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拂晓黎明
“我们也下去帮忙吧。”斟酌片刻，玉明珠做了决定。
“你确定我们要下去帮纪琳琅？”乌雪歌冷静地提醒她，“我们是不可能改变过去的。”
“这不是过去只是梦境，或许我们可以改变梦的结局，至少让它不再是个噩梦。”叹了口气，玉明珠也提剑出去。
她仿佛已经完全被梦中那巨大的痛苦所感染，周围阴云密布，天空黑布透风。
这些都代表了梦主的心情，她懊悔又痛苦，沉浸在噩梦中无法醒来。
王朱将军的加入，让战局出现了转机，谢少业身上很快挂了彩，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神色有些狰狞：“琳琅，你为什么不懂我呢？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害你，只是为了尽快结束战争，把你和你爹的想法贯彻成真，那就是真正的两族共存的场景啊。”
“你胡说。”王朱粗暴地打断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两族共存，你也并不认可老城主观点，你只是假装自己接受了而已。你这样的小人，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
“够了，你们都只会误解我。”他眼神也变得漆黑，咆哮开口，“别再过来了，琳琅，你们再向前一步，老城主就要保不住了。”
看着角落里昏昏沉沉的老城主，纪琳琅还有什么不明白：“你这个畜生，你拿我爹威胁我？”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在跟你讲道理。”一向温顺的谢少业，此时眼睛中却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大约是缺德事做多了，他自己也需要用疯狂来麻痹自己，“除了仙梦丸，我还给老城主喂了一种慢性毒药，解药只有我有，现在你同我们讲和，我立刻给你解药，我们还是一家人。”
“你竟然想让我投降？”大约是怒极反笑，女子的红色大氅随风飘扬，伴随着九条尾巴，引下了道道天雷，“谢少业啊，你真是好胆量啊。你真以为我什么都做不了了吗？你真是太小看我，也太小看我父亲了。我们是青丘九尾天狐，是狐族中血脉最纯正的一支，我父亲是妖族七王之一，你当我们是任你拿捏的傀儡吗？哈哈哈哈，谢少业，你机关算尽，以为自己赢得了一切，到头来注定一无所有，我什么都不会让你得到的。”
城外喊杀声阵阵，那道防御法阵终于出现了裂缝，伴随着反水的傀儡，这些修士发出欢呼声，只等着城中之人发出信号，屠杀开始，他们就能顺利接管这座城了。
看着眼前女子疯狂的神色，谢少业突然觉得不好，他们妖族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互相联络，那种声音人类听不到。
“娘子，你别发疯，我是真的爱你的。”谢少业又忽然地一脸深情，眼神变得含情脉脉，“我爱你啊。”
“可是我恨你啊，你和你的族人们都去死吧，人类真是太恶心了。”随着她疯狂的笑声，一直沉默不语腐朽老去的纪连周身爆发出巨大的灵气，形成无数个旋涡。
在一阵烟尘中，一只巨大、优美又华丽的九尾妖狐出现在众人面前，它的确老迈腐朽，垂垂老矣，可是高昂的头颅直直耸立，一脸的淡漠与威严，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城楼，让无数发狂的妖兵崇拜，让无数的人修胆寒。
“谢少业，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没有。”这是七王之一的狐王纪连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他的身躯不断膨胀，像是吹气球一般越来越大，终于到达了极限，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不过如此，他竟然自爆了。
一代妖王就此陨落，死的憋屈，却也给自己的族人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巨浪席卷而来时，乌雪歌一把把玉明珠按在身下，避免那些碎石伤及到她。
“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所有人都惊呆了，妖族竟然如此刚烈，没有一人愿意屈服。
随着爆炸的余韵，无数梦幽鬼从暗处涌了过来，再次攻击起他们，战场上到处都是硝烟，玉明珠已经找不到其他人了。
她不知道乌雪歌去哪了。
心路有个角落忽然空落落的，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之剑，徒劳地斩杀着无穷无尽的梦幽鬼。
已经是吞下的第四颗聚灵丹了，她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
周围的人修和妖修也因为不停地厮杀损失殆尽，四肢乱飞，惨烈的战场比什么时候都更震撼人心。
那些人看不到无处不在的梦幽鬼，但是这东西依旧还在缠着她。
“啾啾。”耳坠上那只金色小鸟蹦蹦跳跳落到她的头顶，看到一地尸山血海，也沉默了下来。
可它还是坚持啄着玉明珠的头发，让她不要闭眼，站起来。
