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全国打拐知识竞赛(六)
为什么说这个地方适合比赛呢?
首先,这个地方够大,坐个上万人都是可以的。所以,即便到时候观众多,凑热闹的也不少,但是,只要提前汇总了名单,安排好位置,便不会出现坐不下的问题。
像这种场合,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来的。哪怕是要兼顾各个行业,也不过是分几个名额出去罢了。
要是叶枫知道了,心里肯定要哀嚎。孙芸薹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行。要是离了孙老三和卫氏,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其次,这个地方是圆形的,整体上呈阶梯状由下往上往上延伸,远远看去,倒有点像外国的建筑,又有点像一个烧制瓷器的窑。这样的设计,隔得远的人不会听不清楚,隔得近的人也不至于离得太近。
第三,这里还有二楼,上面是设置了雅座的,最适合皇族和贵妇人们坐。到时候将外面的门一关,通过窗户看就是了。既安静,不受人打扰,又不影响观看效果。
这样一来,观众的身份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而且,说不定皇上还会很高兴呢,毕竟,像这样由各行各业都派出代表来参加的比赛,却是没有过的。这样一来,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与民同乐。
与民同乐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难。现在这样,倒是完美解决了。
剩下的,不过是排位罢了。
“难怪皇上要派礼部帮忙,原来是这个道理。”宋徽这才感慨的说道。看到白知县给他的名单,想着那些还未报上来的观众名单,他的头都大了。
其他的什么都不考虑,单单是这排位,就足够让人头痛了。他是知道这些权贵们的癖好的,这个不愿意挨着谁,那个又很介意自己的排位。
要是排错了,那是要出问题的。往小了说是工作失误,往大了说,那是尊卑不分,有辱斯文。
“赶紧吩咐下去,让各部将当日想来观看比赛的人全部报上来,我们要开始排位了。”有了名单,人家礼部才能排位啊。
再说了,皇帝给的时间不长,且按照工作安排,也没几天时间了。现在皇帝又说了自己要去陈家村微服私访,可不能因为这个耽搁他的时间。
再说了,他们也不敢啊。
虽说现在他们做了几件实事,得了皇帝的青眼,另眼相看。但是,这皇帝可是全天下最难相处的人,情绪和心思都没有人琢磨得透,一个不好就要掉脑袋的。
就这样,几人在各部的配合下,确认名单的确认名单,排位是礼部的强项,交给他们就是了。至于食宿什么的,更是简单。
在各部的大力配合下,慢慢地,工作便有了头绪。单打独斗什么的,最是累人了。
到比赛还有三天的时候,前期工作便全部准备妥当了。
这日,在亲自确认了好几遍后,白知县便进宫将这事汇报了:“陛下,前期工作基本准备完毕,就等着各位参赛选手进京了。住的地方就在东大街的东升客栈,这客栈够大,我们已经跟那掌柜协调好了,到了那几日便全部包下来,不对外营业。至于平时,来几个便住几个。”
通知早就下到各地了。
半个月前,那些远的县便已经派马车将选手送出了。是故这几日陆陆续续地便有人到达了。对于这些人,一律都被安排住在东升客栈里,自然,食宿都是免费的。
等活动结束,再统一有组办方结账就是了。
白知县又汇报了其他地方的准备情况,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这些事准备的十分妥当。
“但是,陛下,微臣还有一难题,请皇上裁决。”
“你说。”皇帝习惯了听白知县说没问题,一切都准备好了之类的,但是,冷不丁的一听有问题,还真不习惯。
“让微臣为难的是奖品的设置问题。要说各人的需求都不同,陛下,你有什么建议吗?”
的确,这是一个大问题。
这是一个全国性的比赛,尚属首次,没有先例可供参考。而且全国的人都很重视,都在关注。奖品太小气不行,有损国家形象。奖品大了也不行,不能开这个头,说不定事后会被那些御史弹劾,说他们开了奢靡之风的头。
御史们有多难缠,大伙都是知道的。
要不然,以后的比赛都按照这个来,他们是会挨骂的。
想了想,顾老爷便让白知县把这个难题丢给皇上。不管怎么决定,不管合不合适,都是皇上的意思,哪怕有什么不妥,别人也不敢说什么的。
“这还真是一个难题。容朕想想,容朕想想啊!”
