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城里的月光（一）

　　想到家里的孩子和相公还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何氏心里有些不安，想了想便对孙芸薹道：“妹子，你这包子是在哪里买的？”
这包子皮薄馅，店家又加了秘制的调料，大小也刚好，一口一个，再加上豆浆，美极了。自从包子端上来，龚氏的头就没抬起来过。是以别人不过吃了两三个，她已经吃了十来个了。
闻言，孙芸薹还以为何氏不喜欢这种口味，便道：“怎么了，婶子，这是这条街最好吃的包子了。怎么，不合胃口是吧？那你尝尝这油条，很是酥脆。”
见孙芸薹误会了，何氏赶忙道：“不是的，不是的，这包子很好吃。只是啊，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想着他们还未吃过，便想去买几个带回去给他们尝尝。你告诉我这店在哪里就是了。”
说到孩子，何氏一下子便笑了。这笑容没有任何设防，根本不像昨天一整天都畏畏缩缩的她。
孙芸薹听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何氏打动了。她的儿子也是这样，正是贪吃的年龄，平时被公公婆婆带到这里来玩耍的时候，总是会买上一些零嘴的。有时候她看不过去，觉得男孩子不能这样贪吃，却还要反被公公婆婆说一顿，说是不缺这一点，弄得她哭笑不得的。
想了想便笑着道：“那，看见那面红色的旗帜了么？就在隔壁铺子，她家专门卖包子的。说起来这老板娘真真让人佩服，母女俩个排除万难，日日天不见亮的便起床做包子，现在终于是打出名头了。”
“母女俩？”李氏惊讶道。在她的观念里，出来做生意的都是大老爷们，几乎跟女人们没有关系。哪怕是有，也不过是男人在后面做主。像赵氏这样的，人家死了男人，也是没法办法的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昨日阮玉萍说想在城里买铺子做生意的时候，她是非常犹豫的。虽然这孩子已经定亲了，但一天不成亲，都是不作数的。且她这样抛头露面的，指不定人们何老爷家不乐意。
只是后来想到这丫头连京城都敢去，胆子极大，又怕龚氏上门来打银子的主意，这才堪堪同意了。
此刻听到隔壁做生意的竟然是母女俩，所以非常吃惊。她刚刚是看见了的，铺子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等着买包子的。
“是啊，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她相公死得早，便被夫家嫌弃她克夫，生的又是女儿，所以想把她们母女卖了换银子。而且，还是一起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孙芸薹说起这事便觉得气愤。
明明是男的短命，关女的什么事啊。
女的早逝就说是红颜薄命，可是男的死得早便说是被女人克的，这天下对女人未必太苛刻了些。
“那后来呢？”李氏赶忙问道。说起来她家之前也差点闹到卖女儿的地步，若不是玉萍这丫头厉害，现在也不知道是个啥光景……
想到这里，李氏心里更加决定了以后要听玉萍的，现在开始就准备做生意的事。
孙芸薹便道：“她大嫂倒是个心善的，悄悄告知了她们这个消息。这不，母女俩连夜逃了出来，一路走到了我们这里，靠着给村里扫地擦桌子什么的过活。后来，那女的发现自己头上的木钗有机关，拆开后才发现里面有颗硕大的宝石。这钗原是她娘临终前给她的，她还一直以为只是枝木钗，哪里知道里面竟是有这样值钱的东西。”
“后来，她咬牙把这宝石卖了，换了好些银子，又买了这个铺子每日卖包子。也许是有秘方吧，她们家的包子皮薄馅儿多，用料又足又鲜，很是受欢迎。”
几人听了俱是感慨十分，又觉得关键时刻还是娘家人靠得住。男人什么的，关键时刻把王八脖子一缩，啥也不管的。
吃完早餐，想到何氏刚刚那些话，孙芸薹先人一步到了隔壁店里，要了三十个包子，分三个纸袋子装了，这才道：“这里是三十个包子，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一人十个，带回去给自家人尝尝。得空的时候就常来玩，我在这里等你们。”
实在不是她小气，不舍得多买。现在铺子外还在排队。若不是她趁着结账的时候悄悄跟老板娘说了，加上也算是个熟脸，也是买不到这些的。
说着又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道：“我相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你们快去吧。只是，只能送你们到城里了。一来他不识路，二则家里还有些事。”
闻言，几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人家不过是与孙芸薹相熟，便又是带路又是引荐叶枫又是请客吃饭的。现在，还特特的用自家的马车送她们进城。
