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欲盖弥彰

尤娜·沙菲克的暑假过的并不快乐。

        父亲格雷戈猝然开窍一般，每个星期都在家里举办私人宴会，后来宴会更是越来越频繁，他和茨尔维妮一起迎来送往，结婚这么多年夫妻俩从未如此合拍过。

        他们的新朋友可不普通，全都是些食死徒，尤其是刚刚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卢修斯·马尔福更是宴会的常客。

        玛莲忙碌于厨灶间无暇顾及年幼的小少爷，她的儿子斯文夫也得去帮忙，尤娜便日复一日的在房间里照看弟弟。

        她很乐意找这个借口独自呆着，却并不是真的想照顾弟弟。房门外欢饮达旦，房门里尤娜在阳台用望远镜观测星星，如果弟弟哭闹个不停她就用恶作剧胶带把他的嘴封上，让她的弟弟活像中了闭而不语咒。

        玛莲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小把戏，但并不敢揭穿和阻止她，她看到满眼不忍的玛莲和没有嘴巴的弟弟，忽然觉得时间在飞速的回溯，好像回到了她尚在摇篮中的时候。

        摇篮里那个没有嘴巴的小孩正是她自己。

        她垂眸俯视，看到了弟弟的命运，也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在这个黑色的时代里，不知最终能获得什么。

        难熬的假期过去后，二年级的校园生活悄然开始，斐伊和玛德琳在隔间里叽叽喳喳个没完，伴随着特快列车的高亢鸣笛，她俩稀薄的快乐在逐渐拉长，直到变成一条很细的丝。

        十月初，晚饭过后尤娜回到了图书馆，准备写一会儿格兰特教授给她布置的其他作业——绘制几幅小星座的星象图，其中小马座和天箭座的绘图已经完成了，南十字座则需要她在图书馆查阅资料补齐，因为在霍格沃茨的纬度是无法看到南十字座的。

        在图书馆门口，尤娜迎面撞到了刚要离开的小天狼星。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天狼星的踪影了，因为这个学期他仍在被关禁闭，不过幸好他在大堂把斯内普淋成落汤鸡的事被大伙认定为皮皮鬼的恶作剧，否则他的禁闭期限又要延长了。

        此刻他孤身一人，没有和自己的三个好兄弟勾肩搭背的混在一起。

        尤娜站住脚，侧身到一边，让他先过去。

        灯影晃来晃去，烛火被风碾碎。

        小天狼星又长高了一截，他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尤娜，仿佛一种刻意的蔑视，他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唇角拧成一团欲言又止。

        他想说什么，尤娜心想，那颗粪蛋或是上学年的那场决斗，也或许是她的发卡。

        她不在乎。

        小天狼星拨开眼前细长的黑发，灰色的眼睛像弥漫的无边夜色，他上唇与下唇互相角力着，几乎就要开口叫“沙菲克”时，斐伊和玛德琳挽着手从走廊尽头溜了出来。

        “尤娜，我给你带了三明治，假如你等会儿饿了的话就不至于挨到明天早上了。”

        “谢谢，斐伊。”尤娜回头看着她俩，小天狼星抱着书也大步流星走开了。

        落座以后，尤娜才发现斐伊和玛德琳来图书馆压根不是为了学习，她们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巴泽尔·巴巴利在图书馆写作业的消息，一整晚都在盯着那个英俊的学长笑个不停。

        尤娜心无旁骛的继续完成天文学作业，她想到了小天狼星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刚刚那副生吞粪蛋的表情。

        他艰难得无法开口的模样，说不定真是要说些什么悦耳的话呢。

        想到这里，她心情愉悦，嘴角旋成一个小钩，津津有味地继续读枯燥的星象书。

        尤娜完成南十字座星象图绘制时，已经是十月末，这个最小星座的绘制比她想象的要更难一些。在全部完成以后，格兰特教授对她大加赞赏，开始教授她更深奥的天文知识。

        她花了更多的时间泡在图书馆里，周末也不例外，好在斐伊已经有了玛德琳·嘉宝，不需要再一直黏着她了。

        树叶无情的红了，从树木的发间飘落，从她伏案的玻璃窗前，一直飘落。

        在无声息的深秋，午后的阳光和远山一样是橙红色的，阳光倾斜着铺在桌面上，割出一个三角，三角形框着棕红的木桌、洁白的纸张、漆黑的字母，以及尤娜按着书的手臂。

        她常坐的位置很僻静，偶尔才能听到远处路过的脚步声。

        从半个小时前，书架隔壁就一直传来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尤娜听出了那是戈兰·赛尔温的声音，至于另外两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小埃弗里和穆尔塞伯。

        尤娜很想让他们闭嘴或是离远点，他们像烦人的苍蝇一样总是打搅她静心读书。

        戈兰无非又在抱怨这该死的禁闭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受够了在这整理书架还要被平斯夫人呼来唤去，那是卑贱的家养小精灵才该干的活。

        还有格兰特那个老太婆，自从她知道上学年那件事的原委后，总是揪着他不放，恨不得让他每天都把天文塔打扫一遍。

        他一边暴躁地把那些珍宝的书籍塞回书架，一边如数家珍般咬牙切齿地诅咒格兰特。

        尤娜不得不感叹，他这一口气足足撒了二十分钟才算熄火。

        然后戈兰又花了十分钟教训他的两个跟班，没用、愚蠢，只会把事情搞砸。

        他信誓旦旦地发誓，迟早要格兰特好看，他得去找西弗勒斯出个主意，要是能让格兰特老太婆从天文塔上跌下去就最好不过了。

        小埃弗里和穆尔塞伯茅塞顿开，纷纷附和起这个伟大的提议。

        尤娜只泛起一个念头——无聊。

        像戈兰·赛尔温这类货色她再了解不过了，永远是雷声大雨点小，总而言之，他不敢。

        她收拾好书，咳了两声从书桌前离开，听见戈兰气急败坏地压低了声音：“快闭嘴别再笑了，埃弗里！你搞得所有人听见了！”

        等戈兰派穆尔塞伯过来打探是谁在咳嗽时，为时已晚，他们只看到一个空座位，影子嵌进地板里，向着脚尖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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