说完,当真思考起来。
“朕想到了!咱们不是有三个组么,有农人组,商人组,还有士子组,对吧?”
“是是是,陛下您没有记错。”
“既然他们的身份不同,想来所求也是不同的。所以啊,这奖品自然就不能一样。你想啊,若是农人得了书,或者士子得了地,都不太合适。”
不得不说,这皇帝还真的是在思考。
不同的人对不同的东西有着属于自己才懂的渴望。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虽然未达到这个程度,却也说明每个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
“要说农人最喜欢什么啊,喜欢种子和土地。所以,朕决定农人组的奖品就是土地和种子。若是谁得了这全国的第一名,那么,朕就赏他当地的良田五十亩,种子三样。众爱卿觉得如何?”
白知县几人哪里敢说不好啊,而且皇帝这个建议着实不错。至少啊,这思路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他没有说第二和第三名,那就由他们来思考好了,反正按照叶枫说的,拉开差距就行。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皇上,那商人组呢?”
“商人组更简单,他们喜欢做生意,喜欢银子。所以,可以赏银子,也可以免了他们一年的税。”
“至于士子组嘛,他们都是要参加科考的。所以,凡是得了名次的,朕都会下旨通知各县允许他们进当地最好的书院念书。还有,御赐历年来优秀进士文章合集一本。这样总是够意思了吧?”
不得不说,皇帝的建议还是相当不错的,为白知县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而且,说起来,他还是偏向于士子组的。就他们这些奖品,其他组怕是要眼红的。
他们的实实在在的东西,而人家的却是一个机会,一个天下读书人都想要的机会。而机会,很多时候是无价的。
回去后,根据皇帝的建议,白知县几人便赶紧整理了一份奖品设置建议,按照农人组、商人组和士子组来区分。
皇帝看了,除了略微修改了一下,便同意了白知县几人的建议。也就是说,奖品设置正式定了下来。
商人组最终定下来的是:第一名的所有组员各得银票五百两,做买卖的免税收一年;第二名所有组员隔得银票三百两,免收税半年。至于第三名,则是各得银一百五十两,免收税三个月。
士子组的则是凡是得奖者均可进当地最好的书院念书,差别在于得了第一名的那组人员会有一个难得的机会,那就是进京城的鸿鹄书院跟读一年。至于第二名和第三名,则是有御赐的历年来优秀进士文章合集一本。
这样一比,农人组的也很实惠,那就是按照皇帝的意思,第一名那组所有人得良田五十亩,新种子三样。第二名的有所减少,那便是良田三十亩,新种子两样。
至于第三名,虽然只有良田十五亩,新种子一样,但到底是皇帝赏的,意义重大。
这些个奖品设置确定后便迅速地发往了全国各地,官府也在第一时间便张贴出了告示。
围观的群众看了,简直惊得目瞪口呆。先前县里的奖品他们觉得已经够多了,可是,与朝廷开出的条件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而且,若是谁得了奖,也就意味着下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干,这辈子也能活得好好的。天啊,又是银子又是土地又是种子的。早知道,他们也去报名参加比赛了。
同时,也开始期待,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能够这么争气,取得全国的名次,光宗耀祖。
叶枫自然也看见了这奖品,觉得这简直是泾渭分明。商人和农人的都是大大的看得见的实惠,但是,士子们的又何尝不是呢?
就拿进鸿鹄书院念书来说,天啊,这可是天下士子的心愿啊。只是这鸿鹄书院严格得很,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大伙总觉得农人和商人得了实实在在得利益,但其中,士子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一个是真金白银,是物质层面的。而另一个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是精神层面的。
孰优孰劣,还真不好说。
但是,这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这些他也不是很在意。他喜欢的,反而是那些所谓的新种子。
到底会是什么呢?