特别是何氏，觉得十分的惭愧，自己是真的想买些包子回去给孩子吃，这孙芸薹却热情到了这个地步。主动买了不说，还省去她们排队的时间。
谢了又谢，几人这才坐上陈千果的马车离开了。
到了城里，下了车，陈千果便自去了。
李氏见阮玉萍一直给自己使眼色，便按照昨天晚上商议好的办法说道：“弟妹啊，我和芸薹还要去一趟县衙。你也知道，那地契需要过档，要县里盖了大印才行。只是，这事还不知道要办多久呢……”
“那怎么办呢”龚氏打断李氏的话说到。她隐约觉得这事有问题，却又抓不住重点。
“这样，你俩先回去，也好和你大哥说说，以免他着急。那，这是车钱，你俩快去坐车去吧。我们弄好了就回来，估摸着啊得傍晚去了。我跟你说，那车现在不多了，再不去，你们就得走着回去了。”
关键时刻，李氏撒起谎来简直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的阮玉萍心中好笑。谁说她这个亲娘懦弱了？
关键时刻啊，一样撑得起来。
龚氏一听是坐车回去，且李氏还把钱付了，自然是极其愿意的。要她走着回去，她可是不愿意的。且来的时候草鞋已经扔掉了，她可舍不得脚上这双鞋。
于是，拉着何氏便走了，一边走一边道：“那大嫂你们小心啊，我们先回去了。放心啊，大哥那里我们会去知会他一声的。”
目送两人上了车，玉萍这才笑道：“娘，你可真厉害！你不知道，我多怕她俩不上当，坚持要跟着咱俩，那就不好办了。”
闻言，李氏微微红了脸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打趣起娘来了。我可是按照你教我的说的，还不是为了你。”
阮玉萍便撒娇道：“是了是了，娘最疼我了。走吧，我们卖长生果去。换了银子，才能去买铺子。”
先前，阮玉萍在城里住了大半个月，闲暇时也爱出来逛逛，自然知道哪里有卖长生果的。
很快，她便拉着李氏到了一个铺子前。
见那掌柜正在屋里，阮玉萍便走了进去道：“掌柜的，你们这里的长生果多少银子一斤啊？”闻言，李氏正要问询，不是来卖长生果的么，怎么变成了买了？
但是，见玉萍给她使眼色，便没吭声。
那掌柜见阮玉萍生的极美，衣着打扮也算过得去，便笑着道：“姑娘，你可是来对地方了，本店的长生果个大饱满，滋味甚好，所以比其他地方略微贵了一点，要十四两银子一斤。”
李氏在后面扛着袋子，吃了一惊，陈家村才卖十三两银一斤，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十四两一斤了？
不过也好，一斤能多换一两银呢！也是到了此刻，方明白阮玉萍的用意。这丫头，倒是浑身都是主意，还知道这一招。换了她，铁定被人坑。
那掌柜以为阮玉萍要买，结果却听阮玉萍话锋一转道：“十四两一斤啊，好啊，成交。我来这里是想卖五斤给你。你放心，这种子是我刚刚从陈家村拿来的，保管粒粒种子又大又饱满，外面是绝对买不到的。”
“此话当真，你把你的长生果先给我看看，我再给你定个价。只是，你这长生果哪里来的？”虽然被玉萍将了一军，但掌柜的并不生气。
现在啊，陈家村的长生果已经几乎买不到了。
“哦，我有个亲戚在陈家村，这是他送给我们的。我们家人少，吃不了这么多，便想着卖五斤出去。”
李氏赶忙将袋子打开，那掌柜便从中抓了一把长生果出来。这一看，心里一喜，就这成色，卖十五两银子一斤都是可以的。
只是，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嗯，我看了，也就这样吧，看你们扛着走了这么远的也不容易，就都卖给我吧，就按十四两一斤。”
虽然只是瞟了一眼，但他确定这里绝对不止五斤，想来是有十多斤的。这样一来，他转手一卖，就能赚个十多两银子，完全不费功夫。
哪知阮玉萍却道：“其余的我们要拿回去做种子的，可不能卖给你，就五斤，买不买？”
最后，这掌柜自然是买了的。
就这品相和质量，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只要买下来，转手就能高价卖出去。所以他心里笃定，玉萍的确是有亲戚在陈家村的。
拿着七十两银票，加上之前攒下的五十两，现在李氏手里便是一百二十两了。
李氏忽然紧张起来，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她还是第一次随身携带这么多巨款逛街。
“娘，那咱去看铺子吧！”
李氏赶忙应了，跟着阮玉萍往城西专门卖菜的市场走去。城里的铺子太贵，这点银子根本不够。
但去菜市附近买却是足够了。
这里虽然偏僻了一点，但好歹也是在城里。且旁边就是卖菜的，反正她们以后也是做吃食的，以后买食材也是极其方便的。
那调料铺子的老板见阮玉萍母女又来了，颇有些不快。就这两人，来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是砍价，却不见出手。要不然他着急去外地，才不会将这个铺子卖了。
