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本心

牧不晚心头一凛，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是，答案已在心中。”

萧问情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在他的脸上绽放，他看向牧不晚，道：“好，那就跟我来吧。”

牧不晚点了点头，便在萧问情的带领下，向着一处高峰走去。

牧不晚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却没有停下跟随着萧问情的脚步，一路来到了一座悬崖的旁边。这座悬崖看起来十分的陡峭，而且有着很多凸起的岩石，恐怕只要一个掉以轻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牧不晚的眉头一皱，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起来，萧问情为何带他来到这里，难道这悬崖上有什么秘密掩藏着？

他的心中闪烁着各种想法。

“跟着我。”

萧问情驻足回望牧不晚，似是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嘴里吐露出了三个字，随后便转身向着前方继续前进。

牧不晚看到了萧问情那坚毅的脸庞，心中的恐惧也少了一些，他抬脚向前，跟上了萧问情的脚步，一同向着悬崖上走去。

两人在距离悬崖大概五六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他们相互看着对方。

“你且看，这群人仍在水深火热之中。可他们之中，虽有善待你之人，却未曾在你落祸时挺身而出，而另一些，则是落井下石，将你的遭遇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即便如此，你仍然想要救助他们吗？”萧问情指了指天际，那里立刻便出现一抹画面，正是深陷阵法之中的落秋壑弟子们。

这些人正在苦苦挣扎，在生死线上徘徊，每个人都面临着绝境。

牧不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画面中落秋壑弟子的惨状，双拳紧握，心中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意味。

“我不会做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亡。”牧不晚沉声道，“我要将他们从这个阵法中拯救出来。”

“为什么？他们的嘴脸不曾让你感到愤怒吗？”萧问情继续问道，语气中有一丝波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会有自己的苦衷。若是仅以自己的角度来思考问题，那么修仙这么多年，大道何为？百术不如一诚，若说我不失望，那便是诳语。可因得失望就要毁天灭地，我万万做不出。所以救他们，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牧不晚坚定地说。

听到牧不晚的话，萧问情沉默良久。

“你能有此一悟，真是太令我感到意外了。不过你说得对，他们有错，却也无罪。我会帮你破除阵法，但前提是你要带我离开这个地方。”萧问情淡淡地说，声音中多了几分动容。

“我自然是应该带您离开这里的，以本心作为阵眼的师叔祖本是良善之人，如今也该让本心归体，成就一个完整的他了。”牧不晚笑了笑。

轻轻颔首，萧问情对于牧不晚给出的答案很满意：“破除这个阵法并不难，关键在于你必须得习得一套功法。”

说罢，他的袖袍中射出一道蓝紫色的流光，落到牧不晚的身体中。

牧不晚的心头微颤，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仿佛涌进了一股暖流，而且，这股暖流还迅速的融化着他体内的杂质。

“你需领悟，这套名为‘盏雨’的功法。”萧问情淡淡道，“这套功法与其他功法有所区别，乃是我根据天地自然的规律演变而来。我虽为阵眼，可设阵却是利用的天地自然之力，故而想要破解，必须凭借这套功法。”

萧问情说完这句话，手指掐动法诀，兀地飞掠而起，跳入悬崖之中。牧不晚毫无惧色，旋即便紧随其后。

耳旁的风声呼啸，牧不晚的心头也是紧张无比，可他全然没有半点不适。许是因为“盏雨”的功法在体内流转，他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在涌动，身体内仿佛蕴含了一股能量一般，充斥着浑厚而强大的能量，让他心驰神摇。

悬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牧不晚持续坠落着，真元运转越来越畅顺，浑身都充斥着力量，让他有一种想要翱翔九霄的冲动。

牧不晚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他发现有灵气正从水源、草木、山峰之上汇聚而来，最后汇集到自己身周的这片区域中，这些灵气涌入他的身体内流转着，他感觉自己的实力似乎正在迅速增长，他的丹田处的金丹正在不断地壮大着，而他的识海之中，一缕蓝紫色的气息正在以一个可观的速度膨胀。