要知道,陈家村现在可是很缺这些的。不过,他倒是有办法拿过来,为自己所用。
随着日子的临近,越来越多的选手在县衙的帮助下到达了京城。反正比赛不过一天,完了之后据说会有人带着他们去京城各处转转,然后就会返程。
所以,跟着来的衙役都没有立刻就离开,而是住了下来,等比赛结束便带着选手一同回去。这些选手可是县里的宝贝,大意不得。
只是,是带着得奖者高高兴兴的回去,还是带着失败后的失落回去,现在没有谁知道。
陈家村的九位代表自然也早早地便上路了,为的是不那么赶,到了京城还能休息上两天,调整状态。
一路上,九人之中虽然有商人有农人有士子,有已婚和未婚,但是,经过那半个多月在衙门的培训,关系算得上比较融洽。
因为,给他们培训的,都是同一个人,叶枫。
在这极其看重师承关系的时空,虽然叶枫一再强调这不过是短期培训,跟师承没有关系,但几人还是将叶枫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而他们,有过这段共同的经历,又一同走了这么长的路,感情慢慢地就发展起来了。
当时便有村民跟陈千果开玩笑道:“你媳妇跟着那么多优秀的人去京城,若是得了奖,那就是天下闻名,你不怕她就此不回来了么?”
陈千果便道:“怕什么,我们好着呢。”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路上有衙役跟着,到了京城又是天子脚下,比赛完了就会即刻返程,根本不会有什么意外。
其实,叶枫在给他们做培训的时候,刚开始还有人表示反对,觉得一个乡村来的泥腿子能干啥,凭什么来指导他们。
但是,当陶知县告诉他们,叶枫就是这次比赛的倡导者和赛制的创造者时,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听了一节课后,那种怀疑便彻底抛之脑后了。
针对孙芸薹等人的怯场心理,叶枫还给他们上了一堂心理课,帮助他们克服这种心理。
尤其是孙芸薹,听到包括叶枫在内的几人都不能跟去的时候,心里是十分复杂的。但她也明白,这就是命令,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且叶枫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能不能帮你娘找到回家的路,你能否赢得比赛是关键。到时候,求一求皇上,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呢。”
说来也奇怪,白知县按照叶枫提供的信息,发动了许多人帮助孙芸薹找家,但却一无所获。
所以,孙芸薹只好将最后的希望押在比赛上了。
就如叶枫所言,若是青山县的农人组能够在全国的农人组中脱颖而出,取得第一名,那么到时候求皇上开恩帮忙,想来是可以的。
人就是这样,道理基本上都懂,关键是要有实际的动力去催化那份决心。
到了京城,离比赛还有两天。几人在礼部的安排下住进了东升客栈。
白知县原本想亲自去看望他们的,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去。毕竟这几人是从他以前的任职地来的,他又是这次活动的最终组织者,到底是需要避嫌的。
他最怕在比赛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但是,宋徽却是个机灵的, 知道白知县的想法和难处,便悄悄差人去了一趟东升客栈,提前给几人留了更为舒适的屋子,又准备了些小吃和零嘴放在他们的屋里。
不过,选手之间并无互相串门,因为现在他们之间是竞争关系,根本不愿意来往。所以,他们的屋子和别人不一样这件事根本没有人知道。
就连孙芸薹他们九人都以为,这不过是标配,大家都是一样的。心里还挺高兴的,觉得这果然是京城,就连住个客栈,也有这么好的吃食,想吃就吃,且每日都有。
白知县知道了,心里非常开心,觉得宋徽这人办事牢靠又准确,前途无量。私下里和他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宋徽自然知道白知县现在在皇帝心中的分量。等活动一结束,他还要跟着皇帝微服私访。到时候,哪怕是在皇帝面前帮他说一句好话,那就什么都值了。
慢慢地,虽然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青山县的几人还是分开活动了,商人组自然是去找商机去了,士子组到处逛,期待找到自己在京城的同乡。
而孙芸薹三人则始终在一起,白天努力学习,偶尔出去逛逛,看看京城的繁华。董明举特别想出去玩,但阮玉萍对他说道:“大人说了,只要我们能赢得名次,到时候他便出银子让衙役大哥带着我们去游玩。现在啊,还是好好看书吧。”
董明举自从赢得了这个名额,家里的条件一下子好了许多,有了粮食,也有了银子,且他家就他一个孩子,只要不好吃懒做的,过几年家业就起来了,赚个温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此,便没有阮玉萍和孙芸薹这样努力。
但是,三个人是一个组的,彼此相互影响,他知道自己是最弱的那个,虽然有了叶枫的帮助,一路上又刻苦死记硬背,但到底是不如孙芸薹和阮玉萍。
总不能拖后腿吧,也不能输的太难看,抱着这种心态,董明举到底是没有出去玩,而是一心一意地屋子里看书。这样一来,三人倒是一直在进步。
只有到了晚上,这才和孙芸薹和阮玉萍出去逛逛,看看京城的繁华夜景。
