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看清现实

她喘不过气来，那双美丽的眼睛认命般的缓缓阖上。

        一切就注定是错的，那些她童真时期幻想般的梦境，那些她对未来朦胧的期待，那些她对他美好的向往，一切就注定是错的，一开始便是错误的。

        那场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他冰冷的嗓音带着决绝温度：看来以后你要叫我哥了。他不知道，那句话就想晴天霹雳让她震惊在原地。

        从此她喊他的每一声哥哥，就如同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那些莫名的情愫，那些她模糊的情感，这段不伦的关系，就如同一条细细的绸带系在她的喉咙上，一点点在收紧，一点点让她喘不过气。

        那场血色的触目惊心的谋杀之后，妈妈自尽而亡，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因为噩梦而惊醒，那些人的尸体，那些脖颈上的刀痕，那些空气中散发出的作呕气息，一直都久久萦绕在她脑海当中。

        挥之不去，忘却不了。

        她有的时候会梦到妈妈。梦到妈妈那绝美的脸上带着笑意的眼睛，她一如往常的抱住念一柔软的身体，她纤细的手机轻轻拍着她的背，她能够听见妈妈轻声对她说：念一，不要怕，严家早晚都是我们的。

        她最怕的便是如此，妈妈的声音在梦中都能如此清晰，她半夜为此惊醒，她害怕，怕自己逐渐陷入他的温柔乡，无法自拔。这些现实的纠缠、梦境的痛处日日夜夜缠住她，她害怕，她每日都活在与理智对抗的痛苦之中。

        就这样死去吧，死在他的手底下，或许九年前的那场意外，他就不该留下她。或许九年前的那场意外，她就该跟妈妈一起离开。

        早知道一切这么苦，早知道严厉倾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有情有义的他了，早知道她与他的关系早已经是穷途末路。

        她最后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蛋慢慢滑下。

        他的手指还在用力。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海水拍上岸的鱼，随着时间的流逝，呼吸已经越来越弱了。

        严厉倾望着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手指掐住的不是她的喉咙，而是自己的心。

        他的心就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时候紧紧地捏住，疼的他也快喘不过气。

        望眼前的这番情形，姜妈是什么都已经顾不上了，她急忙从一片死寂的人群当中冲出来，望着小姐惨白的脸色忙向严厉倾喊：“少爷，小姐真的快要没气了。”

        严厉倾身形一震，他英俊的瞳孔涣散的望向眼前娇小的女孩，望向她苍白的脸色，她纤长的睫毛正在轻轻地颤抖着。

        他晃过神来连忙松开了手，只见她像蝴蝶般的轻轻倒在地上，她似得救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涨红。

        姜妈连忙将念一扶起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着急的问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严厉倾站在原地，幽深的瞳孔紧紧的望着身下女孩的一举一动，他有些后悔的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他不该对她出手，可是在那时候，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在他得知他的念一与其它男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夜不归宿，他生气的控制不住自己。

        但他现在望向这个小人痛苦的样子，他的确有些后悔了，他一直做的事便是去保护她，而最伤害她的却是他亲手做出的。

        念一因为拍打而强烈咳嗽了一会，她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念一虚弱的靠着姜妈，她望向此时的严厉倾，墨色的瞳孔她看不透。

        也许，以后永远她都不会看透吧。

        她已经失望了，也不想，再去看透了。

        她已经太累了，也不要，再去想其他事情了。

        她倔强的望向他的眼睛，音色中透着冰冷而决绝的温度：“严厉倾，你今日若是不杀我，那么以后，我们也便两清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严厉倾上前走上去，轻轻地点点头，冷笑着说：“两清?我们之间难道就这么容易两清的吗？别再妄想了。”

        他的的声音是来自地狱深处，他的薄唇却吐着与他心底截然相反的字眼：“我之所以现在不杀你，是因为，我要慢慢留着折磨你。”

        “你想死吗？没门，我要让你活得好好的，好好的留在这个世界上，你知道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严厉倾慢慢凑近她。

        “就是好好活在这个世界，好好承受痛苦。”他的唇角勾起迷人又寒冷的弧度。

        念一望着他轻轻的点点头，刚刚平复过来的喘息是嘶哑的声色：“那么，九年前，你独独留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如此折磨我的吗？”