“好好，我知道，到了现在，只有你陪我了。”看着眼前的人间惨剧，玉明珠久久没有言语，仿佛自言自语般诉说，“啾啾，你说人和妖和谐共处的环境真的不会出现吗？他们那么好的心愿，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谈吗？如果，我是说如果，谢少业不是一开始包藏祸心，事情是不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鸟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啄着她的手心。
“算了，我问你做什么，你又怎么会知道答案。”玉明珠自嘲的笑笑，“就是堕天仙尊在这里，就是妖皇在这里，他们也未必会得出结论，我又何必难为你一只小鸟呢。”
小鸟停下动作，看着头顶的一轮红月，陷入了沉思。
玉明珠闭上眼睛，体验着这种精神和身体双重透支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可是极限之后又是什么呢？
她本已经拓宽的经脉与别人不同，如果说别人的经脉是羊肠小道，她就是高速公路，因为太宽了，所以很难吸收足够的灵力突破。
别人需要吸收一种，她却要吸收五种，哪里那么好找。
可是现在不一样，一千年前的灵力浓郁充沛，在这片矿业之上，失去了师兄的庇佑，独自一人面对潮水一样的梦幽鬼，她只能强迫自己把每一团拆分解析，看到每堆幽梦鬼中间最脆弱的那一个，同时瞬间吸纳周边的灵气，转手化为自己的灵力，瞬间撕裂眼前一片片的黑暗浓稠。
再睁开眼，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前终于被清理干净，经脉中已经完全被灵力填满。
尽管一身血肉与污浊，她却眼神清明坚定，她知道自己已经筑基圆满了，有一股力量在自己的丹田中徘徊膨胀、凝聚裂变，那是要结丹的征兆。
就在这时，她耳边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声音还有几分熟悉。
分辨了许久，她赫然惊醒：“是纪琳琅的声音。她若是出事了，我们所有人可都要出不去了。”
她匆忙冲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跑了过去，却看到一大群修士围着篝火聚集在一起，其中不乏好几个元婴大能。
想到自己头顶还顶着两只猫耳朵，玉明珠只能躲在黑暗中，没有出声。
这群人修俘虏了大量的妖兵，围着篝火，不时传来放肆的笑声。
而在俘虏的最中间，竟然是被锁在铁笼中的纪琳琅，此时她一身污血，眼神绝望又迷离，似乎被人下了药，动作也有些迟缓。
“这女妖就是那守城的城主，听说还是个狐狸精？瞧瞧这个身段，确实当得起狐狸精这三个字，瞧瞧这个脸蛋，都能能掐出水来。”平日里也是名门正派道貌岸然的仙长，人后竟然是这么一副猥琐模样，玉明珠看的心中气愤，准备找准机会把纪琳琅救走。
“韩松，你在做什么？松开你的手。”一声厉喝打断了这修士的动作。
他皱眉站起身，面色不善地盯着来人：“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的大英雄谢少业吗？今日能打下叶晨，有你的一份功劳在。一会儿我们想要检查一下这个女妖为什么大肚子，你也跟我们一起好了。”
“给我滚开！”谢少业一张脸黑成了锅底色，趁那个修士不备，一拳把他打翻在地，凶狠地对着其他人开口，“以后你们都不准碰这个女妖，她是我妻子。”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叫你一声英雄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一个金丹修士你得意什么。”那韩松从地上爬起来，狞笑着看着谢少业，“还妻子呢，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不过一只狐狸精，你竟然还当了个宝贝。经此一役，你自然有着远大的前程，不知道多少世家贵女愿意嫁给你，到时候你肯定会另娶他人的。”
“不，我不会的。”谢少业握紧拳头，慢慢跪坐下来，扶着神志不太清醒的纪琳琅，他把治疗用的药丸化到水里喂给她，小声问道，“琳琅，你还哪里难受？你先忍忍，过了今晚，我给你找个好一点的住处。”
似乎是这点药起了作用，纪琳琅恢复了一些神智，看着自己眼前浮动的人脸竟然是她恨不得活吃了的谢少业，立刻狠狠地吐了一口，啐到了对方的脸上，她羸弱的身躯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爆发力，大吼道，“滚开，你给我滚开。”
她的反应又激起了好多修士的笑声，他们都开始嘲笑谢少业的天真：“哈哈，他还真以为自己情比金坚呢，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毕竟是杀父之仇，夺城之恨呐。”
“琳琅，你别这样，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呢，多少吃一点补品吧。”谢少业耐心地哄着她，“我已经告诫其他人进城之后不能乱杀妖族，尤其是狐族的，你爹的尸骨我也托人好好保管起来，不会辱没他一世英名，你不要再虐待自己了，多少吃点东西吧。”
听到这句话，纪琳琅更是恨红了眼睛：“你竟然还拿我爹的尸骨来要挟我？好好保管？那可是妖王的骨殖，威力不亚于元婴级别的神器，你们当然舍不得毁掉了，自然要好好保管啊。谢少业，你真虚伪，时时刻刻都让我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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