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针锋相对
“韩晋见过主人，见过主母。”
韩晋由二门口走了进来，见皇帝与皇后站在雨廊下，赶忙上前行跪礼。
韩晋如此称呼也在计划之中。
君行在外，万事小心，身份自然要有所隐瞒。
另外，韩晋也愿意如此称呼，称天子为主人，皇后为主母，这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恩赐。
康睿冲着韩晋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说话。
韩晋赶忙起身，来到皇帝的近前。
康睿轻声道：“其余的人，都住在村外吗？”
韩晋略一躬身，低声道：“陛下，骁骑营的人守村外的两道路口，君黎山大营的人护在村中，末将挑选的南营将士围在宅子外，这院中也留了人，都是善战的老兵，末将会与他们一同值守至天明。”
康睿与柳皇后对视了一眼，笑道：“不用这般紧张吧？不过一个村落而已，睡一晚便启程，没什么事儿。”
韩晋躬身回道：“陛下，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不敢有半分疏忽，我家侯爷说要是有星点闪失，便会砍了末将的脑袋。”
柳皇后闻言，轻声地笑了笑，说道：“子墨那孩子就是谨慎，带出的将士也都是这般小心。”
康睿点了点头，冲着柳皇后笑道：“这便是云州军，你看看静王妃的那几个女兵，不也是如此嘛！”
听着康睿的话，柳皇后转头望向左右耳房。
果然，雅若正带着十名女兵，赤甲在身，朔刀横握，笔直地站在雨廊下。
柳皇后没有召唤雅若。
一是皇帝在，不太方便说话。
再则，她了解雅若的性子，估计她这一夜不会睡了。
柳皇后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保护皇帝，也知道这是为臣子所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这份小心有些过头，让她心绪不宁。
康睿望了一眼身边的柳皇后，轻声道：“夜凉了，你先进去休息，我与韩晋有些话要说。”
柳皇后略有迟疑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不多时，她又折返而回，将一件长衣披在康睿的身上。
待柳皇后再次进屋，康睿收起笑容，低声问道：“韩晋，外边有什么动静吗？你觉得他们会在这里动手吗？”
韩晋皱眉回道：“陛下，末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前军的回报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不过，云骧将军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在途中，末将觉得只能是在到东襄的途中，就是不知道究竟在何处？究竟是哪些人？”
康睿点头，问道：“你为何认为会在到东襄的途中？”
韩晋略一思忖，回道：“陛下，末将觉得若是过了叠云岭，东襄一万兵马不消半日便可抵达，就算对方有三五千人，末将所带的南营将士与君黎山大营的人也能抵挡到援兵来临。”
“假使过了东襄城，那些贼人便更没有下手的机会，不说东襄城兵马的护送，就是早已过了天水的临梓五千乌甲军便会让他们难有活命。”
康睿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韩晋，你不相信骁骑营的人？”
韩晋望着康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康睿微眯双眼，望向了远处，冷冽的寒光从双眼中迸射而出。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再次问道：“若是村外的骁骑营发难，你想怎么做？”
韩晋回道：“末将让他们守在村外，便是防止这种情况，他们胆敢作乱，武威军的人会将他们挡在村外，末将会率领属下将他们尽数剿杀。”
话语未完，韩晋望向康睿，继续道：“陛下，末将现在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毕竟骁骑营是属平王辖制，末将有如此想法已属犯上。”
康睿听着韩晋口中的话，转头再次望向村外的方向，口中喃喃道：“朕也不相信呀，他是朕的儿子，怎会与外人勾结，弑君杀父呢？”
