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娃娃

‘是梦魇，这个女孩是颜绮的梦魇！’牧不晚一边往外狂奔，一边心底盘算着。

    医院一楼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熄灭，牧不晚带着凌绝跌跌撞撞地跑着，有些漫无目的。然而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光脚跑在地板上，发出“噗噗”的响声，这声音又快又急，很快就往牧不晚这里逼近了。

    两人喘着粗气，从一楼跑至二楼，但身后的东西一直穷追不舍。不能现在就将体力耗得干干净净，牧不晚干脆利落地转身，直接掏出小刀面对来人，却被惊得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

    很明显这是颜绮的梦魇制造出来的怪物，一张张形状不规则的猪皮粗糙地拼凑在一起，用针线给缝严实打上了死结，像极了幼时母亲给孩子缝制的熊娃娃，可此时没了五颜六色的碎花布料，只有泛着青紫色的猪皮层层叠叠地覆盖，内里不知道填充了什么东西，让这个“熊娃娃”显得异常鼓胀。

    不仅如此，女孩将一双血红的眼缝在“熊娃娃”的脸上，牧不晚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从她自己脸上抠下来的物什，下面寥寥草草用蜡笔勾勒了个血盆大口，现下正缓步往牧不晚的方向走来。

    “牧哥，这就是颜绮弄出来的怪物？”凌绝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说话声都有些颤抖。

    牧不晚没有回复，他望着那张画出来的嘴渐渐皮肉拉伸展开了个笑的弧度，有些头疼，看来这东西并不是纯粹的战斗机器，反而很可能是女孩的远程监控，现在它的面部表情全部依托于女孩的感受，即使将它斩杀，下一个“熊娃娃”也会很快赶到。

    不过，主要问题在这双眼睛上，如果有办法能毁掉这双眼睛，那么就能摆脱女孩的窥探。

    牧不晚先发制人，一刀挥在了“熊娃娃”的胳膊上，但只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印记。这一击只是让“熊娃娃”稍微退了几步，并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阿绝，准备战斗！”

    “好！”

    两人迅速进入备战状态，随即凌绝双手成拳，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嘭”的一声巨响，“熊娃娃”的拳头轰然砸下，一瞬间地面便裂开一条长长的沟壑，而且还蔓延到了墙壁之上。

    “阿绝，挡住！”

    凌绝一咬牙，硬着头皮冲上去，双手紧握着拳头朝着“熊娃娃”的脑袋就挥舞了上去。可“熊娃娃”似乎并没有想要躲避，直接就迎着凌绝冲了过来。

    凌绝的拳头狠狠打在了“熊娃娃”的脑门之上，猪皮做的脑袋瞬间就凹陷下去一块，但与此同时却给凌绝的手带来巨大的疼痛感，就好像砸在了钢板上一样，这和眼见的根本不一致。

    “好坚固！”凌绝暗道不妙，连忙收回拳头往后跳跃了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脚跟，而此时那“熊娃娃”竟然一跃直接扑了过来。

    牧不晚一刀刺向“熊娃娃”的胸口，却被它轻易避开，猛地张开嘴巴，那猪皮瞬间被撕裂，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一下子就咬住了凌绝的胳膊，这让他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声，痛得浑身发麻。

    “啊！！！”凌绝痛苦地吼叫着，一双眼睛都变得通红，额角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往外冒，身子也开始抽搐着。凌绝的手臂瞬间变成一滩血泥，他的身体也跟着倒飞出去，摔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牧不晚惊愕地瞪圆了眼睛，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这是什么怪物，竟然能够将凌绝伤害成这种模样？他急忙扔掉了手中的小刀，冲上去抱住了凌绝，同时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嘭”的一声，牧不晚将凌绝推出十米远之后，谁知身后的“熊娃娃”趁机给他后背重重一击，他整个人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牧不晚只感觉胸闷气短，喉咙发甜，但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转头冲着“熊娃娃”扑去。

    “砰砰砰！”

    牧不晚每一次都会被击中胸膛，但很快便爬起来继续攻击，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噗嗤”

    一口鲜血吐出从嘴中喷出，他的身子也慢慢摇晃起来，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但他依旧强忍着，一边用双腿蹬着地，一边快速攻击着眼前的怪物。

    “熊娃娃”一脚踩在了牧不晚的身上，然后张大嘴巴，露出两排尖利的獠牙，对着牧不晚一阵疯狂的咆哮，眼看就要将他的头颅咬下，牧不晚一咬牙，直接双手绞着衣服迎上去，试图将“熊娃娃”的嘴撕裂。

