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举手之劳
与前几日相比较，少女的脸色好了许多，凝脂白的面容上浮有红润，琼鼻下的嘴唇也恢复了原本的樱红色。
望着茫然四顾的小丫鬟，白衣少女轻声笑道：“你这傻丫头，别睡了。”
继而，少女又望向另一名丫鬟，说道：“应该过正午了吧？云雯，咱们再走一会，就停下来吃些东西吧。”
被唤作云雯的丫鬟闻言，转身掀开车窗帘，对着驾车的老者说道：“展伯，过了这处，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些饭食再走吧。”
听到吃饭，年纪小的丫鬟顿时来了精神，即刻坐直了身子，说道：“小姐，我还真有些饿了，我刚才在梦里正吃着祥瑞安的酥糕呢，不知怎么的，手一抖就掉了，再也寻不到了。”
云雯听了这话，用手指一戳小丫鬟的头，笑道：“还说呢，云裳，你瞅瞅你在我腿上留下的口水，你看你看，都湿了这么多。”
小丫鬟闻言，赶忙俯身去瞧，随后又用手胡乱地在云雯的腿上铺弄了几下，红着脸道：“哪有呀！哪有呀！小姐，您可别听云雯姐的，她竟瞎说。”
望着嬉闹的两个丫鬟，白衣女子笑道：“京城中的点心铺子多，等咱们到了京城，多去几家，多买些，记得小的时候我最爱……”
少女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噩梦般的往事又涌入了脑海中，本是红润的面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小姐，您说二牛哥真是福大命大。”
看到小姐的样子般，小丫鬟云裳赶忙将话题一转，说道：“大家都以为他必定是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只是瘦了好多，可总归还是活着呀！刘婶见到二牛哥，癔症也一下子就好了，一定是菩萨保佑的。”
少女稳了稳心神，又露出了笑容，感慨道：“是呀，刘婶那么善心的人，菩萨一定会保佑的，我听说二牛哥还晋升为青甲军了，这次随军一同到京城呢。”
云裳问道：“小姐，您说二牛哥以后会不会成为大将军呀？要是成了大将军，那可就威风了。”
听到小丫鬟如此说，云雯打趣道：“小姐，您看呀，咱家的云裳好像喜欢二牛哥呦！都想着要做大将军夫人呢！”
话音未落，涨红脸的云裳举起小拳头轻捶在了云雯的身上，嘴里急道：“坏云雯，坏云雯，让你胡说八道，我哪里说过喜欢二牛哥了，我就是觉得他像个大哥哥。小姐，您也不管管云雯姐。”
白衣少女看着嬉闹的二人，心情也好了许多，跟着打趣道：“要是咱家云裳成了大将军夫人，我和云雯也能跟着你享福啦！”
云裳听了小姐的话，羞得小脸如同九月的玫瑰，皱起鼻子，撅着小嘴，背过身子嘟囔道：“不理你们了呢！你们都是坏人。”
少女见此，起身将云裳搂过了过来，三人笑成了一团。
突然，车外传来一阵惊呼，随后便听到马嘶长鸣和马车倾倒的声音，三人顿时一惊，赶忙掀开帘子向后望去。
此刻，后面拖着行李物品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并且歪倒在一处洼地内，一侧的车轮也脱落在一旁，显然是连接车轮的木轴断了。
驾车的老者也听到了声音，急忙勒住了缰绳将马车停稳，取出梯凳放置在车身一侧，扶着车上的三人走了下来，四个人一同向后走去。
原来，经过十几日的颠簸，马车的木轴早就有了损伤，再加上车上的物品不轻，刚才又急落在一个洼地，重压与巨震之下，木轴再也无法承受，终于断裂了。
后面的两名家丁也下了马，大家一起将套在马匹身上的牵绳解了下来，又开始一点点搬挪车上散落的木箱。
三名少女搬不了重物，却也是紧忙着打些下手，只是这车轴坏了无法行走，一时间也倒成了麻烦事。
大家正在七手八脚地忙活，有三匹高头大马来至近前。
为首的男子跳下马，拱手问道：“老丈，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被称展伯的老者见有人问话，赶忙起身还礼，致歉道：“抱歉呀！挡了您的路，还望见谅，车子坏了，我们这就挪到一旁。”
徐清砚笑道：“无碍的，我们也不急着赶路，都是路途中人，施以援手是应当的，我们来帮忙吧。”
说着，徐清砚走上前帮忙搬起木箱，韩晋与章建标也赶忙走过来。
大家一起卸下了重物，又将倾倒的车身扶正章建标拿去断裂的木轴，仔细地端量后，提刀向一侧的林地走去。
不多会，他拎着一根大小差不多的树干走了回来，树干已经被削去了表皮，露出了里面光滑的木头。
比量了几次，章建标又用身上的三刃刀削刻了一番，一个适合的新车轴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先凑合着用吧！能走一段路的，等到了闹市再换新的车轴。”
章建标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将短刃收回了腰间。
看着重新装配好的马车，白衣少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中，要是修不好还真是一个烦。
想到此处，少女感激地望向眼前的三名男子。
少女望着最先走来的那名男子，虽然此人满面黑须，但从身形与面容来看，应该年岁不大，谈吐间也是礼谦有加，想来是有些出身。
