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黄州（二）
“乐将军，”乐安同韩胄商议完大事，正从府衙走出，门外守着的兵士开口把人唤住，“有人找您。”
“找我？”乐安惊讶，“可知道姓名？”
“是个小娘子，说要找您！”兵士毕恭毕敬答道，他其实还想说这小娘子长得甚美，可这话若说出来，便有些不敬。
不过身边那小子却是一脸凶相，活像欠了他五百两银子似的。
若不是看在小娘子份上，他才不帮着传话。
“乐安！”这边乐安还没想到是谁找他，远处传来一声惊喜大喊，凝目看去，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便飞奔而来，“乐安！我找你来了！”
“冷姑娘，你怎么来的？”乐安转头看向兵士，“都没人发现吗？人是怎么进来的，若是大罕军士也是如此，咱们现在脑袋都搬家了！”
兵士大骇，当即跪下，“属下知罪，属下立即着人排查！”
见人匆匆离去，乐安才回头怒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凶什么？”远处陪着南霜一起来的老八却是不买账，他本就看乐安不顺眼，南霜将他放在心上，他却不问南霜来时是否辛苦，是否遇到危险，开口便是斥责，“南霜，我们走，他可一点都不心疼你！”
“我不走，”南霜甩开老八的手，“乐安，我是游进来的，我水性好的很，你放心，大罕军进不来的。”
“游进来？”乐安似乎想到什么，“大罕军士不通水性，可是不代表他们军中一定就没人不会凫水，只要进来一个，咱们城防就算白费了。”
乐安转身走近府衙，南霜抬脚便要跟进去，门口侍卫把人拦住说道：“府衙重地，无令不得入内。”
南霜如今也算长了点年纪，自然不会不管不顾冲进去，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站在外面等候。
“南霜，你看他哪里是在意你！”老八气道。
“老八，我愿意，我就要在这等着他。”
老八哼哼唧唧，却也拿她没办法，只好陪在一旁。
乐安进了府衙，将南霜这事一说，韩胄也皱起了眉，看了看城防图，南边江水一段入城，虽说有水门防护，可你看南霜不就进来了。
“传令下去，命人下护城河修筑水门，另外，”韩胄指着城外防御共事说道：“城周濠水中置尖刺木棍，他们若是下水，不死也要流点血！”
乐安点了点头，又说：“苏合在城外置高台，如今咱们一举一动他皆能知晓，这样下去必不是办法，末将认为，还是要将高台毁去。”
“本将也是这个意思，刚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韩胄指着图上一个圆点说道：“高台在这，城内炮台估计射不到，架子驽黄州城也没有，难以攻击。”
“末将愿意带兵前去，”乐安说道：“末将带干草，以油灌之，出城用火箭矢击之，定能焚毁。”
“可有把握！”韩胄问道。
“有！”乐安拍了拍胸脯，“末将定将高台毁去，将军在城墙接应便好！”
“好！”韩胄点头，“今夜行动，待高台起火，赶紧回撤城内。”
乐安领命走出府衙，见南霜还等在外面，好久不见的姑娘仿若是瘦了些，眉眼间多了些淡淡的忧愁。
乐安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这姑娘是为了什么。
“乐安，你出来啦！”南霜在外面等得无聊，看着街上匆匆的行人，入目一片萧瑟，中原热闹的气氛没了，好吃的食物也不见了，卖漂亮衣裳和精致首饰的店铺也关了门。
“冷姑娘，黄州城不能久留，等晚些我让人开东门，你赶紧走吧！”
“我不走，”南霜见那人不是凶巴巴问自己怎么来的，就是让自己走，心中一腔欢喜顿时被浇灭，冷着脸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要来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老八在旁边满腔苦水不知往哪里倒，忽而自嘲一声，转身离衙门口远了些，远到听不见她说的那些伤人心的话，远到看不清她眼中对他散发的爱慕之情。
听不到，看不见了，自己也会好受一些吧！
“冷姑娘，大罕兵临城下，我哪里还有时间谈情说爱？你若是不走便不走罢，”乐安知道南霜执拗，也不再多劝，“照顾好你自己，别乱跑，我还有重要军务在身，恕不奉陪！”
“乐安！”南霜看那人亳不留恋大步离去，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恨，见面到如今，他竟真的未关心自己一句。
“走吧！站着吹风啊！”老八走来扯了扯南霜衣袖，“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仗且有得打呢，不怕人跑了。”
南霜点点头，跟在老八身后寻安顿之处。
夜晚如约而至，今夜云层甚厚，一丝月光也漏不出来，乐安点了五百人，准备好火油棉絮干草，悄悄出了城。
远处高台的影子在夜色中仿若庞然大物，高台上插着火把，这么看去好像鬼火在半空飘荡。
一行人借着夜色掩映一路行到弓箭射击范围之内，乐安停下，身后之人遂即蹲下挽弓搭箭，箭头上不是箭镞，而是被浸了火油的棉絮或者干草等易燃之物。
“放！”一声令下，“嗖嗖”破空声不断，箭矢携着浓郁的火油味朝前而去。
“点火！”乐安弓上是燃着的箭矢，随着乐安松手，身后兵士手中火箭再次射去。
高台“轰”一声，火光渐盛，照亮了高台旁一众旁路的大罕兵士，“救火，赶紧救火”！
可是火油哪里是能简单用水扑灭的，就算旁边就是汝水，可火势仍旧越来越大，很快下面的木架子首先烧断，“轰隆”一声，高台终于在夜色中坍塌，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
“回去！”乐安眼见着大罕军帐中已有人马追击而来，忙带着人急急返回。
没事，城墙上有韩将军看着，只要大罕兵士追来，顺便一把剿了！
离城门还有十丈，韩胄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疾驰人影和后方追兵，忙下令打开城门，放人进入。
“杀！”突然，暗夜之中两旁的草地突然动了，乐安回头看去，震惊得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两旁居然埋伏下了一支大罕兵士。
“关城门！有埋伏！”乐安大喊，倏尔止步，“大宁的将士们，随我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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