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三皇子的争与不争
秦方义晃头躲了过去，笑着说道：“三公子，对不住，是我说错了，不是移情别恋，应该是另觅新欢。”
话音未落，一大块肴肉又拍了过来。
秦方义一把接住肴肉，塞到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到底如何，您倒是说说呀！”
徐清砚并未起身，头枕双手，望着亭顶，叹气道：“唉，秋姑娘也没啦。”
“什么，如此年纪就香消玉殒啦？”秦方义闻言，大为吃惊。
徐清砚一阵急咳，起身苦笑道：“秦二哥，能不说话吗？”
秦方义见状，赶忙闭上嘴，嚼着口中的肴肉。
“今日，秋姑娘说了，她只当我是哥哥。”徐清砚再次躺在木亭的地板上，呆呆地望着上方。
秦方义咽下肴肉，不顾徐清砚的禁言，气愤道：“哪里有那么多哥哥呀！好好的夫君不要，做哪门子的哥哥。”
“韩晋，你明日就带我去那秋姑娘家，我与她说，我老秦做她的哥哥，让她给三公子做娘子，我还不信了。”
徐清砚听着秦方义的话，翻身而起，说道：“对，做什么妹妹呀，必须得做我的娘子，我就不信了。”
话一说完，三人皆是大笑起来。
笑声从木亭传出，回荡在茫茫的夜色中。
★★★
入夏后，洛邑的雨水多了些，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一阵凉风吹过，浮云遮了日。
不消半个香头的功夫，细雨就将整个洛邑城笼罩其中。
洛邑城南，平江湖一角。
此刻，满池的青荷在丝雨中显得尤为碧绿，十几朵白莲亭立在翠绿中，或是含苞藏蓬，或是舒花展瓣，尽显各自的风姿。
雨落清荷，便是如此美。
此时，若有人驻足观瞧，定然会觉得别有情趣。
可惜，爱花之人惧风，赏荷之人怕雨，途径的人皆是行色匆匆赶路，试图用最快的步伐，避开这漫天丝雨。
故此，美景也就无人顾暇，更别说是驻足观赏了。
尚未入夜，露华阁中却是灯火通明。
由此可见，即便是这细雨纷飞的天气，也没能阻拦世人寻花问柳的雅兴。
蕙兰居内，乐声悠扬。
一身素白的雪衣翩翩起舞，动作轻盈似燕，婀娜的舞姿时而像流风回雪，时而像游龙惊飞，举手投足处，细腻柔婉，顾盼相间里，情意绵长。
尤其，那对轻柔飘逸的长袖，在芊芊细腰的转动下飘扬而起，如同流动的浮云，又似轻盈的锦带，萦绕在她身子的周围，竟现出飞天之美。
三皇子康世晔望着那团转动的流云，懒散地说道：“铭昔呀，有的时候，不争也是争，你看看，我倒没去争戍卫京师的兵权，最终还不是落到了本皇子的手中。”
萧铭昔举起手中的酒盏，笑道：“三皇子睿智，铭昔恭贺三皇子。”
康世晔抬起酒盏，抿了一口，转头望着萧铭昔：“让你父亲给我寻些可用的人手，我要安插到各个营中。既然我父皇将这个权利交给了我，本皇子就要好好利用，即便以后不归我统辖，本皇子也要将戍京之师为我所用。”
说着，他再次望向起舞的雪衣，口中继续道：“唐铎的事情，让你父亲抓紧些，他不能留在武卫营。”
萧铭昔点头道：“三皇子放心，家父昨日还谈及过此事，说是早已安排妥当，应该这几天就会生变故。届时，不仅是唐铎，恐怕整个唐家都会因此而获罪。”
康世晔笑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我只关心武卫营能否成为本皇子的兵马。”
说着，康世晔将一口饮尽盏中酒去，冲着台中的雪衣招了招手，示意她停下舞步，坐到自己的身旁。
琴音舒缓，雪衣停下了舞姿，凝白的面容上有些红晕，光洁的额头也现出了丝丝香汗。
雪衣刚一坐下，康世晔便将她搂在了怀里，轻捏着她的下巴：“近来，你这舞技真是愈发地美了，下了不少功夫吧？”
雪衣侧躺在康世晔的怀中，娇笑道：“奴家知道您喜欢看，每日里都会勤加练习，奴家不求别的，只愿您看完后能心悦，笑上一笑。”
康世晔闻言，亲了亲雪衣，笑道：“今日，本皇子心悦，不仅有笑，还有赏，铭昔，多取些银两赏给她们。”
说着，康世晔从身侧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放到雪衣的怀中，说道：“这个是赏你的。”