另外，少女对男子的眼睛有些兴趣。
她觉得在这双眼睛里透着一种让人心安的煦暖，可这煦暖又变换得极快，下一秒就成了淡漠无情。
展伯弄好了车子，转身来到徐清砚三人面前，躬身施礼。
“今日，正因三位公子的相助方能解困，真是感激万分，不知三位公子如何称呼？如若方便，可否告知在下？在下定会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机会，必定回报三位公子。”
徐清砚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微薄之力不足挂齿，行人陌路也不必挂怀于心，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徐清砚转身上马，韩晋与章建标则随其左右，继续前行。
望着三人的背影，小丫鬟云裳悄声道：“小姐，我觉得那个黑胡子好凶呀！眼睛里就像藏了一湖冰。”
白衣少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否定地摇了摇头。
山路多曲折，徐清砚三人转过一段弯角，眼前倒是宽阔起来，之前的那队车马停在不远处，似乎是在造饭，虽然闻不到香气，可见的袅袅炊烟算是证明了。
本是想吃些东西，可刚才的忙碌让他们忘记了，见到前方的炊烟倒是勾起了腹中的饥火。
因此，徐清砚勒住马缰，三人停了下来。
官道的左侧是山岭的一段斜坡，坡势不陡，只是山石多了些，大块大块地分布在山坡上。
山坡上长着一些林木，这个季节早已是枯枝败叶，虽然有些耐寒的树，却也不及翠松绿柏，枯黄的树叶松散地交错在枝条中瑟瑟发抖。
三人牵马上山，在一处大石前停下，绑好马缰后又向树林走去。
各自解了内急，三人又回到了大石前，韩晋寻了些石头与木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火堆，烘烤起饭食。
徐清砚随手拾起一根枝条摇晃着，目光望向对面的山峦。
眼界中，山山相连，延绵至远。
然而，山岭到了目力再远处却嘎然而止，了无痕迹，唯剩下空旷一片。
在群山叠岭间，有一处高于其他的山峰，相较之下，那座山峰倒是显得有些巍峨。
山峰的半腰处正有烟柱升起，不似山火所发，倒和柴火燃烧所产生的烟雾相近，那里应该住着人家。
徐清砚看了一会，转头问向身旁的章建标：“胖哥，你为什么不愿意留在云州军呀？我本想让你到幽都领兵，你什么时候和耿彪搅合在一起啦？”
对于章建标，徐清砚始终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如普大个子一样，胖子不仅作战勇猛，还心思缜密，若能将这样的人留在军中，必能独当一面，建功立业。
可是，战事完结的几日后，章建标突然央求帮他除了军籍，这让徐清砚大为不解，再加上耿彪又前来游说，徐清砚有些明了地帮了胖子。
不过，他的心中还是有些遗憾，因此便问了出来。
韩晋正在忙乎饭食，接话道：“是呀胖哥，好好的将军不做，你回京城做什么呀？即便是仰慕解甲寨兄弟们的快活，你也不用脱了青甲去入伙呀！”
听到问话，章建标停下对三刃短刺的擦拭，笑道：“现在可不叫入伙啦！胖哥现如今是广云昌的掌柜，统管京城及其周边广云昌的商铺，也算是京都广云昌的大掌柜，对吧，东家。”
说着，胖子献媚地向徐清砚笑了笑，又冲着韩晋扬了扬头，得意地继续道：“更何况，耿大掌柜还答应将耿秀许配与我，我和秀儿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啦！”
胖子说到此处，故作感慨地叹了口气，满是肉的脸上却欢喜异常，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道缝。
章建标的话让韩晋有些吃惊，紧忙问道：“什么广云昌？什么大掌柜？我怎么都不知道呀？还有为什么要把耿秀许配给你呀？”
胖子对韩晋其他的疑问并不在意，他最在意的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故此，他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的？对秀儿许配给我这事，你还有什么说法吗？难道耿大掌柜曾给你许诺过什么？”
韩晋被章胖子的话问得发懵，摇头道：“没有…没有呀。”
可是，章建标似乎并不太相信韩晋的话，依旧紧张地问：“真没有吗？韩小哥，咱们可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弟兄，要是有什么，你可别瞒着哥哥呀！”
见二人如此，徐清砚不由地大笑起来。
继而，他用手中的枝条点着章建标，嘲笑道：“你看你的样子，还是我那胆识过人的胖哥吗？一说到耿秀，看你紧张的，你的娘子，韩晋还敢抢吗？”
听了徐清砚的话，胖子自嘲地笑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怕伤了兄弟情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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