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软骨
女孩的身子不自觉地抽搐着，看起来痛极了，几个男生也在荆棘上待不住了，连忙跑到小溪边，企图向她伸出援手。
几人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原来波光粼粼的小溪中插着许多鱼骨样的物什，尖刺朝上，可位置极其隐蔽，只有贴近溪壁的地方才有，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竟无人发现这个隐患。
“呜呜呜，好疼啊，我该怎么办！”女孩的情绪十分崩溃，面上一片惊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可身子怎么也不敢动，一挪动便是锥心的疼痛。
见同学遭此磨难，毛虫任务又彻底失败，程君有些沉不住气，他伸出手用力将凌绝往小溪方向推去，口中叫骂道：“该死的，就是你出馊主意，什么将刺推出来！现在毛虫死了，你还把琪琪害成这样，你怎么还不去死！”
凌绝防备不及往前倾了一下，牧不晚在一旁赶紧拉住他的衣袖防止意外的发生。牧不晚头疼地瞥了一眼那个男孩，冲动性报复过后他似乎还没消火，仍死死盯紧凌绝。
这个时候牧不晚无意和任何人发生冲突，即使程君的举动让他十分恼火。他干脆闭口不言，拉着凌绝走到最边上抱臂观望，看看这群年轻气盛的孩子能斗到什么时候。
果不其然他的举动引起了付然的不满，两个人絮絮叨叨地吵起来，然后逐渐演变为推搡，除了田甜出手阻拦之外，其余人都很默契的躲在一旁一言不发。
纷争是在付然一声暴喝中结束的，因为生得比程君高大，他一手按在程君的头上，将人往溪水中一压，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男孩冷静下来，可惜好巧不巧，程君的额头被另一根鱼骨刺贯穿，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声息，血液从脑洞中溢出，顺着溪水冲过宋琪的身子，流向未知处。
其余人原本见暴跳如雷的程君突然安静下来还有些好奇，纷纷过来围观，却在见血的那一刻四散退避，徒留付然一人颤抖着双手跪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着：“不是我杀的他，我是正当防卫，不这样做会死的，我会死的对不对！”
这场闹剧虽短暂，却以人命为收场。牧不晚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冷血，虽然他应该理解程君作为一个青春期男孩的莽撞与冲动，可他并不愿在副本这种地方体谅。早在他攻击凌绝时，牧不晚便知有人要死于非命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现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小溪中的那具死尸和付然身上，真正应该得到帮助的宋琪却被忽略了。牧不晚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闭气将脸探下水底，准备先看看刺进她背部的鱼骨刺到底什么状态再想办法。
牧不晚的动作将众人引入了正途，他们十分默契地选择忽略程君的死亡，爱丽丝更是启唇开始安慰宋琪，说了几句玩笑话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牧不晚忍受着冰凉的溪水冲刷自己的眼睛，在水中寻找蛛丝马迹。他发现一个问题，这条小溪下似乎埋葬了什么庞然大物，冒出土的骨骼是连贯的，并不是人为胡乱地插在其中。可现在并不是找工具掘了这小溪一探究竟的时间，宋琪的伤口和毛虫的很像，冒出来的血不多，但位置比较致命，贴在脊骨处。
为防止出现毛虫那种结局，牧不晚不准备用凌绝说的方法，他环顾一周，见没什么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开口问道：“大家都努力想想，能不能找到比较锋利的东西，譬如小刀之类，我想将骨刺先割断，至少让宋琪先从水里出来，然后再想办法把骨头取出。”
这群年轻人虽说有些头脑简单，但行动力总归是不错的，听牧不晚这么说，纷纷散开，到各处寻找线索，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牧不晚需要的东西。
毛虫背后的洞口隐隐约约，爱丽丝转了转眼珠突然开口说道：“与其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事，不如我们先从洞里穿出去，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餐刀之类的东西，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书本上接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参加一次宴会，这位学妹应该可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你现在是准备抛下她吗？鬼知道我们从洞口穿出去之后会不会像关卡入口一样伸出荆棘挡住入口。”三位初中生中之前一直未开过口的沐小司冷不丁嘲讽道，这倒是让牧不晚有几分刮目相看，看来是个讲义气又有些头脑的孩子。