这个铺子位置极好，左右都是做吃食的，且走几步就是菜市场，无论是拿来做吃食甚至是做堆放食材的仓库都是可以的。关键是这里人流量极大，无论做什么都不愁卖不出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铺子面积不大。若是一排摆放五张桌子的话，这个铺子最多也就能摆放十一张桌子。多出来的那张位置的位置是凸出来的，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设计的。
因为急着离开，所以他只是要价八十两银。换了平时，绝对不会是这个价。
“大叔，我们又来了，来来来，吃包子。这可是在陈家村商业街买的，味道很好，你尝尝。”阮玉萍笑着说道，又将包子递了过去。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阮玉萍满脸堆笑，又是打招呼又是给吃的，让这人有些过意。
只是，他也不接包子，直接说道：“这样，我看你们也来了好几次了，我呢也的确着急走，七十五两银，一分不少。若是想买就直接给银子，我要现银，不能赊账。”
说完，一副再砍价就不理人的模样看着玉萍母女俩。
“大叔，你看你这个铺子，其他的不说，单单是这大小就有问题，拿来做吃食吧太小了，而且晚上还没地方睡觉。若是买了，我们还得另去他处租房子住。拿来做其他的又实在是想不到门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就住在这城里，来去方便啊？”
不得不说，阮玉萍说的很实在。自从他放出要将铺子卖了的消息，倒是有不少人前来看过。而说的最多的，便是这铺子太小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未卖出去。
也只有阮玉萍母女，才是来了不止一次，显然是诚心想买下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降价。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那人神色略微松动了一些。想到这铺子一天不卖出去，自己便一天都走不了。又看阮玉萍一脸淡定，咬了咬牙便道：“这样，七十两银，这是最低价了。若是不买就算了。”
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闻言，阮玉萍笑了，眼睛亮的吓人：“可以，不过这屋里的调料归我了。当然，你若是不愿意也行，你需要自己全部搬出去，并且把这屋子打扫干净。”
那人想了想，这屋里的调料卖的差不多了，最多值个二三两银子。他又搬不走，倒不如不帮着打扫屋子，也算是做个人情。
想到这里，那人便道：“行，都给你留下。只是这被子什么的我是要拿走的，这可是我今年刚买的。”
说着又对李氏道：“大妹子，你可是养了个好闺女啊。真会说价，我这可是亏本了的。对了，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行当？”
李氏便笑着道：“我们打算做吃食。”
又聊了几句，李氏当即付了银票，刚好就是今日卖长生果的钱。
哎，还没捂热呢，就全部拿了出去。
见李氏舍不得，阮玉萍便道：“娘，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把银子给你赚回来。”
想到今日陈家村那对母女都能赚银子，她李氏又有丈夫又有儿女的，怕什么呀！
就这样，阮玉萍跟着那人去取了地契，李氏则在原地守着铺子，顺便打扫卫生。这人将那简易木板搭的床一般走，地上便全是灰尘，甚至还有些豆子、玉米粒什么的，想来是老鼠搬来的。
李氏是个极能干的人，等阮玉萍领了地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调料全部归置好了，用一个破旧的木箱子装好了放在了店外。
而店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
至于那些货架什么的，早就破烂不堪，李氏直接动手拆了，全部扔在了店外。
阮玉萍将地契往李氏面前一亮，这才走了进去看了一遍，出来朝李氏道：“娘，这样一看，这铺子倒是挺亮堂的。而且看着似乎挺高的。”
李氏激动地接过地契，心里十分欢喜。
这铺子，以后就是他们的了。
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李氏便问道：“玉萍，你有没有按照娘说的，把这铺子写上你的名字？”
李氏的理由很简单，若是写上她的或者这个家任何人的名字，龚氏难免来占便宜。但是，若是写成玉萍的，龚氏却是没有办法的。
玉萍已经定亲了，且何家势力不弱，龚氏要来闹腾，也是要掂量掂量的。最后，吃亏的是她自己。没有婶子老侵占出嫁女儿财产的。
“好了，娘，你放心。不过，这上面不是我的名字，但却是二妹的名字。那，你看，这就是阮玉珠三个字。”说着，阮玉萍便将自己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指给李氏看。
李氏看了，虽然不认识字，但心里十分开心。她心里知道，阮玉萍一直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这样做也是为了安慰阮玉珠。