        “为了让我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看着花开花落，没有自由，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折磨我的吗？”

        严厉倾望着她绝美的面庞，即使以绝望悲观的姿态，她也能够诠释的如此出尘又不落俗。

        他幽深似水的瞳孔望着她的眼睛，他想要摇头，想要解释，但是现实的他却做着与的思想完全截然不同的动作，他点了点头残忍的沉声说：“没错。”

        念一恍惚的望着眼前的他，他俊宇的样子依然没有变化，和过去的十年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曾经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英气勃发的男人。

        他依然理智、冷静，他依然英俊、不凡，他依然博学、多才。

        可是她却觉得，他竟然变了这么多，她已经快要看不清他了。

        也许，她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吧。

        那些美好的记忆，是不是都是她一直以来做的梦境呢，只是梦太现实了，让她一直都醒不来，让她一直都沉溺在梦境当中，不愿意醒过来。

        而现在，她好像终于看得清他了，那些甜蜜的旧事，只不过是她一直为他编织的美丽借口，她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变了，变得如此残忍薄情、杀伐决断。

        她也不愿意相信是他把她们曾经的故事都忘记了，她一厢情愿的相信是他被逼无奈，她宁愿相信他是如初未变。

        而种种的真相接踵而至，他冰冷残忍的面目一次次展现在她的面前，他残酷无情的话语再一次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现在的她，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痛了。

        现在的她，也是真真正正看清楚了他的面目到底是如何。

        她一直一厢情愿的以为他留下她，至少是有一丝对往日情分在的，所以她天真的抱有着幻想，可是当他说留着自己不过是为了折磨，她便是真真切切都看清楚了。

        曾经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么可笑。

        念一看着严厉倾近在尺咫的如雕刻版深邃俊宇的面庞，温柔的笑了起来，她的嗓音是轻柔的，她说的话落下来就好像是要被风吹走般：“严厉倾，我今天终于看清楚你了。”

        “曾经的我，真是太傻了，一次次为你找借口。我宁愿相信那场谋杀你是无奈之举，我相信你有难言之隐，所以一次次在内心为你开脱。”

        “我是不是真的很傻？”她的唇角勾起美丽而又冷漠的弧度，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也觉得我真是太天真了。”

        “严厉倾，其实九年前我就该看清的，好了，从今往后，我便不再骗自己了，也不再妄想了，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这精彩的一幕。”

        她的唇角泛起甜美的笑意。

        他望着这样的她，内心酸涩不已，但还是冷漠的说道：“以为你这样我就能放了你？放了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以后，你就给我乖乖呆在严家，宠物又如何？我严厉倾又不是养不起！就当是养一只宠物！”

        “还有，最好不要让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如果让我知道了，”他纤长的手指轻轻划着她柔嫩的脸蛋，“如果让我知道了，我就能够像毙了路家的那个废物一样，轻易的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严厉倾起身，他从容的踏过那一地狼藉，他幽幽的对着保镖说道：“你们这群废物，给我看好了她，听懂了吗？”

        说完他出气似的一脚揣在一个保镖的身上，一身沉闷又巨大的声响，那个保镖立刻应声倒地。

        剩下的黑衣保镖立刻都敬畏又瑟缩地低下了头，严厉倾阴冷的嗓音在这层死寂一般的房间中清晰无比：“要是在出了什么闪失，你们的命都别给我要了。”

        说完他转身便上了楼。

        伫立在两旁的佣人们立刻分散开来安静并且速度的清理着地上价值不菲的陶瓷碎片，保镖也分了队伍，一拨离开了一层，一拨就在周围把守着。

        念一望着这一地狼藉，她的头轻轻靠在姜妈的身上，姜妈的身上很温暖，就像早年妈妈的怀抱一样。

        她眼睛没有了焦距，苦涩的说道：“姜妈，我是不是一直都太天真了？我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傻?”

        姜妈轻轻抱着念一柔软的身子，手安慰般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小姐看开了就好了。”

        念一点点头：“如若是我九年前便看开了，断不会痛到现在，也断不会难过到现在，我还是太蠢了，太蠢了..”说完，她痛楚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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