楚曦身旁，蹙紧了眉头的少年，希望他能知道些什么。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少年转头望着他们淡淡地摇了摇头。
披头散发一看便知是匆忙中敢来的宋教习听着琴音，又看向空中随着琴音而鸣叫的群鸟，思虑半晌后惊呼出声：“《鸾凤鸣》！”而后看向忘我弹琴的小姑娘，又面露惊慌地否定着“不，不可能的！”
这绝不可能是《鸾凤鸣》！绝不可能！
感受到周遭疑惑的目光，宋教习闭了闭眼，努力地使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开口说道：“这所弹之曲与所呈之景像极了那失传已久的古曲《鸾凤鸣》，据传，那《鸾凤鸣》由南陆传来，可引百鸟同鸣……”
顿了顿，宋教习复又说道：“可，可是那曲早在百年前便已失了传，现世唯剩的残卷被保存于漴地的祖庙之中……”
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况且便是漴地祖庙中的那份想必也是没有如此完整的……
“铮——”宋教习话音刚落，众人便听见一声刺耳的琴音传来。
琴弦崩断，空中百鸟瞬时四散，而后消失于空际。
案前楚曦似愣了愣，而后在众人的惊呼中直挺挺地倒在先一步移至其身后的少年怀中。
在那瞬间，李宸闪至女孩身后将其纳入怀里，随后将似是仍旧昏睡着的小姑娘抱起向着床铺方向大步而去。
李教习见此当即转身对着众人道：“没事了，散了吧。明日还有早课，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众人回道。
待众人散去，唯剩宋月与苗余华担心楚曦安危不肯离去，李教习见状无奈，便随她们去了。
现下青竹阁内唯剩院中的几位教习，宋月与苗余华和房中的李宸与小二了。
片刻后，房内。陶教习诊完脉后沉思半晌复又再次诊脉，而后对众人道：“小姑娘应是睡着，其脉象平和，没有任何问题。”
若真如此那便真的是奇怪了，既是身体无碍那方才小姑娘的失魂之状又该如何解释？
众人静默，想来只能明日问一问小姑娘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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