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湿润的春雨无声滋润着万物，雷鸣轰响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
刚刚处理完府中事物的小少年还未曾休息，听着雷声轰响，连衣服都没换就冲出了家门。
“少爷，等等我啊少爷！”
闻风跟在后面举着伞，体力到底是比不过小少年，伞被风吹的向后歪斜没起到半分遮雨的作用，将人的身体淋湿了一半。
“闻风，你先回去，我去一趟郗府，很快就回。”
余光瞥见小厮的囧像，凌修川贴心叫人回府，担心这体质不如自己的小厮是一方面，带上他影响行动又是另一方面。
凌修川几步便甩开了闻风，凌府距离郗府并不算远，凌修川却显得格外心急。
到了郗府，连走正门通报的心思都没有，小少年凭借着出色的轻功直接翻墙而入。
郗府内秩序井然，看着没有任何混乱的迹象，凌修川熟练地躲避开巡逻的守卫，到了一户窗前。
看着眼前还在打开的窗户凌修川下意识皱了皱眉，顺着窗户翻入屋中，四顾没有看到其他人，轻手轻脚地把窗户关上。
进入内室，果不其然看到缩在床榻一角，双手抱着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身影。
“知知，知知，别怕，我来了。”
小少年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初五短的身材，轻巧的上了床榻之上，伸手想要抱住女孩安慰，却被女孩下意识拍掉了手。
“不要，不要！”
轻声的低喃让人听不清楚，却可以明显听出主人的哽咽和浓厚的恐惧。
凌修川心里一慌，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强行将小女孩抱住，希望靠着这点温暖唤回小女孩的神智。
过了良久，怀里终于传出低低的抽泣声，凌修川觉得心疼的紧，却又不敢更用力抱紧小女孩，生怕会把人伤着。
“知知，不要怕。”
少年的安慰依旧是熟悉的笨口拙舌，却奇迹般让少女安静了许多，郗雨知脑袋轻轻蹭了蹭凌修川的衣服，不用看凌修川也知道她还在偷偷流泪。
幼时凌修川养成了奇奇怪怪的习惯，只要有时间，总是忍不住来到郗雨知这或在明，或在暗处陪着她。
郗雨知年幼的时候晚上总是无意识的哭闹，常常惹得一家兴师动众，后来她长大了些好了很多，再也没人听到她的哭闹。
直到有一天，凌修川偷偷来看郗雨知的时候，正好碰上郗家二哥，对自家妹妹格外偏宠的二哥一直看凌修川不顺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凌修川下意识翻窗进了郗雨知的屋子躲避。
没想到听到的少女努力压制的哭声。
练武人向来耳聪目明，凌修川不觉得自己会听错，进入内室，他看到白日里撒娇逗得府里人都开心不已的小姑娘这会面色苍白地流着眼泪，死死压制着哭出声来的欲望。
他下意识叫醒小姑娘，然后准备去叫人，却被小姑娘死死拉住手。
从那以后，府里也只有凌修川才知道，这个府里最小的妹妹，怕极了黑，怕极了一堆生人，雷雨天也会让她害怕落泪。
这个带给所有人快乐的小姑娘，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家人，一直一个人撑着。
回到现在，小姑娘在凌修川怀里缓好了情绪，有些害羞的推了推凌修川，凌修川顺从松开手。
“抱歉，知知又让修川哥哥担心了。”
小姑娘跪坐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些已经干了的泪痕。
“修川哥哥，你不会又是冒着雨来的吧！”
郗雨知眨了眨哭的泛红的眼，看着凌修川湿了的半边身子，连自身的恐惧都忘记了。
小姑娘脸色终于有了几分活力，凌修川跟着放松了不少，郗雨知一直都是好哄的，哪怕处在恐惧中也不例外。
“修川哥哥，你先去暗室里换一身衣服吧，要是感染了风寒，明日又该影响你练功了。”
每个大户人家的房间里都会有暗室，以防遭遇不测可以有地方躲避，本来这间暗室是为郗雨知准备的，却没想到一来二去方便了凌修川。
不忍让郗雨知担心，凌修川顺从地去了暗室，换好一身衣服出来，又是那个翩翩俏公子。
“知知，今日当值的侍女是谁？”
虽然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实际现在不过下午时分，知道郗雨知不可能再有心睡觉，凌修川索性搬了凳子陪着郗雨知。
“今天好像是秋菊当值，修川哥哥，秋菊犯错了吗？”
郗雨知老老实实回话。
“我刚到时窗子没关，春季容易风寒，下雨冷气最足走时还没有关窗，作为婢女，思虑不周，该罚。”
凌修川一向是以她的安危为重，知道凌修川是关心她，郗雨知甜甜笑着凑近凌修川，顺势拉住胳膊晃了晃。
“秋菊年龄还小，到底不如春桃和夏荷思虑周全，只是这次雷雨突如其来，我怕被秋菊发现端倪这才忙赶她出去的，修川哥哥可冤枉秋菊了。”
郗雨知有四个贴身婢女，其中夏荷和春桃是秦雨挑的性格沉稳的，年龄也已经十岁左右，秋菊和冬梅是府中忠心下人之女，从三岁起便在郗雨知身边培养感情的。
年龄也就比郗雨知大上一两岁，仿着大人模样学着伺候郗雨知，正巧春桃和夏荷得了批准回去看望亲人，小秋菊一个人难免思虑不周。
“下次该和姨母提提，再分几个忠心的下人来，这次还好我来了，若是哪次我不能赶来，再引得你生病。”
小少年到底没有再执着于追究秋菊的责任，就连自己的小厮闻风都能做出打着伞追自己跑的事，何况年龄更小的秋菊。
郗雨知应付式的点了点头，不管母亲怎么给她塞人，到时她拒绝就是了，虽然习惯了被服侍着，但是还是学不来前世那些公子老爷夫人小姐们的做派带着一堆人使唤。
雷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屋内两个人不再出声，凌修川拿来两本书，将一个递给郗雨知看着解闷，默契得无声陪伴着对方。
天色渐晚，秋菊和冬梅算着时间来叫郗雨知时，凌修川已经不见身影，少女面色缓和了许多，带上了几分红润，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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