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二条路（26）
眼看季淼这副架势，温冶心里更加凝重起来。
看来一会儿会有一场恶仗要打。
季淼也跟温冶对峙着，不过她的内心台词更多。
如果不是现在要维持自己的表情来保持季千翼的威慑力，季淼简直都都想对天竖中指了！
她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没在这里的底下布力量脉络，也就根本没有成形的力量，可以帮忙把空气中游离的力量拧在一起。
没有拧在一起的力量，她就没有办法用手来指挥控制。
也就是说，她现在看似厉害，实际上就是个纸老虎，什么也干不了。
脑子里过了几种办法，季淼开始想有没有办法可以快速在地下布下力量脉络，想了半天，眼睛温冶身后的人都快没影了，季淼愣是没想出来。
这就很尴尬了。
对面的温冶也显然察觉到了季淼的迟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季千翼，他试探着开口：“看来大人是不准备出手了？”
季淼这时候已经放弃用力量，开始考虑依照自己现在的体能，能不能按着这位伤残患者，纯靠体力揍一顿的可能了。
脑子还没转完，季淼忽然听到温冶的身后，传来了杨怡的一声尖叫。
季淼瞳孔一缩，瞬间和温冶一起朝他身后看了过去。
季淼这才发现，杨怡在季淼和温冶对峙的空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朝着那人的方向追过去，不知怎么的，现在还跟那人正面缠斗了起来。
杨怡毕竟是个体力未被强化的普通女孩，眼看她被那人揪着头发提起脑袋，又被按着在地上狠狠的撞了几下，整个人都虚弱的歪在了地上，季淼看得心都要揪起来了。
趁着温冶开口要对那人开口嘱咐什么的时候，季淼直接身形一闪，三步两步拉进与温冶的距离，左手成拳，就朝着他的一处软骨打了下去。
温冶挨了这一下，瞬间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弯，季淼趁此机会上前，右手探进温冶的一处伤口，用力一撕。
温冶瞬间嘶哑的叫喊出声。
把人撂倒在地，季淼脚跟短促发力，一脚把人踢晕。才对占了上风的那个男人喊了过去：“要么放了你手里的女生，要么我就杀了这个人，你要选一下吗？”
百米之外，正占了优势，依然擒着杨怡正写着什么的人猛然抬头，正好看到季淼旁边已经昏倒的温冶。
那人忽然眼眶一红，脸色狰狞的转过头，落下最后几笔，几道明光闪过。他才再次看向季淼，手劲收紧，他面色悲壮的喊出声：“五公子，属下来陪您了！”
他这个样子不但是想自己下去，还想拉着手里的杨怡下去。
季淼可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知道这人误会了，她连忙三下两下昏迷的温冶提起来。
季淼拎着人再次开口：“这小子还没死，但如果你再这么疯下去，我可就不保证了！”
那人一愣，看清楚温冶胸膛微弱的起伏的时候，连忙松开了掐着杨怡的手。
被掐的窒息的杨怡顺势摔在地上，痛苦的把身体缩成一团。季淼有点着急，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只好有意无意的看着杨怡的情况。
可是过了一会儿，杨怡的痛苦却好像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脸色更加涨红，看起来更加难受了。
季淼首先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脚不自觉的往杨怡的方向踏了一步，季淼向来控制的稳稳当当的面部表情首次出现了裂痕。
她的身体不自觉的绷得笔直，脸色是刺骨的冷，那双向来只表现出温和友善的眼睛，此时却仿佛成了两颗黑洞洞的孔，暴怒的情绪在其中汹涌着，看起来分外的瘆人。
也幸亏这样的情绪只外露了几个呼吸，一次次缓解之下，季淼终于把自己的情绪再次安抚了下去。
她慢慢开口，语气中还残留着一点刀锋般的寒意：“我把这小子送过去，你退后，不要轻易动那个女孩儿。”
只是瞥见了一眼季淼的神情，那人就已经心生恐惧，听到季淼的话，他来不及考虑太多，只是下意识的拉开了与地上痛苦的杨怡的距离。
顺利的来到杨怡身边，季淼把手里的温尧扔在旁边，连忙俯下身来查看她的情况。
杨怡的脸色依然涨红，似乎怎么也无法喘过那口气了，她的双手不自然的聚拢在胸口，似乎在缓解什么疼痛。
季淼脑袋空空，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却连手都是抖的。她似乎想要去抱杨怡，却又怕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只好手足无措的呆呆在旁边。
“杨......杨怡？......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个人干的？我......我该怎么救你？”季淼的声音慌乱的几乎连不成一个意思，只能东一句西一句的拼凑着话，仿佛这样就能缓解自己心里的慌张。
看到季淼来了，杨怡那张被痛苦充斥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带着点得意的笑。她张开一只手，指缝间洋洋洒洒的撒出一把黄土。
嘴巴奋力的张张合合，杨怡似乎要跟季淼说些什么。季淼不敢动她，看她张嘴，以为她是要教自己救她，连忙趴下把耳朵凑到她跟前。
小女孩儿艰难而柔软的声音，在季淼的耳边响起：“你......你不要怕，他的消息没传出去，他画的那个东西......被我破坏啦......”
