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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前程似锦


刘虹一直默默听着,并不插话,给女儿完全的宣泄机会。

        谁不是从小女孩的时候过来的呢?

        世人逐爱是天性,有人穷尽一生奔波着寻找爱情,更何况,是十岁,感情最动荡的时候。

        兵荒马乱的青春里,孤立无援,但也心甘情愿。

        她听着女儿的描述,也悄悄勾勒着那个男孩的模样。

        两次偶遇,一次是在电梯里,一次是在今晚小区花园边,忽然也能明白女儿口中“清冷薄情挂”是个什么意思了。

        少年眉眼偏清淡,周身气质落拓出尘,一举一动也有淡然疏离的味道。

        的确,和其他十岁躁动的男孩子不一样,有超出这个年龄段的沉稳。

        这么来看,自己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当然,赵柠的讲述,跳过了一些内容。

        比如刚刚在楼下的某些不可描述。

        还有迟炼的身世。

        刘红沉吟了下:“这样看的话,妈妈的想法和你不大一样,我倒是觉得,这男孩是真的不错。”

        赵柠眨眨眼。

        “你看哈,寻常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是冲动随性的,一点喜欢,一句我爱你,就开启一段草率的恋爱,走到哪算哪,根本没有未来的规划。但他不同。从你的描述里,妈妈觉得他责任感很强,没有因为对你动心,就不管不顾地跟你在一起,他有自己人生计划,是很难得的。”

        赵柠很诧异:“可他的人生计划里没有我啊!那就是不够喜欢我啊!”

        她是一团火的脾气。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感情就该非黑即白,没有中间选项。

        刘虹无奈地摇头笑道:

        “宝贝,你们一共才认识了多久?他现在就说,未来非你不可,要把你放在第一位,这话你信吗?”

        赵柠不作声了。

        “一段感情,是从动心开始的,但要长长久久,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为什么一定要在开始的时候,就赌咒山盟海誓呢?虽然现在都是快餐爱情,但细水长流不是更美好吗?在相处的过程里,慢慢明白彼此的重要,到那个时候,你才算真真正正参与到他的人生啊。”

        妈妈说的这些,她都明白。

        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可是妈,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勇敢和她在一起吗?而不是没尝试,就想着逃避,太也太”

        “你想说太懦弱了,是吧?”

        刘虹笑:

        “我的傻宝贝,你怎么就知道他是懦弱呢?或许是在考量,或许是在思考以后。每个人的生活节奏,感情节奏,都是不一样的,他只要心里有你,兜兜转转还是会留在你身边啊。”

        刘虹也是风风火火的女强人,可难以想象,在感情上竟然这样佛系。

        赵柠已经快不记得爸爸还在世时的样子了。

        但料想,爸爸妈妈的感情一定非常非常好,才会让刘虹在多年以后谈起爱情,还会像个小女孩一样,眼睛满是光亮。

        她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用力摇了摇头:

        “妈,我不同意。爱一个人,就该排除万难,就该为对方牺牲,彼此成全,而不是佛系躺平,等着馅饼砸到脑袋上。连迈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以后呢?”

        她爱迟炼的沉稳淡然,像是寒夜里的沉沉湖水,让她心下安然。

        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太贪心了。

        还想要暴烈中的温柔,想要至死方休的搏斗,在烈火焠烧里交换灵魂。

        就像今晚闷热的夜里,自己被满身酒气的迟炼扼住手腕。

        她迷恋他的清冷感。

        却更沉溺于他的失控。

        真是矛盾又贪婪。

        如果不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他那样炽热的告白,她自认,是毫无招架之力,当场就会投降。

        我不想成为你深思熟虑后的趋利避害。

        我要被你坚定选择,从一开始,到最终。

        刘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也是,每个人对爱情的理解不同,谁也没有标准答案。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幸福,那个叫迟炼的男孩子,妈妈还是挺喜欢的。昨天早上出门看见他,我还真以为是新邻居呢,原来是找你的。”

        赵柠原本还在纠结,听了这话,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断掉的东西被接上了。

        “昨天早上?你见过他?在这?”

        “是啊,我们还说话了。”

        短暂的怔然,赵柠颤悠悠地问道:“妈,我的那个小荷包,挂在门外把手上,是你帮我找到的吗?”

        “荷包?什么荷包?”

        刘虹一脸迷茫,她却已经翻身下床,急匆匆奔向书桌。

        小巧红艳的小荷包,还安安静静躺在帆布包里,她拿出来仔细端详,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当时买的两个,一模一样,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了。

        她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绣字,很工整,却廉价。

        本来也不是因为贵重,只是一份记忆罢了,那日北梵山瓢泼大雨,她把荷包揣在口袋里,宝贝得不行,却还是不小心淋湿了一个角,过后用电吹风把里面的香料都吹干,才送给迟炼的。

        现在

        她仔细揉捻着荷包,却发现手感不大对。

        拉着红绳一拽,里面细碎的干花香料通通掉了出来,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小纸条。

        鎏金的书法纸,裁下的一角,上面的字迹她也认得,规整却遒劲,起笔落锋处有难掩的锐利,承着他的少年意气:

        [致我的女孩]

        [前程似锦,所愿皆成。]

        混蛋。

        真混蛋。

        她握着字条,心里酸得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嘴巴不住开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他的小荷包。

        她送的。

        现在物归原主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算祝愿,还是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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