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有辱斯文
夜深人静，沈承逸和雨石已经安睡。
来顺坐在自己的床上，对着烛灯缝补衣服。
沈怀慕看了一眼，控制住了自己的恻隐之心。
这几日德济堂忙得热火朝天，来顺前前后后也帮了不少忙，等到了发放工钱的时候，多给她一些奖金，她也就不用这般缝缝补补地过日子了。
沈怀慕低头翻了翻手中的账簿，德济堂是进账不少，将军府却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林氏留下来的烂账，到现在都摆不平。
尤其是那些田庄铺子，虽也有入账，但耐不住出账如流水，一个月下来都不见半分盈利。
看来光是府中整顿好了还不够，这些田庄铺子，她也要亲自去一趟。
正想着，暗卫突然闪身跪在了她的面前。
“郡主，有人朝德济堂来了。”
沈怀慕合上账簿，来的人肯定不是宁轩昱，不然暗卫也不会报备。
“可是来找我看病的？”沈怀慕问道。
暗卫摇了摇头，“来人坐着将军府的马车，没有看清楚是谁。”
沈怀慕闻言，心顿时悬了起来，这么晚了，该不会是祖母出状况了吧？
她连忙起身往前堂走去，刚一开门就看到沈启荣下了马车。
“祖母怎么样了？”沈怀慕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沈启荣本以为沈怀慕是提前得知了消息，专门出来迎接他的，可迎面却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愣怔片刻。
随即语气不善道：“你问我？你让楚神医像防贼一样守着益寿堂，我想进去给母亲请个安都不能，我怎么知道母亲她怎么样了？”
沈怀慕对着沈启荣一张臭脸，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沈启荣这般，反倒说明祖母安然无恙。
“这么晚了，二叔来这做什么？”
沈怀慕没有接沈启荣的话茬，反问了一句。
“我来看看逸儿。”
沈启荣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讨无趣，说罢便绕过沈怀慕直接进了德济堂。
沈怀慕看着沈启荣的背影，不由冷笑。
她宁可相信沈启荣是来捉鬼的，也不会相信他是来看望逸儿的。
白天那么多时间不来看望逸儿，非得趁着深更半夜前来。
看来暗卫提前报备也不是没道理，如此鬼鬼祟祟，若当真是来看望逸儿的，那逸儿也太见不得人了。
不过人都来了，她也不好将人赶走，重新锁好门，引着东张西望的沈启荣往后堂走去。
可谁知短短几步路，沈启荣的嘴是一刻都没有停过。
“前堂摆那么多椅子作甚，白白浪费这一块地方，还有你这后堂的布局，也太不合理了。”
沈怀慕咬了咬牙关，想到沈承逸已经安睡，便什么话都没说。
可直到进了主屋病房，沈启荣还在喋喋不休。
“给人看病非小事，你要仔细些，可别再闹出人命来，你又是女子，抛头露面……”
沈怀慕忍无可忍，看向候在门口的来顺，吩咐道：“给二老爷多烧些水来，二老爷晚膳吃咸了，别渴着。”
“是，掌柜的。”来顺应声离开。
沈启荣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多管闲事？”
沈怀慕委屈地看着沈启荣，“我可是为二叔好，您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冤枉起侄儿了？”
“你……”沈启荣指着沈怀慕还要说教，却听病床那边传来沈承逸虚弱的声音。
“爹爹？您是来看逸儿的吗？”
沈承逸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沈启荣，想急着起身，又想到白天沈怀慕对他说的话，便重新躺了回去。
沈怀慕见沈承逸和雨石都被吵醒了，对沈启荣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早知他如此聒噪，就不该让他进来。
但很明显，逸儿对于沈启荣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高兴。
罢了，就算满足一下逸儿对父爱的渴望吧。
沈启荣看到沈承逸满身的纱布绷带，不由一愣。
原以为是雪松和雨烟是为了给沈怀慕邀功，特地在老夫人面前夸大其词，说逸儿伤的有多么重。
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怎么样，好些了吗？”沈启荣走上前，像模像样地摸了摸沈承逸的头。
却不想还没挨上去，就被雨石拦了下来。
“二老爷，少爷的头上有伤，不能摸。”
沈启荣打量了一眼瘦猴一般的雨石，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收回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爹爹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沈承逸的眼中藏不住笑意，就连语气都比平日轻快了许多。
沈怀慕看着他难得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连带着沈启荣都看顺眼了些。
“多亏大姐姐救下了我，这几日也全凭大姐姐悉心照料……”
沈承逸知道大姐姐和爹爹的关系不是很好，便极力诉说着沈怀慕的好，想要缓和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启荣打断。
“小小年纪敢跟别人打架，就知道给别人添麻烦，别以为你有个会医术的姐姐就天不怕地不怕，再敢惹是生非，回府家法伺候！”
沈启荣凶着一张脸，似是在教训沈承逸，实则是不满自己的儿子一句接着一句，满口都是沈怀慕的功劳。
如此，倒显得他这个父亲如同摆设一般。
沈承逸眉头微皱，他没想到爹爹会说这样的话，当即反驳道：“我没有惹是生非，是颜敬坤先辱骂大姐姐和昱王的……”
沈启荣再次打断，“你不会先忍忍吗，你若是能忍下来，你们二人如何能打得起来？骂几句怎么了？不痛不痒，可你知道你这一出手，捅出多大的篓子吗？”
“都十岁了，犯了错还得别人给你擦屁股！”
沈承逸闻言双眸暗了暗，他扫了一眼一旁的沈怀慕，紧抿双唇没再说话。
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做错了，若当时忍下来，后面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明明自己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受了重伤不说，还牵连大姐姐夜以继日地照顾他，同时还要和颜家周旋。
沈怀慕一直注意着沈承逸，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落寞和自责。
转头再看向沈启荣的时候，眸中的厌恶和鄙夷不再有丝毫遮掩。
“照二叔这么说，若是别人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你也要忍下来咯？”
沈怀慕话音刚落，沈启荣火冒三丈，猛然从椅子上站起。
“放肆，一个姑娘家，什么屎尿屁，怎么说话的，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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