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治病

牧不晚定了定神走进去，等四人都站在了房间里后，六爷却未进入房间，而是将门关上自己堵在门口处，似乎在守着这地方，怕雾中随时会有东西冒出来袭击姜夫人一般。

    “夫人，有个不好的消息，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姜老三复生了。”往里间拐去，牧不晚还想说些什么，可多余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

    眼前的姜夫人已然是完全没有办法遮掩住身下的五首怪物了，她苦笑着坐在床边，任由五条蛇盘踞在自己的周身，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看到牧不晚过来她也未想过遮掩，倒是目光转到他头顶的鼓包时有些愣住了。

    “你被蛊虫控制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头上的肉瘤，又转而看向三个队友，见他们脑门上空空的，紧张的气氛稍显缓和下来。

    “我来此地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问问你我头上的东西有无破解之法。按照姜老三的说辞来看，我作为被他吹出的人，因为没有让他亲手割下肉瘤掏空血肉，那么我就会一直忍受锥心刺骨之痛。可眼下我一路走来，虽然身体不在最好的状态，但是也并没有出现他口中的状况。且我虽在香意楼遭到虫兽的攻击，可它却是从我手心下手，也并非赤脚大仙飞到我头顶吸食。”

    细细品他说出的文字，牧不晚明显感觉姜夫人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她朝他安慰一笑说道：“我有法子把你头上的东西弄掉，可过程确实很痛苦。虽然无需你将皮下掏干净，但疼痛也是非人的，并且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牧不晚点点头，表示愿意尝试一番，姜夫人便转身从床侧的柜子里拿了一套白布出来，将牧不晚头顶的肉瘤给围起来，接着又从枕下拿出一把小刀，金色的小刀上刻着莲花纹饰，在烛光下闪着阵阵寒光。

    她仔细地剔除牧不晚头顶肉瘤周围的头发，很快一块微微跳动的肉瘤就突兀地立在光洁的头皮之上。她将白布用力扯了下，完全遮掩住了头上完好的部位。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将小刀放在火下烤了烤，没有任何用以麻醉的药物出现，刀尖直接刺进了肉瘤里。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剧烈疼痛，牧不晚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皮开肉绽的滋味并不好受，很快高强度的疼痛感就化为了麻木，他只觉得头顶又冷又麻。那把小刀灵活地划动着，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一旁的鹿呦呦见他脸白得像张纸，再看看头顶被鲜血混着淤血染成红黑色的白布，她走上前，在地上怪物的注视下握住牧不晚冰凉的手，贴在脸上希望给他点力量。

    姜夫人的手又快又巧，她将肉瘤划出十字刀痕，让里面的东西露出来，隔着一层爬满小疙瘩的烂皮她听到了里面的“嗡嗡”之声，脸上不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们之前在香桥镇拿了我的盒子，速度找出来给我！”忙着给牧不晚挑肉瘤，她头都没有抬起。听了她的吩咐，鹿呦呦放下牧不晚的手将盒子拿出，此时里面还有少许的砗磲粉末，姜夫人见此也没说什么，将小刀放在盒子里将盖子盖上。摇了摇把盖子打开，里面的小刀变成了一根金针，被掩在砗磲粉末的下方。

    她小心翼翼地捻起金针，在牧不晚肉瘤的上方估量着距离，然后在顶部贯穿了个大约五毫米的皮肉，直接提着金针将肉瘤拿出来了。将手头的肉瘤扔给一旁兴奋的五奇鬼，她将盒中的粉末尽数倒在他的伤口处，很快就融入他的鲜血中，也渐渐止住了流血的迹象。

    见他完全昏死了过去，她用沾着血的手轻拍了两下他的脸，见他眼皮跳了跳，放下心来开始替他包扎。这回还是同样的套路，将白布塞在小盒中晃动了几下，再打开时出现了一卷用金线绣着莲花的绿色布匹，散发着一股苦中带甜的中药气味。

    轻车熟路地将布匹拿出，替换掉牧不晚头上一片狼藉的白布，在他的头上裹了一圈又一圈，最终的成果就像是个帽子扣在他的头上，让一旁本来十分紧张害怕的凌绝都有些绷不住想笑出来。

    一切处理完毕，她麻利地扒开五奇鬼的嘴巴将刚刚的肉瘤拿出来放进小盒中盖好。然后又回头拍了拍牧不晚的脸，神奇的是，这一拍还真的把他拍醒了。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他看到了几人关切的眼，下意识想往头上摸，却摸到了严严实实的布料。