还未等牧不晚定睛去查看这缕气息，他只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起，原来是他们已经到达了悬崖的底部。

神奇的是，虽在谷底，但这里却不是漆黑一片，一轮明月挂在了空中，洒落下柔柔的白光，照耀在地上，使得整片地面变得亮堂起来。

萧问情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盘膝坐在月亮之下，闭着双目，身体周围浮现出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将他笼罩在里面。

牧不晚心中一愣，却也明白这是在向自己传授功法，于是效法他的动作，坐在了萧问情的对面，开始修炼。

这时候，谷中响起了鸟叫虫鸣声，清脆悦耳，让人听得心旷神怡。

牧不晚心中微动，睁开眼睛，朝着谷中看去，谷中有一条小河，溪水潺潺流淌，一条白色的鱼儿在溪中游来游去，通体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只在一瞬间，牧不晚便反应过来，恐怕这是“盏雨”所示的破阵关键。他连忙走到溪边，将手伸入溪水中，顿时水中一股寒冰刺骨的凉意钻入他的身体，让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不敢怠慢，试图抓住那条白鱼。

白鱼极小，只有拇指粗细，却是极为灵敏，牧不晚伸出手指刚触摸到，它便逃跑了。牧不晚心中大急，立刻追赶着它而去，只是那鱼儿太快了，他根本就追赶不上。

就在他以为破阵无望的时候，从他的指尖逸散出一道蓝紫色的光芒，直接钻进那条白鱼的身体里面，那条白鱼在一瞬间化成了寒冰。

“这是？”牧不晚疑惑地看着手指，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冰晶的气息，他显然没有看懂“盏雨”的用意。然而白鱼还在那处，丝毫没有被溪水冲走得迹象，牧不晚只得上前去拿，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扯了进去。

牧不晚呛了一口冰凉的溪水，身体猛然被一团巨大的漩涡吞噬了，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站在一座高台之上。

此时的他已经脱离了溪水的范围，而那条白鱼也已经不知所踪。

这里是哪里？牧不晚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这个宫殿他十分眼熟，正是落秋壑的大殿位置。只是现下象征着权利的掌门之位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一路向下的楼梯。里面黑不见底，牧不晚站在上面根本无法窥见里面的场景。

“走罢，我们该离开这里了。”萧问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道。

牧不晚点了点头，问道：“通过了这个楼梯，我们便算是成功破阵救下落秋壑的弟子们了吗？”

“嗯，这便是最后一步了。”萧问情说道。

“那弟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询问师叔祖。”牧不晚驻足，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

“您从来也不恨吗？不怨落秋壑的门人袖手旁观，不恨掌门他们欺辱，也不恼自己的魂体将你强行锁在阵法之中？”

“一切皆是命，我认命却不从命，我只哀于这些经历，却没有半点资格去恨这一切。”说完，萧问情双手后负，慢慢踱步至楼梯中，将身形隐在黑暗之中。

牧不晚看着萧问情的背影，一时怔住，心中震惊不已。

他快步跟上，走入了楼梯之中，可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黑暗之中，只有脚下的阶梯能够被感知到。他遥遥一望，似乎能看到一个极小的光点，大抵是阶梯的尽头，阵法的终点。

这条楼梯的尽头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自己呢？

牧不晚心中升起了好奇之心，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行去，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条路有些熟悉。

走出了数百米远，他依旧无法靠近那个光点，可是这条楼梯却没有停止，还在一直往前延绵，一直到看不到尽头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真是奇怪了。”牧不晚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就在这时候，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牧不晚心中一凛，连忙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黑不见底的天空之中，出现了漫天的星辰。

牧不晚端详片刻，又低头看了看那个光点，顿时恍然。

他以手结印，口中喃喃地念起咒法，周身开始出现蓝紫色的气息。

牧不晚一边默念着咒语，一边挥舞着手臂，将蓝紫色的光芒朝着天际投射而去，顿时天地间的星辰光芒都朝着这边集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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