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祸不单行

　　
<p>萧月熹到的时候，陆锦绣还躺在榻上，惨白着脸根本无力起来。见到萧月熹，她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意外。继而让人扶着坐起来，笑道：“本宫这个样子，倒叫妹妹见笑了。”</p>
<p>萧月熹“关切”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这一病竟这样严重，这……”</p>
<p>陆锦绣招招手让萧月熹坐在榻前，这才温婉道：“不碍事，本宫自小就照旁人体弱些，加上倾儿的事……唉！她到底也是本宫的表妹，平日里又那么乖巧，谁能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的事……”</p>
<p>“娘娘放宽心吧，逝者已矣，生者终归还是要活下去的。”</p>
<p>场面话谁都会说，只不过这种话让当事人听了不会有丝毫安慰，完全只是在她心里堵着的那面墙上再添几块砖而已。</p>
<p>不过陆锦绣在说那番话的时候，未见得有多诚恳，自然也不会被萧月熹的三言两语打击，只是问：“本宫听闻妹妹旧伤发作，昨日都卧床不起了？”</p>
<p>萧月熹挤出几分虔诚道：“也没那么严重。”</p>
<p>陆锦绣听了，自嘲一笑：“本宫这底子到底不及妹妹万分，这几日昏昏沉沉的，连去给太后请安都不能了。宫里冷清，也就妹妹还想着本宫。”</p>
<p>萧月熹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继而便摆出了一张无害的面孔惊讶道：“皇后娘娘说得这是哪里话？太后明明也很惦念您的！刚才我去长寿殿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还跟臣妾念叨着，说有些日子没见您去请安了，也不知道身子恢复得怎么样。”</p>
<p>陆锦绣听完，明显愣了一下才平和道：“是嘛！倒叫太后费心了。”</p>
<p>萧月熹装傻充楞的本事一流，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继续道：“说起来，太后对臣妾似乎也没那么多偏见了，今日还准备了诰命夫人的生辰贺礼让臣妾转交回侯府。对臣妾尚且如此，又怎会不疼皇后娘娘您呢……”</p>
<p>不多时，萧月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晨间收到了第二道逐客令，来自皇后。</p>
<p>萧月熹面上依旧从容清冷，自椒房殿中出来后，再无处可去，便绕了个大圈子回清凉殿，全当是活动筋骨了。</p>
<p>木蔻习惯性地叨叨起来：“夫人，昨天李太医来的时候说了让您静养，您这一大早上从清凉殿跑到长寿殿，又从长寿殿跑到椒房殿，这样还不知足，还活动什么筋骨啊？”</p>
<p>萧月熹赏了个白眼给她：“去去去！再啰嗦就自己去把嘴缝上！”</p>
<p>木蔻抿住嘴没吭声，陪着萧月熹走了一阵，面上却又多了几分欲言又止，萧月熹余光瞥见，便笑道：“有话要问？”</p>
<p>两人七拧八拐地走着人少的小门小路，木蔻四下望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人，这才放下心，有些凝重地小声问道：“奴婢……不是很明白夫人的意思。夫人您为何要把太后的示好变向地卖给皇后娘娘？这不是两头得罪的买卖吗？”</p>
<p>萧月熹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答反问：“我是那么怕得罪人的吗？”</p>
<p>“呃……”显然，不是！木蔻更加疑惑了：“那您……”</p>
<p>萧月熹淡笑道：“太后这棵橄榄枝抛得太明目张胆了，我信不过。随便找个人把大嫂的生辰贺礼送回清凉殿，是我的第一个试探，跑到皇后这儿挑拨一下，是我第二个试探。我要知道太后在决定拉拢我之前，到底有没有跟皇后通过气儿。如果没有，皇后肯定会有异动，如果有……那我就要好好防一防这姑侄俩了！”</p>
<p>一向聪慧细致的木蔻，鲜少地有了些茫然，萧月熹见了，好笑地一拍她的头，讥嘲道：“我说你平日那股子聪明劲儿都哪儿去了？亏我还让木蓝多跟你学学，这下不用了，免得她越学越傻！”</p>
<p>木蔻没在意自家夫人的嘲讽，而是细致地回想起整个早上的事，结合萧月熹的分析，脑子里突然就有了几分清明：“夫人是觉得，太后和皇后娘娘在演戏吗？”</p>
<p>萧月熹勾勾唇角，淡然道：“不一定，最好的形势，也就是太后和皇后真的想把我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往大了说，平南侯的地位、军权、威望，足够陆太保动心的了，这就涉及到结党。往小了说，太后想巩固儿子的地位，可中间横着个不好对付的皇上，她总要为自己和儿子打算，所以，她想要一个皇上绝对信任的宠妃做棋子，我很合适，前提是我会不会听她的话。”</p>
<p>说到这里，萧月熹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不过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小。太后浸淫后宫多年，应该看得出我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棋子，她不敢冒这个险。”</p>