见小算盘被戳破，爱丽丝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嘟囔了两句误会便退至一侧，抱着胳膊不再言语。
那男生见状也不穷追不舍，转而对牧不晚说道：“这位大哥哥，我们三个人在出发前，程君曾经揣了一把小刀在衣服口袋里，应该是没有被游戏给和谐掉的，只不过...”他咬了咬牙，没有说下去，眼神颇有些躲闪。
牧不晚理解他的意思，本就是十几岁的孩童，现在面对一具死尸，即使是自己的同学，也很难有勇气去搜身将东西拿出来，所以他希望牧不晚能帮忙将匕首取出来。
感受着水中女孩逐渐微弱的呼吸，牧不晚二话没说直奔程君的尸体，没有选择将他反过来，牧不晚直接环住他开始搜寻匕首的位置，好在藏得并不隐蔽，牧不晚找了两个口袋便翻到了，
他将凌绝召唤过来，指挥其架住女孩的胳膊，防止她继续滑下去，然后自己深呼吸一番便再次将脸埋入水中，用小刀用力磨着那块白骨。
牧不晚手上动作未停，心里却疑惑不已，这东西看起来很大，可骨头却有些柔软，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着实有些奇怪。不过眼下对他来说不失为是一种好事，抬头换气十余息，这骨头便断裂下来，牧不晚旋即大喊一声，甚至来不及将头从水中探出。
水上的凌绝听到这声喊叫连忙将女孩拖拽回岸上，与沐小司合力将女孩翻转过来，以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趴在地上。没了冷水的浸泡，女孩多少缓过些劲来，小声朝他们道了声谢。
牧不晚从水中一跃而起，他撩开女孩腰部的衣物，果然和毛虫的情况一模一样，只是没了那具肥硕的身子，伤口的情况更加清晰了。一块骨头突兀地顶在皮下，尖头部位直指她的心脏，可以说是十分危险了。
“不太对劲，你们发现了吗？”一旁的田甜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她伸出手指在宋琪的背上虚画了几笔，在场的人皆是暗叫糟糕。
牧不晚的猜测是对的，这骨头之所以这么软，其实就是某种生物的幼年形态，这也就意味着它的生长形状可能会根据环境变化，譬如现在，女孩皮下的血管为她输送着维持生命的血液，这骨头便跟着血管的方向一同延展，生成了珊瑚一样的形状。
也就是田甜细心发现了问题，牧不晚原只当这细小的凸起是女孩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正常反应，没能想到更恐怖的这层。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们决定印证一下。至于要怎么印证，几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溪中那具尸体身上。
看了一眼手上的匕首，牧不晚二话没说便挥向那颗头颅，没曾想在刀口贴近男孩脖颈的一刻，水中突然响起了男孩的求饶声：“大哥哥别杀我，我还活着，就是动不了而已，你别杀我。”
这话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瞬间四下哗然，明明大家眼睁睁看着他头部被骨刺贯穿没了气的，怎么过了这么久反而说自己还活着呢？况且以他当时的情绪，要真还活着不可能沉得住气这么久不站起来与付然厮打。
牧不晚自然是不可能信了他的鬼话的，挥动小刀的手不再停滞，直接就砍了上去，男孩当场就发出了一声怪叫，听起来并不像是个人类。
现在他身首异处，弥漫在众人心中的恐惧感稍稍降低了几分。牧不晚将他的身子拖开，在断口处看了看，没有被骨头侵蚀的痕迹，看来骨头的生长速度缓慢，还没来得及蔓延。眼下就是那颗脑袋孤零零地浮在水中了。深呼吸了一口气，牧不晚双手使力将脑袋往外拔，谁知那男孩又开始口吐人语。
“大哥哥别杀我，我还活着，就是动不了而已，你别杀我。”
“大哥哥别杀我，我还活着，就是动不了而已，你别杀我。”
“大哥哥别杀我，我还活着，就是动不了而已，你别杀我。”
...
毫无感情的求饶机械式地重复着，让几人san值狂掉。牧不晚感觉自己的心在微微颤动。他咬牙坚持将头颅往外拔，终于“噗”地一声响，这颗头颅被连根拔起，那半透明的软骨在阳光下还在微微蠕动，底部如同树根一般盘综错杂。
用衣服一把薅住躁动不安的软骨，牧不晚将头翻过来仔细探查，发现男孩的口被撑得极大，口腔被软骨爬满了，上下颚被软骨控制着一开一合，重复着刚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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