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奈（2）

人性确实会受到很多东西的左右和摆布，他会使人忽然变成燃烧的烈火，烧烬一切。又会忽然让人变成深沉的大海，接纳一切。昨天还对德奈拳打脚踢，百般凌辱的海盗们。今天却对德奈当成主子伺候。
  德奈正躺在劳尔大船长的豪华船长仓里面，躺在无比舒服的摇床上。在他右侧的小窗户已经是跟海平面平行了，德奈身体涂上了膏药，还是有微微的疼痛感。他望着拍打窗户的碧蓝色海水静静地躺着。
  刚进来一个家伙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嘻嘻哈哈的跟他说了一大堆话，还给德奈撒试了一些身体。这个跟自己唠嗑了半天的海盗，除了那一口黄到几乎快要腐烂了的牙齿，德奈是什么都没记在脑子里。
  无论是真心还是对所谓神明或者后世的恐惧，这些海盗已经对德奈是言听计从了，毫无怨言。当他说出要把这些火枪带到爱丽丝夫人那里用来对抗这些人见都没见过的恶魔大军时，没有人说一句反话。就连那个劳尔也是第一个开口认可，还问德奈精灵港的确切方位。
  就这样五艘幸存的海盗船正往爱丽丝夫人的精灵港驶去，深夜把他们映衬的非常渺小。这一块的海域风也不大，月光慢慢的晃动在漆黑的水面上，一眼望去除了空中的月亮和船只上的微弱灯光，海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收入眼帘。
  德奈的伤势还是很严重的，做一些剧烈的运动还是会感觉难受。疼痛加上这个温和的寂静，德奈根本就无法入睡。
  难熬的寂静最后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打破了，德奈也是惊了一下。
  小门打开后进来的是那个盲人女占卜师和戴普。戴普扶着女占卜师，手里拿着一个小油灯。
  看到深夜来访的两人德奈匪夷所思地望着他们，下意识的抬了一下，被疼的叫了一声。
  “没事儿吧德奈？”戴普问道。
  德奈看了一眼这个这一天来第一个没叫自己大人，而是叫名字的男人摇了摇头。
  戴普也没有说话，而是在女占仆师的耳边嘀咕了一下什么。
  “德奈，你爱她吗？”女占仆师突然问道。
  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提问德奈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被勾住了，他不敢否认，也不敢吭声，但是她无比的清楚这个问题的深层意思。
  德奈发现女占仆师竟然用那一双没有任何光芒的眼睛盯着德奈，那个空洞的眼神并没有锁定德奈的任何部位，而是在盘查着他的全身所有地方，没有一个细节是被遗漏的。
  这让德奈更加的难受，疼痛之余感觉全身都在发热，自己的呼吸也是变得急促起来。他甚至坐了起来，张着嘴巴。四处张望寻找着新鲜空气，试图摆脱这个突如其来的困境。
  “你回答就是了，德奈。你爱她吗？”女占仆师用相同的语气说了一次。
  “爱她，我当然爱她，现在我活着除了我的信仰就是她在支撑着我，但我不敢面对，我不敢面对！假如她已经死去，我该怎么办呀，我不敢想象这个现实，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德奈撕心裂肺的咆哮起来，使劲的挥动着那个受伤的手臂。
  “说出她的名字，你爱她吗？”
  “我爱她，我当然爱她，自从第一次遇见她我就心动了。我爱夏露佐德，我爱那个高傲的，神圣的女王，每一天我都会想她。哪怕是被恐惧缠绕，被黑暗笼罩，被疼痛和饥饿折磨，我都是在想她。我岂能不爱她。”
  说完这些话德奈感觉全身上下都一下子变得轻盈了起来，他从摇篮床上走了下来，坐在了一个窗户旁的靠椅上。静静地看着那个拍打窗户的波浪。
  “你爱的女王在水深火热之中，承受着炼狱之苦，她的灵魂虽然支撑着，肉体在溃烂。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正在慢慢的消散，能量在被摄取，现在的她无比的虚弱。”
  说完，女占仆师摸索着向前走了过去，当她的手碰到德奈的脑勺时她停下了脚步。德奈也是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盲人女性，这才发现她的五官还是非常端正的。“把你的手给我德奈。”女占仆师说到，并甩了甩手。德奈把手伸了过去。女占仆师把德奈的手掌紧紧地握在双手里面，嘴里低估了些什么。
  德奈彷如灵魂出窍，亲眼目睹了在那个深洞里奄奄一息的女王。
  疼痛算什么，劳累算什么，德奈瘸着腿来到了戴普身边，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去把那些所谓的船长们叫过来。既然他们要听我的话，那我就要利用好这个权利。”
  “虽然我并不相信所谓的圣人等那些无稽之谈，但是我相信尼格尔的话，我会帮你。”戴普说着看了一眼女占仆师。
  五艘船五个船长，戴普把自己之外的都叫了过来。他们进来后纷纷跟戴普打招呼，随后围着他站成了一排。
  “尼格尔说的都是事实，我本不想让你们感受到恐惧，但最后还是决定告知一下你们，魔鬼的确存在，他们的大军愈来愈强大。那片大陆的五柱之一，我的妻子神明的血脉夏露佐德女王正在那火焰牢笼之中受苦。你们要救赎，我也是，你们是这片大海最强大的战士们，况且我们有他们所不会用的火枪。你们愿意带着大海的澎湃汹涌之力跟着我去拯救女王吗？你们想救赎自己，救赎祖先吗？”已经是换了一身船长衣服的德奈大声的说到。
  “为了女王！救赎，救赎，救赎.....................！”劳尔带头喊了起来，其他人随之大喊。
  “那么，地图我已经研究好了，尼格尔也告诉了。我们不去精灵港，时间不等人。我们直接北上穿越死亡之海，绕道那个但丁堡，用万千大海的冰冷熄灭但丁堡的熊熊烈火。”德奈继续说道，并用手指了指铺在小桌上的一块破旧航海图。
  众人又大叫了起来表示赞同德奈，戴普却露出了种疑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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