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城外的难题
那日清早,天还微微亮,秦方义就起来了。
这么多年没有在军阵上进行搏杀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兴奋。兴奋之余,他便把自己的大环刀又磨了一遍,只是为了能让这把刀再锋利一些,多砍几个北狄人的脑袋。
望着眼前的境况,秦方义当时就觉得早上的刀可能要白磨了,不由地嘟囔道:“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走了?看不起咱们吗?”
耿彪的疑惑不少于秦方义,亦是喃喃道:“不对劲,他们这么匆忙地向西南方向,应该是直奔临梓,他们不取平阳,要直接拿下临梓城吗?不对劲。”
当时,耿彪说的就是不对劲。
随后,三日里,北狄右路军没有进行过一次攻城,就连简单的叫阵都没有,只是埋头修建营寨加固工事。
每日,大家都在城墙上望去,右路北狄军的营寨总有新的进展,这一怪异的现象让大当家耿彪更添了忧虑。
今日,耿彪再次说出了“不对劲”这三个字,他的心里隐约地感觉到,临梓城的战况可能要比预想的更加惨烈。
耿彪不无担心地望向身旁的韩晋,说道:“韩小哥,这样耗下去,恐怕对临梓不利呀。”
韩晋望着那坚固的寨墙,皱眉道:“是呀,他们这样做,就是想顽据在这里,从而牵制住咱们,不破了他们的营寨,咱们就无法增援临梓,可这寨子太坚固了,你看那寨墙”
说着,韩晋指了指前方。
这时,一旁的秦方义看着立在泥土地上那高大的寨墙,心中盘算着,突然脑袋里闪现出一个念头来。
“韩小哥,咱们城中有多少铁匠铺子?”秦方义望着韩晋,笑着问了一句。
这不着边际的问话让韩晋一怔,想了想,回道:“大约有七八家吧,府衙的军器局里也有大量的工匠可用。”
秦方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烦劳小哥给说个话,我想打造一些东西。”
秦方义的神秘表情让韩晋有些狐疑,但他也知道在当下的状况,秦方义绝不会胡乱行事,应该是在为攻破对方的营寨想办法。
因此,他稍作思忖后,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秦方义也就跟着那人离开了城墙。
耿彪望着秦方义的背影,有些担心这个过命的兄弟会瞎胡闹,赶忙说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呀?韩小哥,你可别任他胡来呀!”
这时,一名将官模样的男子走上城墙,隔着老远就冲韩晋喊道:“韩将军,喜讯呀,上谷大捷啦!”
来人叫南仁,原是临梓城的带兵之将,这次与楚风烈对换,被徐清砚调到了平阳城。
南仁喘了一口气,继续道:“韩将军,刚才斥候来报,上谷全歼北狄军两万余人,那边的兵马已经拔营,大将军再有两日便可抵达平阳啦!”
南仁说着,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身材微胖的他没有骑马过来,他的府衙距离北门有些距离,这一路跑过来还真挺费气力。
“南将军,您叫我韩晋就好。”
韩晋紧走几步,上前迎向走来的南仁,笑道:“这可真是大喜讯呀!等大将军过来了,咱们就可以拿下这个乌龟壳了。”
南仁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是呀,这真是个令人生厌的乌龟壳,咱们这边的情况,我已经命人向大将军做了禀报,大将军也说等他到了以后,大家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说完,南仁向韩晋身后的耿彪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
耿彪回过礼,笑道:“看来乞颜那小儿是有些托大了,自以为北狄无人可挡,还想取了上谷,此番不仅粮草没拿到,反倒丢了两万多的性命。”
“你看看,现在又留一个龟壳摆在平阳,等咱们过几日掀了他的龟壳,杀了这个龟儿子。”
“哈哈”
听着耿彪的话,众人都大笑起来。
★★★
深秋的寒风,从天边的那一抹晚霞中取走了斜阳,龙脊山脉的身影被倒映在大地上,慢慢地与夜色混在了一起。
片片落叶随风而起,又悄然落下,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轮回的到来。
残月刚将银辉洒下来,便被一片厚重的云遮了去,连天漫地的黑夜,将世间万物毫无缝隙地包裹了起来。
夜风的寒凉掠过峰顶的顽石,未做停留便转身而下,袭向了山脚下正在蜿蜒前行的两条火龙。
它们的光芒显得那样的微薄,似乎只要风过,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队伍在有序地急速前行,休整两天的将士们再次踏上了征程。他们当中没有人觉得困乏,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地神情。
两天前,这些将士亲手杀掉了两万北狄军,如此大规模地围杀,在北境过往的战事中从未有过。
北狄军的凶悍,重甲虎骑军的不可挡,这些都曾深烙在卫军的心中,如今却被剥离得一丝不剩,所存留下来的只有更加坚定的信念,北境云州军不可战胜。
此刻,徐清砚的战马行走在队伍的中段。
他的前边是一队赤甲轻骑军,这支骑兵作为先锋走在队伍的最前端,随时探明前路的状况,身后则是青甲步兵与辅兵。
这一次,他将参与过战事的辅兵也都带了出来。
因为,经过了这次真正的战阵洗礼,这些辅兵已经成为了搏杀的利刃,他要把这些人磨练的再强一些,让他们成为保障卫朝北境的基石。
队伍的后段是大量的粮草辎重。
如此大规模的行军,所耗费的军需也同样不菲,徐清砚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战争不光要看军力,还要看财力,钱粮是不可缺失的重要一环,这也是云州近年来一直重商重农的原因。
乌甲重骑军行走在队伍的末端,他们与两翼的赤甲轻骑军相互照应,共同守卫着队伍行进的安全。
章建彪骑行在徐清砚身侧,一个与战事不相关的话题从他的口中说出:“三公子,我听说秀儿和她娘都去了洛邑了,是真的吗?”
