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战旱魃
大概每个女孩都会幻想过心上人踩着七彩祥云来拯救自己。
少女怀春的玉明珠也做过类似的梦。
但是她没想到这梦乡竟然还能实现，而且被人反复实现。
不知不觉间眼睛里带上了水光，她没来由就觉得委屈极了，好像身上的小伤口都在隐隐作痛，恨不得就此缩在大师兄的怀里哼唧一场，可是她不能。
如意道人跌落在泥水中，难以置信地望着半空。
忽然他发出桀桀的怪笑，嘲讽：“琼雪派向来崇尚力量，怎么还会出你这种情种，简直是怪胎。哈哈哈，你也不必嚣张，所有人都陪我一起死吧。”
他大笑着撕碎自己的白幡，身体仿佛被撕碎一般流出黑色的魔血浸润了泥土。
转瞬之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瓢泼落入湫水河中，犹如岩浆一般激荡出阵阵白烟。
河里的蛟妖开始不断咆哮着，舞动出巨大的浪花和爆炸声。
乌雪歌眼疾手快，拉着玉明珠和耿然上了自己的飞剑，把耿然放到了岸势较高的地方，这才来得及关心怀里的眸带泪光的小师妹：“玉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我来晚了，对不起，我也想早点来的。”
“不，没有，师兄来的很及时，永远都这么及时。”玉明珠赶紧擦了擦眼睛看着下边波涛翻滚，“师兄，湫水河这是怎么了？水面如同沸腾一般，水族倾巢而出，蛟妖也不断翻滚，看起来颇为痛苦。”
“是那只千年旱魃提前出世了。”乌雪歌眉头紧锁，“如意道人自毁修为，用自己的魔血喂了旱魃，助它提前出来为祸人间了。”
“不，它还没出来呢。我们还有机会。”少女握着剑，眼神坚定，“水下的衣冠冢不过是个幌子，定然就是封印旱魃的大阵，我们现在就进去看看。”
“好。”乌雪歌毫不犹豫地答应，拉着玉明珠便沉入了深深的湖水中。
在水中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那种没入头顶的窒息感让玉明珠有些恍然，她惊讶地想起来，自己不仅不会水，而且没吃辟水丹。
惊慌的少女宛如一只林间的小鹿一样微微瞪大眼睛，挣扎着挥舞双手想要掏储物镯。
乌雪歌知道她想找什么，但是他没有帮忙。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对准了殷红小巧的唇，柔软又清新，和他想象中的味道差不多，带着师妹身上的淡淡香气，只有她才会有这种美好的味道。
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好半天玉明珠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师兄再给自己源源不断的渡灵力和空气，瞬间觉得心口被瘀滞的灵脉舒适了好多，感激地冲师兄眨眨眼睛。
乌雪歌也眼带笑意，好像师妹懂了什么，又好像没懂。
他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他也是学得圣人之道长大的，从小所有人都在把他当做圣人培养，他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做的一切都符合师尊和父亲的预期，可是师妹却撒泼打滚要离开她。
所以他只能使些小手段留住师妹，就像现在一样，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伎俩，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师妹也并未多想，一切都很好。
转念他又有了些微的怒气，师妹凭什么不多想，为什么不多想，她怎么可以不多想？
若是别人在水下这么对她，她也会这般高兴吗？
没来由的愠怒让乌雪歌的情绪起伏变化很快，从欢喜变成了惆怅，好在这复杂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他们便来到了水下的一处洞口，青铜符咒上画着密密麻麻的阵法，两人都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乌雪歌送来玉明珠，微微后退一步，掌心带着滚滚冰霜充斥着阵法的无数个阵眼。
轰隆，大阵被打开，他们两进入了大墓结界之中。
“啊，终于能喘气了。”玉明珠脸红红的捂着心口，“刚才多亏了大师兄，不然我就要憋死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他笑盈盈从怀里拿出一颗透明的玉石珠子，珠子巧夺天工，最中间竟然有一滴水。
他侧过身，把项链悬挂在小师妹的脖子上，很自然地说道，“这是若水火龙骨头里的避水珠，比一般的丹药要好用。渡气虽然可以解一时之急，可是毕竟还是男女有别，戴上这个，以后你就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了。”
又收到了大师兄的礼物，玉明珠很高兴，可是摸着珠子她才感觉奇怪，既然你项链早就有，刚才为什么不拿出来呢？
然而她刚想提出这个问题，注意力立刻被周边残留的符咒所吸引了。
乌雪歌也发现了不对劲：“这大阵的画法，为何与锁妖塔中巨眼周围的阵法画法一致呢？”
“这种画符咒的方法，迄今为止我只见过唯一一人。”玉明珠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堕天仙尊。”
