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领袖之名，边宁

　　鼓山屏障。

　　当地时间中午十二点整，深沉的，无光的球形障壁，顶端忽地鼓起，鼓包似脓疮，破裂后射出一道蓝色激流，直直照向太空。

　　半秒钟后，从中洲蔓延到全球的卫星信号失常现象引发民众的惊奇。从个人用户的无线终端，到商场的广告大屏，从公司的告示牌，到农庄的宣传电视，在这一刻都静默下来，吱吱电流和雪花信号刷拉拉发喊。

　　这种景象持续了十四秒至二十七秒，根据信号传输的延误，各地接受来自鼓山的声音都不尽相同。

　　新的画面接通了，星链卫星在传输鼓山电视台的节目！

　　镜头俯瞰着一座齐整、美观、规矩而光线明亮的现代都市，处处都透着大工业的森严气度，最引人注目的便属那些鳞次栉比的住房，样式统一而协调，常能达到数百米的高度，仿佛极深重的林子，住房间有天桥与快速电梯连接，展示了极高水准的城市住宅立体交通体系。紧密的方形住宅区仿佛一块块机械魔方，伫立大地之上有风雨不侵的姿态。

　　这座城市的艺术设计理念也明显与外界不同，这是鼓山社会的全新文化，受到虚空感染而呈现出冷硬、肃重，滚烫而有侵蚀的生命力。通过标志性的建筑结构，如外墙密布的长方管道，似复杂电路一样规矩而密集，远远瞧过去就觉得管道里流淌的仿佛是城市的血液。

　　许多建筑集群简直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连绵的厂房和规划好的公园，仔细看就连园子里种的树种都是完全一致。

　　这是荣绒制作的第一支宣传视频，尚没有接入直播信号。

　　画面一转，镜头里是鼓山大礼堂的全体会议场面，妥帖的会场里往来都是义体。

　　紧接着切换到工厂，规格统一的工业义体，井井有条的流水线机器，穿着适宜服装的工人们，男人和女人，炼钢炉的炽热铁水奔流，和大家脸上的笑容。

　　工厂，学校，医院，镜头在建设完成的鼓山中概览后转入历史图像，十年前那个夜晚，从市中心扩散的黑色虚空屏障，公司的丑陋行径，人民的反抗，潮水一样，斗争如火一般滚烫。

　　画面外，一个语气低沉、宽厚，叫人由衷温暖和受鼓舞的男人声音用中洲语言缓缓陈述，视频下方有三种常用语言的翻译字幕。

　　“这里是我们的鼓山，被困在障壁后十年的鼓山，中洲东南，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十年前，一场意外将我们与外界隔开，从此与广大人类同胞失去了联系。外界的人们，假如你们能瞧见中洲方向的那个突入平流层的漆黑障壁，那你就知道，鼓山正是在这黑色的牢笼里面。

　　“这十年，你们或许以为发生在鼓山的会是人道主义的悲剧，你们或许会觉得这里变成生命的荒漠，或者是原始社会。但现在，你们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鼓山，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现代城市。因为那些有碍全体人民生存的，被我们通通消灭了，因为那些为一己私利而作恶的，被我们通通消灭了。因为那些旧世界的守尸鬼，被我们消灭了！

　　“全世界的同胞们，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美好的社会体制。这里是鼓山，假如你相信世界上人与人是平等的，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共求生存，那么你可以到鼓山来，假如你相信那些资本家，寡头和门阀的压迫是不能被容忍的，那么你可以到鼓山来，假如你愿意为解放人类的事业奉献自己的血汗，那么你可以到鼓山来。

　　“还在受苦难的人民，不必担忧，不必惊慌。这样的日子会成为过去的，一个温暖的集体将保护每一个人，而妄图以私有制损害集体利益的蟊贼，他们将被通通消灭！你们不来鼓山，鼓山会向你们扑面而来！”

　　画面最后停留在一面飘扬的黑臂旗。

　　全世界为这惊人的图像哗然。公司和联邦的社会精英们拼了命想要阻止这些图像，但他们可以切断明面上的传播，却不能阻止鼓山之声在网络里的蔓延。

　　全世界自由派的战士们，网络黑客们为鼓山摇旗呐喊，帮助这些从鼓山传出来的视频、文档，一切信息，以不可被删除的方式永远存留在庞大的全球信息网络中，鼓山将不可被遗忘。

　　宣传片结束后，直播信号接入。

　　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人民全体会议，全体鼓山成年公民通过义体或网络的方式参会，他们将共同探讨民联体的重要决议。

　　“欢迎收看鼓山电视台。”女播音员的声音尖锐而清楚，“今天是民联体执行破冰计划的第一天。亲爱的人类同胞们，鼓山人民重新回到世界的舞台上了！这是伟大的一天，这是人类历史性的一刻！它标志着，全世界代表集体利益的全体人民群众，对代表寡头利益的资本体系的战争，即将开始了！”

　　男播音员紧接着发言：“没错，现在我们为您直播的是鼓山市民联合体第十次全体会议的现场画面……”

　　简单的介绍，会议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的。



　　今天的第一条决议就是人民派领袖的换届。民联体和人民派的工作是有区分的，领袖人选是人民派内部会议决定，而民联体大会决定是否让领袖负责最高领导工作。这一次换届的最初人选里有边宁、张单立、荣绒、葛宏等六位同志，而在人民派会议里推举出来的正是边宁。

　　鼓山六十二万人，超过八成支持边宁。在投票屏里，是一片绿海。

　　一具简单素净的义体从坐席起身，缓步上台，与戴面具的领袖握手。

　　现场掌声如雷。

　　戴面具的领袖，缓步走到台下。

　　这具很简单，没有什么个人特色的义体就站在主讲台后了。

　　一次循环。

　　用了十年。

　　边宁凝视着礼堂，一具具义体，一个个公民。全世界也通过网络，凝望着他。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力量，来自人民。

　　沉默，沉默而有力量，来自人民。

　　等待，人民等待，直到领袖开口。

　　大洋大洲，人类生活的星球，今天的世界焦点。

　　直播画面里，他略低头凑近话筒，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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