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玩偶

只见一个半透明的表膜包裹下，是一包鼓鼓囊囊的虫卵，一群小虫兽就这么睡在他的手掌心里。牧不晚以为那口器不过是用来吸血的，谁知是将虫卵放在人体中，看来这东西应该算是一种寄生虫。

    眼下若是直接用手抠出，不说可能自己会被疼死，若是不小心戳坏，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瞬间孵化，顺着血液爬进四肢五骸。一想到此，牧不晚忍不住一阵恶寒。

    新娘欣赏着他脸上不断变换的颜色，终还是不忍心看他如此，从螯肢中吐出了些白丝，就这么牢牢地黏在薄膜上，接着嘴巴轻抬，一包虫卵就干干净净从牧不晚手上消失，落进了她的嘴里。

    优雅地咀嚼着嘴中的食物，不断发出“咯吱”的声音，这东西似乎对她来说非常美味，鲜嫩中还带着些许爽脆，吃得都眯起了眼睛。

    此时牧不晚手上的卵包已经没了，伤口都见了骨，难以想象这虫兽是将他的手当做果肉奶茶来喝，吸了多少血肉下去。又为了产卵硬压了多少空间出来。越想越气，他有些头晕，一方面是因为失血过多，另一方面是精神消耗过大。

    他这边挣扎着，那边新娘已经吃完了虫卵，皱眉看了看他的伤口，又吐了一口蛛丝出来将他的伤口堵实，瞬间一股子清凉就顺着伤口冲入他的大脑，让他清醒几分。他恍然间出声问道：“姜夫人，是你吗？”

    听到他的话，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的神色，很快这股茫然就被愤怒冲散，她抬起头对着天花板，支起了身子，露出了属于蜘蛛的腹部，只见腹部中央藏着一张竖着的嘴，她使力咧开那张嘴，两排尖利的牙齿中探出个闭着眼的头，那张脸的的确确属于姜夫人，她血肉模糊地卡在牙齿中，尖叫了一声大喊道：“我是姚馨，不是什么姜夫人！”

    这话说完蜘蛛就快速爬到了床后的墙上，将头拧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四人吐出蛛丝，将他们紧紧包裹着，然后一股力道推过来，将他们直接甩出了房间。“啪”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关，里间的烛火也被熄灭。

    被扔出来的四个人瘫在楼梯口有些蒙，但身上传来的湿意还是让他们意识到困住他们的蛛丝已经化成水，他们行动恢复自由了。至于牧不晚手上的伤口，就像是梦一般，现在已经完全愈合，要不是掌心那一摊晶莹的粘液，根本想象不出原来里面还曾被虫兽当作巢穴。

    鹿呦呦提醒他们，之前房间还没有搜寻完，说罢不死心地想要开门进去，谁知房门上却悄然落了把锁，任她如何都没法将锁破坏冲进去。看来NPC态度很明确，第二层该经历的已经结束了，现在请他们滚蛋不要再回来了。

    问题是眼下还有个棘手的情况，鹿呦呦用来防身的灯笼在房间里被烧毁了，之前三人在地下三层是遭受过攻击的，这凶险的地方很难保证他们能够全身而退。但四人一商量，不可能说是现在打退堂鼓直接离开，向里向外，逢着便杀才是唯一道理。

    “呦呦，上次的砗磲粉还有吗？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每个人头上抹一点比较好。”听牧不晚这样要求，鹿呦呦翻了下身后的小包，还真在盒中发现余下一小撮砗磲粉，就着指尖的湿意，牧不晚将粉末抹在他们的额头上，阴冷的空气中，这些粉末很快就在额上凝得梆硬。

    再怎么害怕也得下去，牧不晚打头阵走在前面，很快就进入了地下三层的空间，此时入魇时见到的房间又浮现在眼前，这里就是姜老爷替女子画像的画室，不过如今门口已经少了他三叔的监视，让房间看来没那么阴森。

    深吸一口气将门推开，他决定收回刚刚那句话。

    此时这里已经不再是画室了，应该说是模型摆放间。一个又一个女子模样的玩偶被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四肢被摆弄成之前他们在画册中见到的姿势，一颦一笑都是为了作画准备着，可现在站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委实阴森可怖。

    凌绝一进来就蹙眉，他凑近玩偶伸手摸了下，又拎起胳膊捏了捏，便满脸凝重地说：“这些好像是真人皮，但里面填充的是棉花和木枝。”