韩晋听到皇帝如此说，赶忙躬身施礼道：“陛下，这本是末将的凭空之言，还望陛下不要因此而烦心，待平安抵达临梓城后，请陛下治末将大不敬罪。”
康睿摇了摇头，口中说道：“你何罪之有？这本就是你职责所在。”
说到此处，康睿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说道：“你果然是徐子墨带出来的兵，连皇子藩王都要疑心。”
韩晋闻言，赶忙退后一步，躬身道：“末将死罪。”
康睿笑道：“若连一心为朕的人都是死罪，那旁人又该如何呀？好了，朕也不会为此烦心，朕见惯杀阵，这点事又算得什么呢？你下去吧，小心些便是。”
说完，靖德帝康睿左右望了一眼，转身走进屋内。
韩晋待皇帝进门后，冲着阴影处的静王妃雅若抬手抱了抱拳，转身向二门处走去。
这个夜晚，守在石境村的将士彻夜不眠，都城洛邑也有人在秉烛夜谈，无心就寝。
洛邑城北，洛樱巷。
尚书府邸内，平王康世晔和骁骑营参将薛道兴，正坐在兵部尚书萧圣平的书房中。
两人的面色紧张，握着的茶盏都在微微地抖动。
“舅父，樊纲今夜便会动手吗？”
康世晔的声音颤抖，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病态的红。
薛道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摇头道：“不会，今夜不是咱们骁骑营的事，却也会有人动手。”
康世晔急声问道：“怎么？还有旁人参与此事？”
薛道兴尚未回答，正在翻阅密信的萧圣平抬头道：“平王，是下官派的人。”
康世晔闻言，起身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向前一步，问道：“你派的人？何人的部属？”
萧圣平摇头笑道：“不是军伍中人，都是些江湖人士，今夜只能让他们先试一下，若能成事更好，即便不成，也能让皇帝去了对骁骑营的疑心，方便明日行事。”
康世晔略有心安地点了点头，返身坐回圈椅中。
继而，他又转头问向薛道兴：“舅父，武威军那儿，你联络的如何了？”
听到康世晔的问话，萧圣平也将目光望向了薛道兴。
薛道兴向下撇了撇嘴角，扬了扬眉头。
“我与郭树斌原是旧相识，他是武威军的老人，一直跟着郑习凛，与郑家的关系不一般。”
“如今，郭树斌留在君黎山大营，可他也一直为郑家的遭遇鸣不平，对静王与徐家亦是心有怨恨。”
“暗下里，我与他谈了清君侧，救太子的想法，他也表示赞同，并承诺会联合营中其他军校，待咱们起兵之时，他会带着余下的武威军出君黎山大营，助我们困住南营的云州军。”
萧圣平略做思忖，问道：“他们准备将唐铎如何？”
“唐铎？”
薛道兴冷笑道：“不劳他们动手，我会让樊胜寻机宰了他，如此一来，城中的武卫营也便掌控在咱们的手中。”
康世晔见计划如此周密，有些兴奋。
然而，他兴奋之余又不无担心，问道：“世颢的御林军不少，南营又属他辖制，这倒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萧圣平点头道：“五皇子虽说年少，却也是心智颇高，若按平时他与太子的关系，应该赞同咱们的做法，可他的思虑不会如此简单。”
“其实，倒也无妨，咱们所能调动的人手足够用了，大不了强攻，杀光他们。”
薛道兴点头赞同。
随后，他想到一件事，赶忙问道：“慧山的人与两徐府的人，是杀还是留？”
萧圣平将密信放在桌面上，说道：“以我看，还是留着吧，以他们为要挟，能阻止云州军救援，为日后的交涉多些筹码，我会让人去做这事。”
薛道兴点头道：“前些日子，我已命人回河东召集人手了，不等各处援兵到来，河东之兵便会赶至。
“到那时，咱们便无忧了。”
说完，薛道兴望向平王康世晔，报以安慰一笑。
萧圣平站起身，望了望薛道兴与康世晔，说道：“那好，咱们接下来就等着明日的密报，如果那边成功，咱们这即刻动手，不给静王一点准备的时间。”
萧圣平的话一说完，康世晔与薛道兴一同站起身。
想着即将到来的尊贵，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萧圣平望着满脸笑意的二人，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也如他们一样，舒眉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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