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色婚礼
“尤娜,你在发什么呆?”棕头发的女孩躲在窗帘后的影子里,夏天晃眼的太阳光在她脚尖前铺了长长一条。
“别犯蠢了,斐伊·特拉弗斯,我没有发呆,我只是在看这个东西。”
尤娜坐在一个八角软垫上,她把捧在手里的东西拿起来,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头装着半瓶蓝盈盈的砂。
斐伊·特拉弗斯长着一张软乎的圆脸蛋,脸颊上的红血丝总让她看上去很羞怯。她歪着脑袋,看不出尤娜手中的蓝砂有什么与众不同。
尤娜把玻璃瓶放到茶几上:“我爸爸给我的,他说把这个撒到人身上可以让人长满无法治愈的脓疮。”
“真的吗?”斐伊显然不太相信。
“谁知道呢,爸爸说还在研究阶段。”
她话音刚落,楼上传来茨尔维妮甜腻腻的声音:“谢谢你,崔佛,只有你才能让我安心。”除此之外她也不忘撒着娇抱怨丈夫:“格雷戈整天只知道呆在书房里,一点忙也帮不上。”
一阵窃窃私语后,餍足的笑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上传来:“姑娘们,咱们该出发了。”
崔佛·特拉弗斯从二楼快步走下来,他是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蓄着一大把络腮胡,和斐伊一样长着棕发和圆脸。
斐伊高兴地叫了声“爸爸”,然后起身朝他跑了过去,她浑圆的手臂宛如烤胀了的面包,抱着崔佛的手臂不停问:“我们不会要迟到了吧?”
崔佛比茨尔维妮要大上一两岁,在学生时代他们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这份友谊至今仍在这位夫人和鳏夫之间持续着。他此行前来,仅仅为了带尤娜去参加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的婚礼,但却在茨尔维妮的房间里耽搁了快一个小时。
按理来说,茨尔维妮是绝对不会错过任何社交场合的,但可怜这朵交际花如今蔫头巴脑的。
上个周末她用生发咒想把睫毛变得更浓密些,这导致她的睫毛开始疯狂生长,直到变成两道窗帘。最后暴跳如雷的格雷戈一边痛骂她占用了自己的时间,一边不得不把她送到圣芒戈去,免得她被自己的睫毛缠死。
圣芒戈的医生花了一周时间把茨尔维妮的睫毛恢复原样,但她的眼睛一直又红又肿,完全没法出门见人了。
尤娜觉得这对她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从花花丛中收些心,好偶尔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而不是整天让家养小精灵玛莲照顾尤娜一岁的弟弟,好像玛莲才是他的母亲一样。
而他们的父亲格雷戈·沙菲克先生则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醉心于研究黑魔法。
他只爱那些充斥着邪恶的物件,对于茨尔维妮登堂入室的密友们视若无睹,对于女儿则只对她谈论成年巫师也不详尽知晓的恶咒,或是老套的纯血至上大道理。
崔佛带着两个女孩用飞路粉到达莱斯特兰奇庄园时,婚礼仪式已经接近尾声。
昏暗的庄园老旧阴森,深绿的烛火和煤油灯凝固在墙角,这里似乎没有半点婚礼的喜悦之情,更像是某个万圣节酒会。
崔佛把两个女孩安排在餐桌旁,他一扭头,笑容洋溢朝人群走去:“卢修斯——好小子,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斐伊往嘴里小口地塞着布丁,她从进了庄园就开始缩手缩脚的,一直努力把自己凸出去的小肚腩吸回来。
尤娜的目光在她沾了奶油的嘴角停留片刻后向远处投去。
新郎和新娘看上去并不恩爱,他们根本都不挨在一块儿。
新郎罗道夫斯矮而健壮,他一脸厌烦地在同几个男人说话,而新娘贝拉特里克斯在很远的地方端着酒杯大笑,她和自己的朋友大声谈论着什么,穿过浓稠的言语后尤娜只能隐约听到“我折磨她”。
她和斐伊身后的几个男巫正在狂热地讲述着黑魔王的伟大事业:“明斯死有余辜,他居然还在为那些混血杂za/种辩护,可要我说,主人应该趁他活着的时候再从他嘴里挖些东西出来……”
同桌的亚历克斯兴奋地涨红了脸:“那个泥巴种居然想给我写情书,哕——真是太恶心了!我迟早得给她下个恶咒。”
尤娜·沙菲克对此类场合已经十分熟悉与厌烦,她已然可以滴水不漏地出场,十全十美地谢幕,但这一切让她感到重复且无趣,这些男巫女巫都长着一样的嘴脸,他们习惯昂着头颅,没完没了的讥笑。
在她环视四周后,目光又落到斐伊身上,斐伊在对付下一个布丁。尽管斐伊吸着肚子装苗条,但她还是停不下嘴巴。
尤娜突然感到喘不过气来。
她倾斜身子,在斐伊耳畔小声说:“我去趟盥洗室。”
“那你快点回来!”斐伊想到要一个人呆在陌生的地方,脚趾都蜷缩紧了。
尤娜向侍者寻问了盥洗室的位置,提着一边裙角,绕开高谈阔论的男女徐徐走出宴会厅。宴会厅外是一条深深的长廊,装饰已被黑暗吞没,只有如同蟒蛇鳞片的红色地板光泽微弱,看向最远处时这条长廊更像某只怪物的咽喉。
她在咽喉中越走越远,深入怪物的腹中。宴会的嘈杂远去,朦胧的黑暗里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她确信自己的身后有一个人,正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尤娜镇静地继续往前走,只要到盥洗室就好了,她越来越挨着墙壁,被发霉和腥臭的味道熏得直皱眉,乱糟糟的脑子里回想着有谁和自己一起出了宴会厅。
她忽然脚下一软,踩到了一滩黏乎乎的液体,于是忙不迭让开,却险些撞到了墙上——原来已经走到走廊尽头了,可是仍不见盥洗室的影子。
“如果你是在找盥洗室的话,那么你走错方向了。”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他似乎终于憋不住了。
尤娜转过身,瘦高的少年穿着礼服长袍,原本规矩的领结被扯开了——小天狼星·布莱克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
他本来异想天开地要穿一件破袍子来赴宴,可惜在沃尔布加狂吼地要求下,他不得不沉着脸换上精致的礼服。
“哦?这样吗?谢谢你,布莱克。”她嘴里蹦出几个零碎的词,头也不偏地从他身旁走过去。
小天狼星连忙站正了歪歪斜斜的身子,紧紧跟着她生怕她跑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说什么?不会又是什么新游戏吧?”尤娜均匀的步伐快速交叠,鞋跟撞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小天狼星惊异于她的声音平稳得如同一条不变的音阶,连一丝波澜也不会翻起。
“什么新游戏,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声抱歉,我拿走你的发卡只是想开个玩笑罢了,而且我一直想把它带来还给你。”
小天狼星渐渐不耐烦的声音开始拔高,他似乎在挟恨尤娜为什么不相信他,这反倒让尤娜相信他在说真话。
她戛然停下,斜睨过去时蓝绿色的眼珠嵌在尖尖的眼角。
“看吧,我带来了。”他把衣兜往外一拽,发现有些不对劲,尤娜的脸也有些不对劲。
她的脸依旧平静,只是脸颊开始细微地抽搐。
小天狼星低头一看,该死,他怎么忘记把盒子带上了。
尤娜就这么看着他,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要耍,尴尬的氛围中,小天狼星抬起头。
“好吧,我忘记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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