    悠悠转醒的凌绝在一旁目睹了他疯狂的动作，躺在地上，捂着被“熊娃娃”咬破的胳膊，满脸的恐惧大喊道：“牧哥，不行了，我们不能再继续战斗下去了，快点逃吧，我们都撑不住的！”

    没有理会他焦急的催促，因为牧不晚深知，跑是肯定跑不了的，这一战根本无法避免，倒不如直接战个痛快！

    凌绝之所以左臂被咬到后会化成血泥，是因为“熊娃娃”的口中满是腐蚀性液体，这种东西或许来源于医院，但牧不晚没有时间去具体探究。他隔着衣服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刺痛感，一用力，竟然真的将怪物的头撕成两节。从下颌开始脱离了眼睛的部位软绵绵地瘫在地上，肿胀也完全消失，恢复了没有生机的模样。

    此刻牧不晚手上捧着另外半颗头颅，女孩已经没办法再驱使“熊娃娃”发动攻击了，一双眼露出凶光，似乎在为自己计划失败而愤怒。不过很快，她的眸子弯了弯，那颗头颅就“噌”地从牧不晚的手中飞出，燃起熊熊火焰，在空中凝视着他和凌绝。

    那颗头颅丢失的下颌以火焰补全，吐出的女孩的声音：“好烦啊你们这些病猪，聒噪又难缠。”说罢直接冲向牧不晚，火星子崩裂间，让牧不晚觉得自己可能游戏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谁知失踪良久的颜绮突然从拐角处走出来，怒吼一声“够了！”让女孩停止了攻击，不知她是否目睹了战斗的全部过程，此刻她的眼通红，似乎经受了巨大的打击，有些崩溃又有些疯狂。  她边走边用手不停地挠脸，好像生了疹子一样，让她的动作无法停歇。

    待她立在三人的面前，牧不晚才发现，她已经将脸上的血肉挠得不剩几许了，密集的竖痕深深浅浅地埋在她白皙的小脸上，隐约中露出森森白骨。与梦魇不同，她的眼黑逐渐占据整个眼眶，就这么悲伤地看着牧不晚和凌绝，两侧的手微微颤抖，零星的皮肉掉在地上，她却一点疼痛都感知不到。  

    “你...你没事吧？”牧不晚看到颜绮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们不应该来这里的。”

    颜绮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就好像喉咙里塞满了砂砾一般。她低下头，一边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一边喃喃自语：“你们来了，就没办法活着离开了。”

    牧不晚闻言心中咯噔一跳，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但又说不清楚。就在这时候，颜绮抬起头来看着三人，牧不晚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骤然炸开了一般，周身弥漫着彻骨的寒冷，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差点没能站稳。

    眼看着女孩将手上残缺的皮肉凝成傀儡线的模样，牧不晚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芒状，他拉着凌绝后退两步，没想到颜绮却并没有打算对他们动手。双手一扬，那傀儡线居然直接朝着火团中的梦魇奔去，将它捆缚在猩红的血肉之下，这动作太快，梦魇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地。

    一切做完之后，颜绮双手提着梦魇，就像当初女护士提着傀儡医生一样的动作，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牧不晚两眼，转身就走进了黑暗中。等她走远后，牧不晚隐隐约约听见她说了一句“莫先生在203号病房”。

    牧不晚愣在原地，看着颜绮消失的方向，他的内心充满了震撼，看来颜绮已经恢复了一切记忆，并且完全掌握了梦境的控制权，可她明明不是坏人，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放了他们呢？

    就在这时候，凌绝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左臂上又流出了鲜血，整个臂膀几乎已经没办法动弹了，他的嘴唇也是乌紫乌紫的，让牧不晚十分担忧他的状况：“阿绝，还能站起来吗？”

    “能！”他有些有气无力，眼神也出现了些许涣散。

    “坚持一下，我们去病房找莫离，应该有工具可以替你包扎下伤口。”口中说着安慰凌绝的话，可牧不晚发现自己兽态似乎又隐隐作祟，闻着身旁的肉香，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吞咽口水。

    “嗯...”凌绝艰难地点点头，显然没有发现牧不晚的怪异之处。

    二人互相支撑着走向颜绮所说的病房，一路畅通无阻，并没有出现什么怪物。一推门，牧不晚就发现了坐在地上满身是血的莫离，此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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