雪衣直起身子，笑着打开了盒子。
盒中珠光宝气，皆是珠钗翠环一类的珍贵之物，其中更有一支金步摇。
金步摇的上端有一对展开的翅翼，翅翼中镶着精琢的玉片，玉片四周满饰镂空梅菊，由细金丝编织嵌着珠玉的穗状串饰分组下垂，如活物一般生动，显得极为华美。
雪衣惊异地捧起金步摇，望着康世晔，颤声道：“三皇子，您是要将这支不摇送给奴家吗？”
雪衣之所以如此惊诧，并非是她没有见过世面，她有不少的金银首饰，奇珍异宝也是见过许多。
她见过金步摇，也知晓金步摇并非是寻常女子所能佩戴，凡是能够带上这一金钗的人，或是宫中的嫔妃，又或是大家世族的正房大夫人。
平民的女儿家都不得佩戴，更何况她一风尘女子呢？又如何敢逾越官制。
此时，三皇子却将金步摇赐予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雪衣不敢继续想下去，她觉得进入皇子府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
康世晔并未作答，只是静静地望着雪衣。
半晌后，他淡淡地笑道：“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我知道你喜欢这东西，上次让你失了颜面，算是补偿你啦！”
雪衣没有失落，本就不可能的事，何谈失落呢？
不过，她的眼眶里还是泛起了泪花。
雪衣抬起手臂，将金步摇插在了云髻上，笑望着康世晔，柔声道：“三皇子，好看吗？以后您来露华阁，奴家便戴着它。”
康世晔笑着点了点头，笑中有了一丝不忍与无奈。
他喜欢雪衣，仅能是喜欢，而这份喜欢也只能留在露华阁，带不回皇子府。
平民尚不能纳舞姬为妾，何况是一个皇子呢？
“噢，对了，那个琴技不错的女子没来吗？”康世晔转了目光，瞥向琴音之处。
雪衣落手时，轻拭了一下眼角，又向前拿起酒壶，在康世晔的酒盏中斟满了酒，轻声说道：“您说的是丝语姑娘吧，她本就不是咱们这儿的人，也就是偶尔过来送琴，奴家估计她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康世晔随口问道：“为何？她不斫琴了？”
“那倒不是，她前几日还来过一次，说是搬到了慧山别苑，路途远就有些不便了。”
“奴家还听说，她得了抚远侯爷的喜欢，说是已经提了亲，想来好事也不远了，丝语姑娘真是好命，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话语间，雪衣的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康世晔淡笑了一下，口中说道：“抚远侯护琴女，琴女报恩嫁侯府，听起来也算是一桩趣闻。”
说着，他转头望向萧铭昔：“以前，徐子墨可是以太子哥哥马首是瞻，也不知为何闹到如此地步。”
“不过也好，没有这一出，我也不会得到戌卫京师的兵权，徐子墨也算是立了头功，等他娶妻时，我要送他一份厚礼。”
萧铭昔点头说道：“这种小事不劳三皇子费心，抚远侯的这份礼，我会提前为您做好准备。”
这时，几名下人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走了进来，放好箱子后，四人退了出去。萧铭昔起身来到木箱旁，掀开箱盖，一片银光自箱中闪显出来。
康世晔见状，伸手搂住雪衣，对着一众乐师歌舞姬说道：“今日，你们得了雪衣的福，本皇子高兴，这一箱银两全赏给你们了。”
话音刚落，一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物什，蜂拥到木箱前抓着里边的银子。
一时间，蕙兰居内混乱不堪，顿失往昔的素雅。
望着眼前的一切，康世晔放声大笑，略显年少的脸上皆是轻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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