就这样,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比赛这一日,选手们很早便起床了,梳洗完毕,又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今日据说皇族的人也要来观赛,可不能丢脸。
早饭后,在礼部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比赛地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其他人入场。
陆陆续续地,那些报了名且成功拿到入场券的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只是,他们没有那些选手那般安静,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最重要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有太监大呼“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闻言,所有人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旁边的地上跪下,按照这段时间教的礼仪行礼。
只听一声浑厚的男声说了句“平身”,却一直不见人影。
大伙只好按捺住心里的失望,重新坐了下来。
还以为可以见到皇上等人呢,回去也好有谈资。哪知,皇上等人却是连面都不露的。
不过,没有人敢议论这个,因为他们知道, 皇帝就坐在这个屋子里的某个角落,只是他们看不见罢了。
但是,他们看不见皇上,皇上却是能看见他们的。
等所有人都落座完毕,白知县便和礼部派出的工作人员一起上台了。这人叫孙尚贤,最是风趣幽默,风度翩翩的,且学识渊博,和他一起主持这场比赛,最是适合不过。
至于裁判,依旧是刑部派出的人,毕竟他们最懂律法。且宋徽四人到底是太少了。
自从他们在全国慢慢传出名气后,刑部钻研打拐大法的人越来越多,也是很厉害的。由他们做裁判,大家都心服口服。
“各位,受陛下委托,在比赛开始前,这里先讲几个要求。一是禁止大声喧哗,二是比赛期间所有选手不需要向皇上行礼,三是有什么问题就举手示意,你们旁边的工作人员会帮你处理。所以,比赛期间,不能随意走动。”
说完这些,白知县这才说道:“下面,我宣布,全国打拐知识竞赛现在开始!首先,请士子组、商人组和农人组各派一名代表上台抽签,决定比赛顺序。”
人选是早就定好了的,且是彩排过的。他们小心翼翼地上了台,站得规规矩矩的,看得出来是十分紧张的。彩排归彩排,现在却是现场,而且皇上也在。
见状,孙尚贤便打趣道:“看得出来,各位很紧张是吧?要不然怎么会离我这么远呢!抽签是在我这里抽。”
三人这才朝孙尚贤走去,一一抽了签,并当众展示了自己抽到的顺序。
结果是农人组依旧是第一个出场,接下来是士子组,最后是商人组。
抽到名次的士子组和商人组的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可是听说了,今日可是有新题型的,谁抽第一个便意味着首当其冲,是要吃亏的。
只是,这不过是运气罢了,与实力无关,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是,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相信大家和我一样,对农人组充满了好奇。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农人组入场。”孙尚贤大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屋子后面有两排人同时站了起来,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沿着座位中间的小道稳步朝舞台中央走去。
许多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这些人望去。连雅间里的皇族和贵人们也坐直了身子,一边看一边问:“下面这些人,他们真的是农人么?”
闻言,皇帝便道:“这还能有假。他们的户籍都是各州县登记在册的,比赛之前户部可是一一查看了的,根本没有问题。”
一位贵妇模样的人则道:“我看也是。虽然衣服看着还过得去,可你们看他们的样子和姿态,一看就是没学过礼仪的,更没见过大场面。”
大家一看,还真是这样,虽然有人指导,但颇有扭捏之态。且脸色也不如其他人那样好,想来是吃过苦的。
而观众席的人也是充满了好奇,见这些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也是不着痕迹地开始打量。
看了半天,他们得出了一个和那些包间里坐着的贵人们相同的观点:这些人居然真的是农人!
天啊,他们不但生平第一次看见了农人,待会儿啊,还要第一次看见一群农人在台上比赛,而比赛的项目和内容,居然是他们最讨厌的律法。
这也算得上奇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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