“秀儿?”
徐清砚虽是一怔,却也很快地反应过来,知道胖子说的是谁,随口说道:“哦,你说的是耿秀吧?是呀,她和她娘早去洛邑了,你怎么关心起人家来了?”
胖子有些含糊地回道:“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三公子,你说她们还回来吗?”
不过,就胖子的神情来看,应该不是随口一问那么简单。
徐清砚没有多想,说道:“应该不会回来了,她们都在洛邑郊外的庄子里,解甲寨的家眷都过去了。”
此时,徐清砚并没有注意到,章建标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胖子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骑马前行,心里却有了一些小盘算。
★★★
正午,秋日高悬在无云的碧空上,煦暖的阳光洒下来,驱走了一夜的寒凉。枝头叶上的霜露早已化去身形,只留下了一点斑斑的水痕。
胡勒根用过午饭,巡视了一遍营寨后回到了大帐中。
当下,他是这座坚固堡垒的统帅,巡营则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
之前,乞颜托木儿在出发时曾经对他说过,不需要他去攻城,只要守住营寨即可。
左贤王的话便是金科玉律,胡勒根彻底地执行着。
从建造营寨到巡视营寨,他都一丝不苟,尤其是在营寨的建造过程中,他都要亲自验查每一个细节。
只有毫无缺陷地营寨,才能完成左贤王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同时也会保障自己的安全,胡勒根对此心知肚明。
返回大帐后,胡勒根坐在矮椅上,小心翼翼地从衣袋中取出一个玉饰,细细地端详起来。
玉饰由白玉雕琢而成,通体光泽温润,犹如凝脂。
玉饰的造型是一只秋蝉,敛翅静伏在一朵白花上,仿佛是在饮食花瓣上的清露,其雕工精巧灵透,栩栩如生。
另外,更为精妙的是在那秋蝉伏卧之处,竟有一抹淡黄,便是这抹淡黄,让秋蝉与白花分出了层次。
平素里,胡勒根甚是喜爱这件宝贝。
当年,幽都城破时,他从一个女人的身上夺来了这枚玉蝉,当时的他并未在意,因为女人高耸的胸脯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
事后,胡勒根愈发地觉得这个东西还不错。
他向懂行的人打听过,知道这件物什是一个上品,也便珍贵了起来。
这时,帐帘挑起,一名军卒飞奔进来,单膝跪地,急声道:“大人大人不好啦,前方探马回报,咱们驻留在上谷城的兵马被云州军屠杀殆尽。傲木噶大人也已身死,头颅被悬在旗杆上。”
“另外,云州军已经距离平阳不过十里,不待入夜便可到达。”
军卒的神色慌张,语速飞快,想把紧迫的军情用最快地速度送到胡勒根的耳中。
听到来人的话,胡勒根那肥大的手掌猛然一抖,差点将手中的玉蝉跌落在地。
他急声问道:“什么,全都死啦?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对于这一则军情,胡勒根有些不太相信。
傲木噶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北狄军是翱翔苍穹的雄鹰,没有人能让这些勇士身死沙场,也没有谁能将振翅长空的雄鹰射落在地。
军卒紧忙回道:“大人,就在两日前,万户长大人中了伏兵,全都战死了。”
胡勒根闻言,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传我将令,命各属将官速到大帐议事,命营中军士全面戒备,去吧。”
说罢,胡勒根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他的心情有些焦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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