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方家的不速之客
无论方知怎样逃避，大年初一还是来了，一早就定了要回方家拜年的。
“横竖都是要去的，笑一笑。”临出发前，周寅言戳了戳她不明显的酒窝。不情愿的情绪有多明显，是到了周寅言都可以一眼发现的地步。
这一次，只有方母一人站在大门口等待，方知愣愣的站在那里，往前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周寅言绕去后备箱拿上礼物，牵着方知往门口走。
正如方知所料想的样子，客厅里坐着一个方知许久未见的人。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方才拉着周寅言，径直走向沙发的最远处。
见方知到来，方州没有半分欢喜的意思，倒是对女儿落座的位置颇多意见，吼到：“坐那么远干嘛？没规矩，见到长辈不会叫吗？”
“女婿第一次来拜年，你好好说话。”陈清壁立在一旁，冷冷提醒丈夫，女婿第一次春节上门，不好太过分。
涩涩的声音从方知的喉间隙挤出来：“二叔。”男人干瘦蜡黄的脸，让方知莫名紧张。
“原来是二叔，我是周寅言，初次见面。”方知感激地看了一眼周寅言，要是他不把话头接过去，方州一定会接着给她找茬。
“周寅言，听说了，生意做得很大，我们方家，以后还要多仰仗，是吧，小知？”方仕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拘谨，招呼着周寅言，目光却盯着方知不放。
方知并不想答话，关于他的任何一句话，她都不想回答。
“二叔这是什么话，方知的事就是我的事，客气了。”周寅言拉过她的手，拿在手中把玩。
“小知，我们也算是很久没见了，怎么这么生疏，原来你最喜欢二叔的。”
方知蹙着眉，压抑自己胃部恶心的感觉。
“昨天过年，小知稍微吃得多了点，胃有点不舒服，要不，我先扶她回房间休息下？”她的手心正一阵阵冒冷汗。
“去吧去吧！。”方州不耐烦的挥手，“怎么还越大越矫情了。”
“周寅言”卧室里，方知顿了顿，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周寅言走了过去，把倚在床沿的方知揽进怀里。怀里的人，大约是感受到了他的力量，微微颤抖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复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味道，能让她安心。
“周寅言，谢谢你。”
他摸了摸她的头：“如果还是很难受，我们现在就回去。”
她把头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我本想，试一试的。”
“好。”
一回到周家，方知就发烧了，嗓子直发痒，脑门一阵阵冒热气。想来是前一日去操场上打的雪仗，玩得倒开心，身体却没顶住。顾不上等出门拜访老友的周壬丰归来，方知就摸进被子睡了。
一旁的周寅言也睡的并不安稳，夜半梦里，她一阵阵往被子深处瑟缩，嘴边一直在叨叨着什么。
这场感冒，一直纠缠着方知，直到寒假结束。
新学期开始，方知又恢复了她的班主任身份，手腕上的伤全好利落了，学校征求了她的意见，王大勇没转班，她也没卸任班主任。方知告诉自己，要学会给别人机会。
介于最近市里面发生了好几起学生事故，学校决定特别给学校的年轻老师安排了半个学期的心理培训课程，这让课程表本就密密麻麻的年轻老师们哀嚎不已。
林书书瘫坐在办公室内，一脸愁云惨淡。“知了，怎么办，我家小阿宝没有人照顾。”培训课被排在了每周六上午。林书书和她老公赫然在培训名单之列，平常帮他们带孩子的林妈妈最近回老家照顾外婆去了。
“职场女性太难了。”林书书哀嚎。身为班主任加学科组的骨干教师，林书书恨不能将自己劈开来用，家庭事业两手都放不开。
“老陆他妈妈最近也不在？要不请她帮帮忙。”平常照顾宝宝这事儿，都是林书书妈妈在帮衬着。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昨天刚起了话头，他妈就说她最近身体不适，要回老家修养两天。”
每每说到自己老公陆文至的妈妈，林书书真是有一大箩筐话说不完，婆媳矛盾真是个亘古不变的话题。
“那你打算怎么办？”
“校长不让请假，我准备把孩子带到教室外面，老陆出来和我换着带一下。”
“不合适吧，也不是一天两天，被领导逮到了又要挨批评的。”现任校长是非常严厉的人，这种情况在他看来属于没能安排好自己的家庭事务，必定是会挨说的。
“没办法啊，我们已经在托人找保姆了，这周肯定是来不及。”林书书无奈的摊手。
“帮不上忙，对不起。”平日里林书书没少帮着她，在这种时候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说什么呢！又不是你的问题。”
