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梨园
晚饭过后,宋鸣深主动提起要送如月和如雪回家。如月是骑马来的,不放心把她的小马驹交给旁人,便骑马在前面带路。闻雪如愿以偿地和宋鸣深独处,心里乐开了花。她看到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骨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背上能清晰看到血管。她不禁想到付良平那双短粗的手指,真是烦透了。
宋鸣深上车就眼睛就一直盯着前方,目不转睛地看着骑在马上的如月。他看见如月那乌黑浓密的头发和马尾巴一个方向摆来摆去,不禁笑出了声。
司机很少见自家少爷如此,于是开口“少爷?”
“嗯?何事?”他抿着嘴。
“无事,只是您方才笑出了声音。可是我车开得有问题吗?”
“我刚才有笑出声音吗?”他问。
“是的,少爷。不信您问邬小姐。”司机说。
闻雪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压根没听见他们的谈话。她自打坐在这辆豪华的汽车上,心里就想如果哪一天自己能当上宋家的少奶奶就好了,到那时父亲的疼爱又算得了什么,她再也不稀罕;付家又算得了什么,比起省城那简直不值一提。
“闻雪妹妹?”宋鸣深回过头。
她被人从幻想中叫醒。车子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天色已晚,宋鸣深不便再去邬府,便与姐妹二人说定,明日上午到府上拜访二老。
第二天一大早,闻雪就起床梳洗打扮,找出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穿上,而如月如往常一般不施粉黛,穿着裤装,只不过头发不再挽成马尾,而是编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简单却又不失美丽。
如果一个人喜欢你,哪怕你穿着粗布衣他也会为之心动,如果他不喜欢你,哪怕你精心打扮,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宋鸣深在正厅见到姐妹二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邬老爷与宋家少爷说起来许多他小时候在省城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在永安街的那家糕点铺还在不在?”邬寄风问。
“伯父,在的。它家的桂花糕最好吃。”
“我与你父亲小时候,经常去这家铺子买蜜糖吃,想来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你父亲现在已贵为司令部部长,公务繁忙,身体可还好?”
“劳伯父挂心,家父身体还算硬朗。”
“你现在还在军官学校读书吗?”
“今年年初已经从军官学校毕业了,在我父亲的部队里任职。”
邬老爷同夫人说,“你看看,同样是男子,承业怎么就……”
“承业现在还小,再给他些时间。”
“过了年就十七了,哪里小,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家里的事情一概不过问,就知道伸手要钱。”
夫人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还有客人在。可是只要一提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邬寄风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早已忘了其他。
“让你见笑了,鸣深。”邬老爷笑着说。
“无事,我同承业这般大的时候也是如此,等年岁再大些就好了。”
在座的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宋家少爷的谦虚之词,他十岁就被父亲送到德国读书,十八岁回国后去了军纪严明的军官学校,如今才二十二岁就在省城司令部政治部就职,前途不可限量。
邬老爷心中暗自盘算着,若是这年轻有为的宋家少爷能当自己的女婿就好了,一定要是大女婿才行。
“像侄儿这般优秀,宋兄定早已为你寻好良配了吧?”他试探。
“还未曾婚配。”
闻雪听到后,心里暗自窃喜,只要没有成亲她就还有机会。但她没有发现宋少爷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她的姐姐如月。
邬寄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说,“年轻人就该和年轻人呆在一起,不要陪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干坐在这里了。”
“父亲,你这就像查户籍一样,让谁都会烦的。
“鸣深,你会骑马吗?”如月问。
“当然会。”
“那我们骑马去后山吧,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好。”
如月让下人把父亲的那匹马牵来给宋鸣深骑,闻雪说她也要去,可是她不会骑马。
“闻雪妹妹不会骑马,让她坐在你前面吧。我得马驹太小了,坐不下两个人。”如月看着宋少爷。
他虽在国外受教育,但依旧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邬伯父的马性情如何我还不了解,怕掌控不了,别伤了妹妹。”他婉拒。
“这你就放心吧,父亲的这匹马我有时候也会骑,温顺的很,不会突然失控的。”
见如月这样说,他也不好再坚持只好答应与闻雪同骑一匹马。
如月骑着小马驹走在前面,宋鸣深却不敢骑太快,因为闻雪说害怕,她一路都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没有松开过。
到了梨园,宋家少爷赶忙下马,这一路真是煎熬,可另一个人却心满意足。
后山的秘密基地,其实是如月父亲在梨园深处建了一所精致的别苑。一到夏天,如月就带着她喜欢的书来这里避暑,一住就是大半月。闻雪不曾来这里住过,因为这里只有一间卧房,专门为如月而建。
“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摘果子吃。”如月说。
“你经常自己到树上摘果子吗?”宋鸣深惊讶。
“从小到大,经常爬树,还掉下来几次呢。”说完看了一眼妹妹,“闻雪你可不许告诉父亲,要不然他又要禁止我摘果子了。”“好,我不说。”
“我同你一起。”宋鸣深说。
“你?你可以吗?”她看着他这一身精致的行头。
“怎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脱下西装外套放在椅子上。
“闻雪,你同我们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如月问。
“我不去了,在这等你们。”
她是很想去的,只是她以前从未骑过马,这一路下来她的腿和屁股有点酸痛,现在只想休息,已经顾不得接近宋家少爷了。她真搞不懂为什么如月喜欢骑马,坐马车难道不舒服吗?