<p>木蔻被她绕得有些头晕，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不免有些急，忍不住问道：“然后呢？最糟糕的形势又是什么样的？”</p>
<p>“最糟糕的嘛……”萧月熹眼底的笑意缓缓扩散开，仿佛要说的是什么喜讯似的，没心没肺道：“太后想通过这样明目张胆的拉拢方式，掩谁的耳目，趁机做些什么手脚。我猜，这会儿她想要对付的人，只能是我了。”</p>
<p>木蔻疑惑地问：“夫人此言何意？”</p>
<p>萧月熹清冷道：“六殿下还小，眼下不是动皇上的好时机，宫里再没有人能够称得上太后的眼中钉了，所以还用我多说么？”</p>
<p>木蔻点了点头，深觉有理。</p>
<p>“这件事我还是要跟皇上商量一下……还有那个锦盒，回去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太后出手这么阔绰，保不齐里面还能夹带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呢……”</p>
<p>木蔻呆呆地望着萧月熹清冷的侧脸，一时有些失神。</p>
<p>好一会儿，察觉到不对的萧月熹望了过去：“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快走啊！”</p>
<p>“啊？哦！”木蔻猛然回神儿，人还有些迷糊。</p>
<p>萧月熹扶了扶额，有些头疼地想：怎么痴呆还会传染的？看来以后不能让木蔻跟木蓝同吃同住，好好个丫头都给带傻了……</p>
<p>木蔻没听见自家夫人这些暗戳戳的想法，只是突然间感慨起来：“真是没想到，夫人还有这样的心眼儿……”</p>
<p>“你说什么？”萧月熹语调都扬上去了，颇具威胁性地看了她一眼。</p>
<p>然而木蔻不怕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顾继续道：“以前在府里，诰命夫人总是操心你的事，觉得你脾气大，性子直，脑筋恐怕也不怎么好使，以后嫁了人，恐怕也斗不过那些宠妾通房的，吃了亏可怎么好……”</p>
<p>“哈！”萧月熹被这一番言论气乐了，没好气儿地道：“大嫂也太不会看人了，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么！”</p>
<p>木蔻轻轻叹了口气，道：“诰命夫人说，就是您这样宁折不弯的性子，才容易吃亏呢！”</p>
<p>“哪个说我宁折不弯的？本小姐能屈能伸，变通得很！”</p>
<p>“夫人……”木蔻无奈地瞪着萧月熹。</p>
<p>萧月熹摆摆手，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来，大嫂的生辰，我还没想好送什么呢。”</p>
<p>木蔻又叹气：“对诰命夫人而言，您少闯点祸就是最大的贺礼了！”</p>
<p>“……”萧月熹无言以对，唯有白眼奉之。“说点正经的！你说我都进宫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攒出点儿像样的玩意儿送人呢？”</p>
<p>木蔻：“……”掖庭进贡了多少绸缎布匹、胭脂水粉、金钗银饰、珠翠玉石……还不都是怎么来的怎么送回去的？您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攒不下钱的？</p>
<p>她家夫人，可能是从古至今最穷的宠妃了……别人家的宠妃都是祸国殃民，她家的呢？唉……一言难尽！</p>
<p>眼见着木蔻的神色越发古怪，萧月熹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她的脑门儿上，不悦道：“把你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都收起来！别学木蓝，整天不着调的东想西想不做正事！”</p>
<p>这一巴掌颇有奇效，瞬间就拍醒了差点被木蓝传染的脑子。木蔻一边揉着脑门儿，一边跟在萧月熹身后，再也没多想了。</p>
<p>拐进清凉殿的大门，就见一抹急躁的身影，在院子里来回地踱着步，见到萧月熹，反应异常的激动，大步冲过来，慌张道：“哎呦萧夫人您可回来了！快跟奴才去见皇上吧！”</p>
<p>萧月熹的目光一凝，本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问道：“何公公，又出什么事了？”</p>
<p>何通急得有些口齿不清，不过萧月熹还是听懂了个大概：滨州传来消息，继监国司正使后，尊贵的贤亲王慕衍煜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p>
<p>“诶？！夫人，您慢着点儿！等等奴才啊！”</p>
<p>一句话还没等喊完，萧月熹就已经跑远了，跟在她身后的木蔻虽然慢了几拍，但也没掉队。</p>
<p>“哎呀！这都什么事儿啊！”何通原地跺了跺脚，提起衣摆跟了上去。</p>
<p>萧月熹一路跑到了勤政殿，喊了一嗓子“云轻”，才发现殿中不只皇帝陛下一个人。</p>
<p>李然正立在一旁，挑眉看着她。</p>
<p>萧月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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