    “我这是...好了吗？居然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出现？”虽然知道这里是副本中，许多超自然的现象都是理所应当，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抬眼看到凌绝憋得通红的脸，他起身走到姜夫人的梳妆台，在镜子里看到了头顶“绿帽”的自己。

    “牧哥，噗，要坚强哈哈哈哈。”镜子里滑稽的模样配上无语的表情更惹得凌绝发笑，干脆放肆地笑出了声。外面的六爷明显听到这动静了，觉得有些不合时宜，轻叩了两下门在门口咳了一声，这才止了屋内的闹剧。

    回到桌前坐下，牧不晚才发觉今天的五奇鬼不仅没埋头待在土里，似乎还很听姜夫人的话，他稍作感谢过后就顺势询问起来。

    “我成了这幅样子不过是怨夫君不争不抗无所作为，原本这东西就应该为我所驱使的。只是后来它贪吃无意间吞下了一只流浪在外的蛊虫，倒是与姜三叔心意相通，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她顿了顿，突然柔柔一笑，“不过也多亏了你们，这次若不是在香桥镇重创了他，我也没有本事重新掌握主动权。”

    这话说罢算是不想多提现在这副怪异的模样，手指点了下桌子，示意他看看盒子里的东西。

    “这是刚刚从你脑中挖出来的，恰好就是之前五奇鬼吞下的那只。姜三叔将它的阴魂藏在你的脑袋里，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这么自信你一定会痛到打滚向他求饶。只是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意为之，倒是把我一直寻的那只送来了。”

    充满巧合的事件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撞到一起，所以牧不晚并不相信所谓的“碰巧”。在经过姜夫人的同意后，他试探着将盒子打开，果然是一只半死不活的虫兽被根金针贯穿着卡在盒子中间，动弹不得。

    他拿出了金针，将那只虫兽从盒子里取出来，然后用手捏了捏，发现它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脉搏和生机，只剩下一副软趴趴的躯壳，不免有些诧异。

    “我本就是以金针吊着它一口气，好让你清醒后看看，眼下死了也无妨。对了，你们在下面看到佩茹了吗？”不再将关注点放在虫兽上，姜夫人回身坐在床沿。这个故事中，与她关系最亲密的便是手帕交宋佩茹，自然如今也十分关注她的状况。

    “宋姑娘在地下四层，之前是附在我的身上，后来姜老三恢复原身，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抵挡，是宋姑娘拦下了他...”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出她的困境，鹿呦呦心里出现了罕见的忐忑。

    果然，一听到闺蜜遭遇不测，姜夫人的脸色就坏了起来，她珉起嘴巴思考着什么，身下的五奇鬼也躁动着连翻甩头，暴露了她此时焦灼的内心。

    几经沉吟过后她想要开口，六爷却突然闯了进来，伴随着门外由远及近的轰鸣声以及漫天的黑雾。

    “不好，姜三叔来势汹汹，怕是已经发现我藏身在此处，你等且随我回到香桥镇躲避一二。”不等几人开口，她命令五奇鬼一头吞下一人就要往土里钻。这些五奇鬼看上去懒懒散散，但在面对危机时明显连眼神都锐利了许多，躲开口中尖利的牙齿，打头的那个直接用舌头卷起牧不晚的身子就裹入了腹中。

    黏糊腥臭的蛇体内，牧不晚勉强才算站稳，感受着蛇身不断游走穿梭，他猜到姜夫人要带着他们土遁，只是不知要走到香桥镇又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出乎意料的是，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就明显感受到血肉筑起的墙壁正发着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就冲来一股透明的粘液，包裹着他直接冲出了五奇鬼的体外。

    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这东西是想办法把他吐出来。不过队友和六爷的情况也都没比他好多少，均是满头满身的口水，山上的风不小，吹得他们都瑟缩了一下。

    姜夫人稍作整顿就拖着笨重的身子往香意楼走去，不用问也知道她急着救人。牧不晚见她如此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去。此时天已经大黑了，算是姜老三的主场正式到来。

    院中的坟包此时不断传来呜咽哭泣之声，好像等待了姜夫人许久。闻之，姜夫人朝这些坟包行了一个大礼，再起身时，眼中沁出的泪里是坚定的信念。每踏出一步，身后坟包里就飘出一缕幽魂钻入五奇鬼的额中，让人甚是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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