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木偶

那日付良平的父母都不在家，他便大起胆子把闻雪带到了膳厅。

        在付家，若不是重要的客人，是不能到这里用餐的。

        虽说闻雪是邬家的二小姐，但毕竟是一介女流，也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当她被引到膳厅时，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她已经是去过省城见过些世面的人了，可还是被这奢靡的装潢给惊讶到了。

        闻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付家，那可时候的事情她早已不记不清了。

        从前只听县城里的人还有她母亲说付家如何的豪华富丽，可她自有意识以来却从未见过。

        她环顾四周，着实被眼前的奢靡摆设晃得头晕目眩。

        “如果后来没有遇见周意祥，或许嫁给付良平也不错。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与她说了两清，只能坚持到底。而我，也是真心爱慕着意祥的。”闻雪对自己说着这些，好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当她看到桌子上的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摆件时，幼时某些遗忘的记忆突然涌向了闻雪的脑海。

        她记得那时候在付家玩，看见的就是这个物件儿，她嚷着要玩，可是没有人理会她，只有一个个头比她高一点的哥哥拿给了她。他还把自己做的木偶拿给她玩耍，临走前，还送给了她一个小兔子木偶。

        这个木偶现在还在闻雪的储物柜里，每当收拾东西的时候总会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有一次她问如月是不是她做的，她回答不是。

        想到这里的时候，闻雪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对面的付良平。

        是他，那个小时候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居然是他。

        两个人静默了许久，直到饭菜上齐。

        付良平笑着说，“闻雪，来尝尝我家厨房的手艺如何，我特意吩咐厨娘做了你爱吃的菜。”

        “谢谢。”闻雪说。

        “你们都下去吧。”

        “你干嘛把下人们都打发走了？”闻雪不想和他单独呆着。

        “有些心里话想单独与你说，她们在这不方便。”付良平依旧笑着说。

        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令闻雪感到不舒服，她感到莫名的害怕和紧张，只想快些吃完饭回家去。

        闻雪简单地吃了几口菜，半碗米饭，最后喝了一点百合粥，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吃这样少？难道是饭菜不合你胃口？”付良平问。

        “很好吃，只是我近日食欲欠佳，食不得太多。”闻雪擦着嘴。

        付少爷看出来这是她急着走的推托之词，思忖了片刻，说：

        “那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碗养胃汤把，你喝完再走。”

        “不用了。”她推脱道。

        可他依旧把站在门外的贴身小厮叫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厮离去后，闻雪突然想起今日来付家的真正目的。

        “你说我还有东西未归还于你，可我不记得还落下了什么东西。”

        “你当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付良平反问道。

        “我是真不知，有话你就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的。”闻雪毫不客气地说。

        付良平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嘴。“好，那我就直说了。

        “闻雪，你当真以为你我之间是你把我送你的东西如数归还就可以两清了的吗？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这些年我对你付出的又何止是那些身外之物，你说，我对你付出的情意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归还于我？”

        “原来你说的未归还的东西就是这个？我当是真有什么东西没有归还于你呢。”

        “你果真对我就如此无情？”付良平瞬间被闻雪的话给激怒了。

        “你知道的，我从未喜欢过你。你又何必这样？”

        “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接受我对你的好？为什么？”付良平眼睛发红。

        闻雪为了稳住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微笑着说：“良平，你别激动，我从前我觉得我们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以为终有一日或许我会喜欢上你，所以才会那般。可我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的，感情的事情真得勉强不来。”

        “你以为有一日或许会喜欢上我？”他冷笑了一声，“我付良平虽样貌平平，但除了这个，我哪里不如别人？我在陶梨县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就配不上你？怎就卑微至此？”

        “我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很好，县城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想嫁到你们付家来。可是我不行，对不起。”闻雪低下头。

        “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想听你说喜欢我，你知道吗？虽然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总抱有幻想，以为只要我真心对你好，你就会接受我，所以平日里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你在邬家受尽冷落与委屈，我也会加倍补偿你的。可就在昨日你告诉你，你和省城的周意祥子已经在一起了，你说，我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闻雪眼看着付良平越来越失控，再说些安慰的话已是无用了，于是她起身准备告辞。

        偏在这时小厮端着养胃汤走了进来，他走到闻雪旁边，准备放下。

        “谢谢，不必了。”闻雪对小厮说。

        付良平见她要走，连忙站起来，“闻雪，你别走，你别走！刚才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是我不对，我求求你别走。你打我吧骂我吧！”

        话音刚落他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闻雪惊在那里，她觉得付良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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