一条线索在她脑海中迅速串联到了一起，她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就经过：“我懂了，所谓的旱魃其实就是当年仙尊留下的仙衣，这座大墓名为衣冠冢，其实就是关押那件仙衣的禁阵。那件衣服大约是跟仙尊时间太久，不知什么原因成了精，仙尊就把它当做阵眼留在了湫水河底。就像那个巨眼一样，它可以储存巨大的灵力，源源不断为补天大阵输送灵力。”
顺着她的思路，乌雪歌也很快明白过来：“但是一千年过去了，仙衣也吸收了足够的灵力要化成旱魃破阵而出，却被幽冥教的人盯上了。为防事情有变，如意道人才早早来到这个村里杀了村庄伪装自己，为的就是盯着河里的仙衣。”
“所以所谓的河神不过是如意道人作孽杀人，用这些人来血祭仙衣，让它早日成型。”玉明珠语气沉了下来，“那条蛟妖在河里其实并未作孽，相反的，旱魃出世会造成方圆百里持续大旱，蛟妖还努力降水了呢，它可能只是守卫着这只大墓的妖兽罢了。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这个计划十分缜密，几乎悄无声息的继续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被仙衣城主发现上报了上去，把我们几个人引了过来啊？”
“或许是为了小龙师弟。”乌雪歌猜测，“小龙师弟血统特殊，大约有人有算计，想用他来血祭旱魃，没想到现如今旱魃提前出世。这也说明，盯着这阵眼的势力不止一个，他们之间并非铁板一块，互相算计之间才把阴阳宗卷了进来。”
他话说的委婉，玉明珠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所说的盯着仙衣的别的势力不是别人，正是琼雪派。
看着大师兄走在昏暗甬道的前面，背后雪白的衣服竟然沾染了一抹赤色，可是刚才的打斗中，如意道人几乎是一边倒的被压制住了，师兄何时受的伤？
“前面好热啊。”乌雪歌及时回头，伸手在玉明珠额头点了一下，“师妹小心。”
沁人心脾的凉意席卷了全身，一层薄冰覆盖在了玉明珠身上，他们向前走去，却发现两侧青铜甬道已经变了颜色，那些青铜竟然都开始变红变软，像泥浆一样流淌下来。
此地的温度竟然已经这么高了。
隔着阵阵火浪，他们终于看到了大墓正中间的东西，四方法台之上，悬挂着一只青铜大鼎，大鼎周围浮现着无边火焰。
一个赤红长毛的怪物半蹲在青铜大鼎上，漆黑的眼眶死死盯着他们二人，嘴里发出荷荷的声音。
大鼎周围漂浮着无数的白骨，大约都是不幸溺死或者被抓来的祭品。
那赤色猴子一样的东西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双手上的指甲有寸许长，闪烁着乌黑的光泽。
它竟然还会说人话，荷荷声里夹杂着笑意：“你来了，你真的来了，荷荷荷，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乌雪歌铁青着一张脸，不知这鬼东西乱攀的那门亲戚，于是提着幽兰剑直接冲了上去。
玉明珠吓了一跳，师兄再厉害，不过也就金丹期修为，旱魃最低也是元婴修为，还刚刚破鼎而出，势头正盛，怎么可能打得过它？
说是这么说，幽兰剑和旱魃爪子相互碰撞还是铿然作响，倒也打的有来有回。
旱魃只打了一下，就露出古怪的表情，它的爪子紧紧捏着对方的剑：“这是什么破铜烂铁，你的巨剑呢？你怎么只剩下这点修为，这还跟我打个屁。”
它似乎是不耐烦了，狠狠一甩，乌雪歌胸口仿佛受到一股巨力，再也支撑不住，后退了几步。
玉明珠眼睁睁看着，他的心口处赫然出现人儿手掌般的黑色掌印。
但不止如此，旱魃这一动手，他的白衣也被撕扯开来，露出了白皙窄瘦的腹部和光滑的一截后腰。
那里竟然遍布着伤口，都是层层叠叠的鞭痕。
玉明珠心中大骇，他在阴阳宗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回到琼雪派后又挨了打？
到底是谁干的？
——
与此同时，段小龙也刚刚在湫水河中心的小岛上醒过来，身边躺着还在昏迷的江琼灵。
他赶紧爬了起来，叫醒了江琼灵：“啊，你不是平日里挺厉害的嘛，怎么连我都不如。”
江琼灵迷迷糊糊转醒，看到岸上已经不见玉明珠和大师兄的身影了，她回忆着昏迷前的场景：“刚才我隐约瞧见了大师兄的身影，我们这是得救了吧。”
“你想的倒是挺美的。”段小龙叹了口气，“你看看那是谁。”
江琼灵转身的功夫，身上已经准备了好了万分的戒备，因此回头看到浑身散发着魔气的如意道人时并不吃惊，她冷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元婴修士。可是你这邪门歪道今日也算吃了大亏，不幸遇到了我们大师兄。”
此时的如意道人，已经全身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纹，如同无数只蚂蚁爬满了全身，狰狞可怖，看起来颇为骇人。
“趁他病要他命！”段小龙率先冲了出去，“若是咱们解决了这么一个祸害，岂不是还能帮大师兄减轻一点压力？”
江琼灵斜睨着他，嘴角却流露出一丝笑意：“你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谁都敢杀。不过我倒是有点喜欢你了，你也不像最开始那么讨厌。”
半张脸上爬上了魔纹，段小龙看起来也格外的英气：“巧了，我也是，我觉得你也不像我以为的那么虚伪，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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