周六一早，方知还赖在床上对抗周寅给她培养起来的生物钟，恍惚间想起，这周六是不是还有点什么事。
惊坐起：“周寅言，我要迟到了”
为了这个培训把小霸王的课外辅导课给推了，可是没曾想把培训也给忘了。
“我送你过去，来得及。”周寅言倚在卫生间门口，闲适的看着某个乱作一团的人。
周六上午没有上班高峰，匆匆赶到教室外，竟然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与方才的兵荒马乱不同，方知窝在车上，慢悠悠的吃起了周寅言临出门给她装的早餐。
他好像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周寅言，今天谢谢你。”
“你能用实际行动表达你的感谢而不是嘴皮子吗？”
“那你想要什么感谢？”主要这事儿，方知实在不擅长。
“你少惹点事就是最大的感谢了。”周寅言凉凉地吐槽。
方知一愣，细细一想，他说的还真没错，最近这段时间，她还真是遇到了不少麻烦事，也连带着把他牵扯进去。
方知抬头，远处的林书书正朝教室小跑而来，小阿宝被她托在手上，随着她的跑动一耸一耸的。
“你慢点，来得及。”方知远远的招呼到，仿佛一个小时前那个手忙脚乱的人不是自己。
“陆文至被他们教研组临时叫走了，小阿宝早上起床又在那儿闹脾气，折腾死我了。”林书书跑得汗流浃背，正大口大口的喘气。
当妈妈是真的不容易，方知接过小阿宝：“我们小阿宝这么调皮呀！让妈妈担心了。”
小阿宝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伏在她的怀里，玩弄叮叮当当的耳环，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一会儿怎么办？总不能抱着宝宝进会场。”方知可是瞧见校长亲自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你帮我签个到行不行，我现在是真没辙了。”林书书在原地跺脚，当了妈妈以后才知道，职场女性那么难。
负责签到那老师是个老古板，极其较真的一个人，这个办法，怕是行不通。方知站着打量了会儿，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最终落到一侧旁观的周寅言身上。
“周寅言，你介不介意当下实习爸爸？”
未等到周寅言的答案，会场内传来一阵开会的招呼声，方知一股脑把小阿宝塞给了周寅言，拉着林书书跑了。周寅言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无措的双手感受着手中柔软的存在，僵硬的安抚看起来立刻要哭的小阿宝。
“你别别哭啊！”向来说一不二的周总哪里经历过这种茫然无措的时刻，刻意放低的声音里透着生疏的柔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回去的车上，方知一直在道歉。
开车的人，面色铁青，没有半分想说话的样子。
“我不知道宝宝会在那时候拉粑粑，而且，尿不湿会漏这种事，很少出现的。”多少有那么点天选的意思。方知抿着嘴，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你那意思就是我倒霉是吧？”周寅言不悦的打开了车窗，空气中还若有似无的弥漫着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不是不是，都怪我，我把阿宝交给你的时候太着急了，没注意到他的尿不湿没夹好。”方知和林书书上完课出来时，周寅言正一手托着宝宝，另一只手僵在空气中，立在车旁一脸无奈。走近一看，周寅言的外套和右手上，被糊了好些。
“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周寅言说得咬牙切齿。
“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给你找麻烦了。”周寅言一脸无措的样子虽然好笑，方知仍然觉得非常的抱歉，对有宝宝的家长来说这事儿稀松平常，对别人来说却不是的。方知挺理解周寅言的，这事儿换她估计也会觉得难受。
“魏思渊都没敢在我身上拉过屎。”周寅言的怨念已经全部溢出，臭小子从出生开始就有见风使舵的本事，从来没敢在周寅言身上撒过野。
她侧着头，细细打量他的愤怒，忍不住想：“周寅言，以后如果你自己有孩子了，也要这么嫌弃吗？”
开车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方知这才意识到把心里想的话说出了口。
他仍旧面无表情的开着车，过了好久，才悠悠的说：“你生一个不就知道了。”
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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