季淼声音哽咽了一下，才勉强维持着自己稳定的声线把话说下去：“嗯嗯嗯，你是最棒的。但是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回事，好不好？”
杨怡似乎被什么痛苦折磨的筋疲力尽，那双总是活力十足的眼睛此时也只能艰难的打开一条缝，她嘴巴张了几次，却再也没有力气说什么，反而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季淼直愣愣的看了杨怡几秒，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连忙把人抱进怀里，季淼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堵了一团团的棉花似的，噎得她难受极了，好像连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一样。
她终于崩溃的大哭起来：“季千翼！季千翼！！！救救她！我该怎么救她！她......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没用，季千翼早就再次陷入了沉睡，季淼这样的喊法，绝对叫不醒她。
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一边把杨怡抱起来，嘴里依然语无伦次的喊着：“对，还有医院，叫救护车，对......”
随便挑了最近的一家，季淼用力把门踹开，在那家人的惊呼声中，季淼随手拉过一人，神色惶然：“救命！请，请帮忙叫一下救护车，我朋友不行了，帮帮忙，请帮帮忙！！！”
那家人看着被季淼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打完电话，被她拉住的那个人还小心翼翼的对她道：“那什么，病人这样会出事，你要不要先把人给放下？这样的姿势可能对病人不太好。”
听到最后一句，季淼才终于动了动僵硬的眼珠，在几人的引导下把人放在一张质地坚硬的桌子上。
两个孩子在母亲的指导下去端温水和拿毛毯，孩子的母亲就最在季淼的身边，善意的安抚着她：“你也不要太担心，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人不会有事的。”
季淼僵硬的“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明明之前不是没有经历过命悬一线的情况。
在这之前，她一次次看着那些人杀人，甚至打算自己下手的时候，她明明还能毫无波澜。于是她也就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血腥的生存方式。
哪怕是初次见到杨怡，对杨怡的状态有所感慨。她也一直肯定着，自己不会再回归到之前的那种，普通女孩儿的生活了。
她甚至并不为此惋惜，或者说，那么多的一件件意外，根本让她来不及回味。
可是就在杨怡倒下的那一瞬间，季淼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跟杨怡之间平常的嬉笑打闹。
那种仿佛就发生在平常的每一天的感觉太深刻了，让她一不小心就把当了真，一不小心，本来牢牢握在手里的情绪，就忽然崩溃了。
季淼试图再次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发现此时的她有点力不从心。
尝试着深呼吸几次，季淼只能徘徊在这种恐慌感里。
见季淼不想说话，那位母亲就把那杯温水放到季淼的手里，温热水杯握在手里，那温热的温度总算拉回了季淼的几丝神智。
那位母亲叹了一口气：“喝点水吧，我看你也吓得不清。”
季淼握紧水杯：“杨怡......”
那位母亲愣了一下，才道：“杨怡是你带来的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吗？”
季淼乖乖的点点头。
那位母亲继续道：“那孩子还能撑一会儿，你不要担心，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季淼双手颤抖着把水杯递到自己的嘴边，喝一口水，感受着温热的水滑入喉咙，她借此继续艰难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再次喝了几口水，季淼慢慢的站起来，再次走向昏迷的杨怡。这次她已经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好多了，最起码已经嗓音平稳的说话了。
现在外面还正一团乱，她必须得在确定杨怡能够完全得救的情况下，才能继续去干别的事情。
季淼再次命令的大脑转了起来，杨怡的救助得排在首位，然后是之前对信息的收集计划还有一大半没有完成，她还得必须确定一下温家对她行踪的掌握程度。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次，她后面的很多想法就都得搁置，所以她现在还不能停下动作。
走到杨怡身边，当季淼把手指放在杨怡的鼻尖的时候，感受到了细微而虚弱的气息。
季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再次回到自己做的桌子上，拿起水杯一口一口的继续喝着水。
此时的水温已经完全冰冷，但对季淼来说没什么分别，她只是需要一个简单而重复的动作来平复自己的情绪罢了。
在季淼终于确定自己的情绪不会再因为一点小事而出现问题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这时的季淼，才终于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外面的人，还在打着呢。
如果这时候因为这个而造成恐慌，或者那些人被暴露，这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走到杨怡躺着的桌子旁边，季淼两只手放在桌子两边，对着这家人惊讶的目光歉意的笑了笑：“我为我刚才的行为和现在马上要做的事情，先向你们道歉了，对不起，打扰你们了。还有，谢谢你们。”
彬彬有礼的说完这些，她带着杨怡连同桌子一起带出来家门，朝着救护车出现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瞬间，这家人再次陷入人仰马翻的境地......
带着杨怡拦住赶过来的救护车，在一众医护人员的兵荒马乱之中，季淼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看见这群医护人员严肃的表情，季淼表情又开始严肃起来：“她怎么了？”
医护人员忙中偷闲的回了她一句：“急性哮喘。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怎么回事，知道自己的情况都不带药的，年纪轻轻都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把人装上去，医护人员再次喊话：“还愣着干什么？家属上一个！”
季淼正要翻身上去，就被一股大力又给推了下来，一位身材高挑，身穿黑灰色衣服的男子行色匆匆的赶过来，深深的看了季淼一眼，那个男子先季淼一步上了救护车。
季淼神色一利，正要开口，就见他半跪在床前握住杨怡的手，声音醇厚：“我是顾斌，杨怡的男朋友，我来。”
季淼一愣，就看那人面色沉稳的再次看向自己：“我出来的匆忙，炎月珀那边缺了一个人，如果可以，希望大人能帮忙填补一下空位。”
他的话才说完，一声就已经火急火燎的关上车门，救护车再次鸣起长笛，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等救护车最后一点声音彻底消散了，季淼才总算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眼神投向那张白色薄膜。
此时的薄膜确实已经没有她之前见到的完美了。那本来凝结成薄薄一片的白色雾气，在此时却已经在一点点的溃散，马上就要散到周围的民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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