如月每年来后山摘果子,都会找她小时候在树上作了标记的那棵,她觉得这棵树结得果子比其他的都要甜,于是她就带着宋鸣深找那棵树。整个梨园有上百亩,没有看园人带路,她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真是奇怪,那棵树呢?”如月小声嘀咕。
“如月,那棵树可是有什么特殊标记吗?我们这样找下去恐怕天黑也吃不上你摘的梨子了。”宋鸣深打趣道。
“那棵树上挂着一根红丝绸。可是今日为何不见了呢。”
“是这根吗?”宋鸣深把它从土里抽了出来。
如月看到红丝绸,高兴地说,“是,是这根。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好找。许是前几日夜里刮大风,把你给刮下来了。都怪我为了好看,系了蝴蝶结。”
她接过红丝绸,准备再系到树上。她这次想系得高一些,省得再被刮下来。跳了好几下都没有成功,正准备爬上树干,被宋鸣深拦下了。
“我来帮你。”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宋鸣深把红丝绸穿过树干,如月从另一端接过,她系了一个死结,任它风出雨打都不会再散开了。
“一片至真至诚的爱慕之情,
涌溢在我炽热如火的心田,
欢腾着把澎湃如潮的生命,
热烈地注入我根根血管。
……
我心爱的人怀着高贵的忠诚,
把她的小手放在我的手心,
誓愿让婚姻的神圣红绳,
把我俩的心灵一起牢牢系紧。”
不知为何如月的脑海里突然想到罗切斯特对简爱唱得这段歌词。
阳光穿过梨树的枝叶,洒在了宋鸣深的发梢上。她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臂膀宽阔,身材匀称,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她的身高刚好到他的喉结处……
“啊!”如月指了指鸣深的衬衣,“有条虫子。”
“无事,拿下来就好了。看把你给吓得,你害怕虫子吗?”鸣深把虫子扔到远处。
“我还以为邬家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呢,居然怕小虫子。”
“我从小最害怕没有腿的动物,尤其是蛇。”如月说。
“我也是。”宋鸣深附和道。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等下不给你梨吃了。”她佯装生气。
“看在我刚才帮你找红丝绸的份上,赏我一个吧,大小姐。”他逗她。
如月在树上找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果梨子,想摘下来给他,于是爬上树干,伸手去摘,没想到脚底没踩稳,一下子跌落了下来。她闭上眼睛以为又要像以前一样挨摔了,可是居然软软的暖暖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宋鸣深的怀里。
两个人瞬间脸红不已,如月赶紧起身,连声说着抱歉。
“你个女孩家不要动不动就爬树,多危险呢,还是我来吧。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宋鸣深就爬上了树,摘了如月想要的那个梨子。他递给她,她说,“这个给你。这个是整棵树上最大的,也应该是最甜的,你尝尝。”
如月把梨子在裤腿上擦了擦,然后递给了宋鸣深。
他咬了一口,确实很甜。她也对着梨子咬了一口,说,“我就说很甜吧,是不是?”
眼前女子的纯真性情在宋鸣深看来充满了吸引力,她不需要像其他女子那样刻意展现自己,就可以让他为之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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