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血染洪崖山
徐清砚笑道:“不与你说笑了，我离得近，你快上车，早些回家吧。”
此时，早已跳下马车的韩晋掀开车帘，轻声说道：“请姑娘上车。”
秋丝语点了一下头，来至马车前。
随即，她又转身向徐清砚弯身执礼：“丝语谢过侯爷。”
刚一坐定，秋丝语听到车外的徐清砚问道：“秋姑娘，你是斫琴师，你可认识秋丰然秋先生？”
闻听此言，秋丝语赶忙将头探出车外，惊异地说道：“秋丰然是民女的父亲，侯爷您与家父相识？”
徐清砚笑着摇了摇头：“我虽不熟识，可家母与令尊相熟，我家中有一把令尊亲手斫的瑶琴。”
说着，他又摆手道：“好了，快些回去吧，过些日子，我会去拜望秋先生。”
秋丝语刚想说些什么，车帘已然落下，她也便坐回车中，不再言语。
马车行驶在青石路上，“吱扭”的声响从马车的木板间传出。
秋丝语静坐了片刻，弯腰掀开了车帘，探头往后望去。
茫茫的夜色里，空寂无人的东锦路上，一匹高马与两道人影缓慢而行。
秋丝语的心头莫名地一暖，少有的笑意浮上了眉梢。
★★★
风吹云动，几朵薄云无意中暂蔽了月华与星辉。
霎那间，苍穹失去了银白，如同黑幕遮空，变得暗寂起来。
洛邑城，南城门外十里处。
洪崖山下，一辆马车与六匹快马正奔跑在土路上，虽然是黑夜，行进中所带起的尘烟也是清晰可见。
此刻，洛邑广云昌大掌柜章建标正坐在马车中，胖脑袋正一颠一颠地打着盹。
前些日子，为了得到皇宫锦缎用料的生意，章建标不辞辛劳地跑了一趟安平，找了几家织染大户商谈生意。
虽说安平也有广云昌的分号，可他不放心，也便亲自去了。
其实，胖子也并非全是为了生意，他早就听说安平烟雨美如画，有了这个机会，他自然要去一趟，感受一番传说中的吴侬软语。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让他这个久经战阵的人也觉得有些疲乏，不得不眯上一会，养养精神。
洪崖山并不出奇，只是一座略有高度的山丘。
数年前，一场大雨冲垮了半个山体，而冲下的山石堆积在了一旁，又形成了一座偌大的山堆。两山之间的土石本就不厚，又经过多年的行走踩踏，也便有了一条道路。
这些年，土路的两旁长起了树木。
正逢应季，草木茂盛，竟也遮住了两侧山体的黄土褐石。
马车行至山道前停了下来，章建标从浅睡中惊醒，撩起车帘：“老何，怎么不走啦？”
“掌柜的，前面有些乱石树干挡了去路，我正让人去搬一下呢。”骑马的何管事望着前边，应声回着话。
“近期，洛邑又下大雨了吗？怎么又塌啦？”
章建标嘟囔着，探出身子，想要下车舒展一下有些麻木的腿脚。
当他的左脚刚踏到地面，一阵轻微的弓箭拉弦声响起在林木间，随着夜风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个声音虽然很细小，几乎会被夜风所掩盖，可在章建标听来，却如同炸雷一般。
章建标脸色一变，急喊道：“有箭矢，快躲。”
随着喊声，几十支箭矢带着破空声，从两侧的林木中激射而出，直袭向停在路中的几人。
此次，跟随章建标去安平的人中，除了三人是广云昌绸缎庄的伙计，其余四人皆是出自解甲寨。
故此，当章建标刚一提醒，那四人便即刻趴卧在地上，寻找避挡之物，而那三名伙计从未经历过这般状况，一个恍惚间便都被射翻在地。
为了防止第二轮箭矢的来袭，章建标与何管事几人并未起身，而是匍匐着靠近三名中箭的伙计，将他们拖到了马车后。
果然，第二轮箭矢如期而至，数十道破风之声再次袭来。
箭矢穿透马车木板声，中箭马匹的嘶鸣声，三名受伤伙计的哀痛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洪崖山的寂静。
章建标低声怒吼道：“老何，看清楚有多少人了吗？”
“没看清，咝听这箭矢的风声，最少也有几十人。”老何应声回答，口中不住地吸着气。
章建标转头望去，发现老何的左腿上插着一支箭矢，箭杆已经穿透了大腿，鲜血染红了裤管。
“老何，你躲好了，别动，还有谁能战？”
章建标高声吼道，随即抽出了腰间的三刃短刺，他听到了山石滑落与枝条折断的声音，他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
“我我，还有我。”三声坚定的回答在旁边响起。
章建标低身站起，冲着那三人喊道：“五子，找匹能骑的马，快到南门骁骑营求援，那是咱们三千云州军的军营。
“庆和，你和大峰靠过来，咱们护住老何他们，等待救援。”
章建标吩咐完，直身而且，三刃短刺倒提在手中，望着山路两侧冲下的黑衣人，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在平日，他绝不会在意这七八十人，以自己的身手，能打则打，不行也可全身而退。
可是，此刻却不同，四个中箭的人已经无法应战，就连逃命的马匹也只剩一两骑。
虽然老何依旧顽强地提刀站立，可他的左腿不停地颤抖，应该是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章建标双眼微眯，舌头轻舔了一下略干的嘴唇，面容上露出了久违的嗜血之色。
这时，一名黑衣人急奔而来，刚欲挥刀劈下，章建标身形急速向前，靠近了黑衣人。
同时，他那倒提短刺的左手闪电般地挥出，横着扫过了黑衣人的咽喉，一道血线随即滑向夜空。
章建标手中的短刺尚未回撤，一道劲风便带着寒意向他的后脑袭来，胖子并未转身，只是弯腰向侧后方让去，左手的短刺猛然间下落，向后捅去。
随即，一声惨叫自他身后响起。
当所有的黑衣人都围了上来时，胖子狞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能留个名号吗？”
“名号？死了去问阎王吧，杀。”一名面带黑巾的人阴声说罢，挥刀向前砍去。
“谁死还不一定呢？”章建标口中说着，手中的短刺切断了一名黑衣人的脖颈。
对方人数过于众多，几番拼杀下，几人的身上也都见了伤，鲜血染满了衣衫。
这时，拼杀的章建标忽听身侧的庆和大叫一声，他赶忙转头望去，只见庆和手中的短刀正刺进一名黑衣人的左胸，另一只手死死地掐着那人的喉咙，推着他一直向前，而黑衣人的刀也正插在庆和的小腹处。
章建标猛地一挥短刺，想要杀过去救下庆和，可未等他靠近，便看到又有两把短刀从庆和的后心刺入。
剧烈地疼痛让庆和的身子猛地一挺，满是鲜血的口中狂吼了一声，抽出短刀向后挥去，砍断了一人的脖子。
转头的一霎那，庆和看到了正在冲来的章建标，他笑了笑，血沫也从张开的嘴里流了出来。
他似乎想要说句话，可未及开口，一把短刀直接砍在了他的右肩，切断了满是鲜血的脖颈。
下一秒，庆和无声地倒在了章建标的眼前。
“庆和”
章建标怒吼着，将手中的短刺从一人的眼中抽出，猛地揪住那人的发髻压低至自己的胸前，手中的三刃短刺即刻在那人的项间斜挑而出。
陡然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章建标的上半身。
下一刻，章建标左手拎着那人的头颅，右手举起短刺指向了靠近的黑衣人。
一瞬间，所有的黑衣人都停下了前冲的脚步，皆被章建标有如厉鬼的气势所震惊，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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