    他的说法甚为惊悚，三人有些半信半疑地走过去试了试，结果还真如他所说，是人皮关节娃娃。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在古代是没有这样的技术能把娃娃的皮肤做得凑近如此逼真的，若不是这些娃娃没有呼吸，身体一片冰凉，光触摸她们的肌肤只会将她们认作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她们身上居然还有汗毛！”卢佳月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另一个模型的胳膊，宛若凝脂的肌肤上乖顺地趴着些纤细的汗毛，眼下人皮是板上钉钉了。

    而另一边，鹿呦呦已经眼尖地看到位于房间里处的工作台了。台前有张雕花木椅，她伸手一触，道是上面尚有余温，怕是主人家刚走没多久，或许眼下正躲藏在满屋玩偶之间窥视他们，而桌上正摆放着一个还未完全做好的玩偶。

    一靠近这个背部朝上的娃娃，几人就明显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蜡烛的味道。

    “用白蜡保存尸体吗，怪不得这层楼不点灯，温度过高怕是会让蜡融化，那么这些娃娃都得腐烂了。”卢佳月作为一个理科生，将信息串联起来反应极快，她伸手在工作台上的尸体上摸了摸，果然滑溜的触感来源于蜡烛。

    “问题是，那些支起来的玩偶并没有涂蜡，又是如何保存完好的？”都是人皮制成，没道理制作过程中需要保持新鲜，制作完成后反而不需要好好保养了，对此凌绝提出了疑问。

    这话问得卢佳月一呛，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趁他们说话的间隙，牧不晚仔细打量了下台上的尸首。只见她身体里的骨头与内脏都已经被掏空了，皮下只剩一层薄薄的瘦肉，其余全部被刮得干干净净扔在了一旁的桶里。见桶上不断泛着热气，他心下了然，人可能是被活着掏空的，不然无法保持弹性和水分，而这一切，不过是几分钟前刚完成的。

    此时少了些头绪，几人面面相觑，而鹿呦呦还在盯着工作台上被塞了一半棉花的玩偶发呆。牧不晚怕她出事，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谁知她居然吓了一跳，连后退好几步撞上了身后的东西。

    “嘶...你干什么！”她疼得抽气，低低控诉了牧不晚一声，却发现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弯下腰捡起一看，竟然是一本画册。

    “你们快来看！”将身后物什上遮的布扯下，一个小型书架映入眼帘，她来不及和牧不晚算账，赶紧招呼众人来看这个大发现。

    这书架一共分为六层，每一层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画册被码得整整齐齐，画册封面字迹清晰干净，内页无折叠痕迹，不难看出主人家保管得很妥当。

    四人随即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画册翻看，名字与之前在姜府找到的一致。翻开内页，越翻越觉得诡异，这些册子上的画也都是他们十分熟悉的，可古代哪里来的印刷机，能做到画出两本完全一样的画册呢？

    “刚刚那本掉下来的书放在哪里的？试着把它放回原处。”凌绝停下翻动的手，突然出声建议到。觉得他说得有理，他们陆陆续续停止了翻动的动作，凭借记忆将书本放回原处，可什么都没发生。

    “上面写的数字不对，要不然我们将这些书本重新按照数字排序试试？”卢佳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这书架上的书虽然排列整齐，但是顺序却是错的。作为一个爱惜书籍、精心保养的人来说，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这不可谓不是一种提示。

    根据她的推断行事，他们合力将书本都从书架上取下，垒在一旁的墙角，这时候卢佳月又指着书架上的小字提醒道：“你们看，这上面写了顺序的，《活色壹》该放在这里，《活色贰》应该顺着从右往左排开，下面的第四层开始是摆放‘生香’系列的。”

    因为这层没有可以借助视物的光源，所以很多信息都容易被漏掉。牧不晚顺着她的指向看去，果然如她所说，书架每层都刻了小字用于分类，若是不仔细看，会直接忽略掉。

    几人分门别类，很快就统计出《生香》系列一共有三十本，每层摆放十本。而《活色》系列也应该有三十本，只是此时少了《活色拾叁》。看着书架上空缺的那一块，牧不晚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之前在小院中寻找到的那本册子，他将画册拿出，可却在犹豫。

    “这本册子上有我们四个人的画像，如果放进去归位的话，我们会不会也被扒皮做成玩偶？”将心底的疑问说出来，他想听听队友的看法。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我们是没得选了。要不然就在这里耗着，要不然就放手一搏，说不定会有新线索。”鹿呦呦的话在耳边打转，牧不晚见另外两人也不开口，登时就咬咬牙将本子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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