又看了一会儿，阮玉萍便道：“这铺子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啊，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啊！”
“这可不，我觉得这铺子的确非常高，倒像是两层楼那样高了。”李氏拍了拍灰尘说道。
“两层楼高？呀，哈哈，娘，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这下我们有住的地方了！”阮玉萍忽然开心地说道。
李氏赶忙道：“什么办法？若是学之前那样搭个铺也是行的。只是这样一来就显得乱糟糟的。”
阮玉萍却道：“娘，你想啊，这铺子这样高，是不是有点像咱们乡下那种泥楼？咱们只需要在中间靠上的位置搭一些粗大的木头，在上面再建一层就是了。反正是拿来睡觉的地方，不必多高，能站直身子就行。”
李氏听了，简直要蹦起来地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这个高度绝对是够了的。我们去找个会建房的，再上面搭一层就是了。这样啊，以后我们就不用发愁在哪里落脚了。”
说干就干，二人向周围的人问了问城里在哪里请人，很快便找到了一家专门建房的人。说明了来意后，那人很热情地说道：“大嫂，你先别急，你带我去看看那铺子吧。”
他这样说，李氏便觉得这人做事牢靠，没有为了赚钱而一味瞎承诺什么。
及至看了铺子，那人便道：“大嫂，这里的人都叫我游老二。你要是放心，就先交一两银子的定金，我这立马就能开工。”
“大叔，这二楼能不能建的和这地一样结实啊？我们可是打算拿来住人的。”阮玉萍觉得还是将自己的要求说清楚比较好。
游老二便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家就是专门做这个的，活到现在啊，不说多了，建了几百座院子是有的了。这铺子比较高，我只需按照二层小楼的标准去建就是了。若是到时候建的不满意，你不给银子就是了。”
就这样，打点好这些，李氏这才和阮玉萍准备回村去了。只是，李氏却不肯坐车，非要走着回去。
阮玉萍便道：“娘啊，我们还是坐车回去吧。你看你忙了这一上午，我也实在是走不动了。且现在走着回去的话，肯定要错过午饭的。”
李氏心疼玉萍，想了想她说的也在理，便带着玉萍去买了一些卤肉，这才带着玉萍坐了牛车回去了。
回去之后，李氏便将成功换了长生果的事跟阮大朗说了，又嘱咐道：“大朗啊，这长生果种子可是咱家发家的根本，所以不管谁来要，你都要忍住，千万不能给。对了，今晚就开始剥，明天去翻地，后天就种下去。”
阮大朗是典型的憨厚农家汉子，但憨厚不等于傻。李氏一说，他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长生果现在已经卖到十多两银子一斤了，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因为就算是他没买过，村里有的是喜欢聊八卦的人。
且李氏说的对，这可是他发家的根本啊。
当天晚上，当几个孩子睡觉后，李氏和阮玉萍便拉着阮大朗坐在灯下一起剥花生。
剥到很晚，三人才将十五斤长生果全部剥完。阮玉萍的手这两个月养嫩了些，更是剥到有些发红发痛。
不过，看着圆胖可爱的长生果种子，阮玉萍却是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且现在不过是剥花生而已，相比于以前，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
趁着阮玉萍去睡觉了，李氏这才捅了捅阮大朗，一副开心的模样。
阮大朗却是会错意了，打着哈欠道：“今儿太晚了，我得睡了，改日吧。”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骂了句“怂样”，这才道：“你在想什么呢？我是有要事告诉你。对了，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啊。”
阮大朗不好意思地说道：“哦，那你说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李氏这才从怀里摸出那张地契道：“你看，这是什么？”
阮大朗顿时睡意全无，瞪着眼睛道：“你和玉萍又去哪里买地了？哪里来的？”
李氏便道：“我们买的不是地，是铺子。你还记得菜市场斜对面的那一排铺子么？”
阮大朗当然知道那一排铺子，建的比别处要高一些。只是，他次次都是路过，并未进去看过。
“这铺子啊，就是那其中一间。那家原是卖调料的，这不急着搬走，便卖给我们了。这就是地契。”李氏的兴奋劲还未过去，现在一说起铺子她就兴奋。
这也难怪。穷苦了大半辈子，现在忽然有了银子，还买了铺子，怎能叫她不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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