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三十八）

　　和鱗族師相離開金雷村，走到一半，雲仔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笑非笑道「師相是為了阻止我吧。」根本不是需要她幫忙什麼。

　　欲星移淡笑「若妳的思能運用比大智慧更好，一旦失手妳不會更好對付。」

　　「但也不會放棄利用我。」

　　聞言，欲星移看了藥師一眼，隻道「現在不是時機。」

　　發現自己的意圖被錯誤的人太早得知，雲仔忍不住哼了一聲，便沉默下來，直到跟著欲星移走到地門邊界。

　　「這個距離是極限了……」再接近風險太大「需要麻煩雲姑娘聯絡大智慧，欲星移要與他一會。」

　　看著胸有成竹的師相，雲仔卻轉身道「不用，他感受到了，來了。」

　　隨著話落，雲仔麵對的方向來了一隊被洗腦的村民，在他們口號念誦下，雲仔和欲星移的意識角度變換，眼前又是無水汪洋的景色。

　　「雲姑娘，又見麵了。」

　　「今日不是我找你。」雲仔側身讓出身位，站到欲星移後麵。

　　「可惜了，總是無緣請妳品茶。」缺舟毫不意外的看著鱗族師相走到麵前坐下，與他對視。

　　欲星移率先開口「在下欲星移，是雁王的盟友。」

　　聞言，藥師手指微動，靜心細聽。

　　「在下缺舟一帆渡，叫我缺舟便可。」缺舟道「在其他人的記憶中，有你，有雁王，但並沒有你們在一起的畫麵。」

　　「你可以選擇相信我。」

　　「你會相信雁王？」

　　「哦，看來廣大無邊的智慧也在雁王手下吃虧了，哈！」

　　「不管過程如何，最後必登彼岸；不管怎樣的黑暗，最後一定會得渡。」

　　麵對欲星移試探和挑釁，缺舟隻是沉著應對，千年執著的佛修之路，怎麼會是三言兩語就能動搖的存在。

　　然而欲星移卻用大智慧最在意的普度眾生之路作為砝碼。

　　「三天。隻要三天，無法伸及苗疆，地門計畫……終止。」欲星移震碎桌上的茶杯，氣勢直逼眼前的佛者。

　　佛者卻把目光移向師相身後靜立的少女「是因為她？」

　　「你們擒了苗王，目光卻隻局限於一人嗎？」欲星移道，甚至沒有順著缺舟的視線轉頭「那甚至不用三天，苗疆就永遠不會屬於你們。」

　　「你在暗示，除了苗疆軍備，還有其他人介入。」

　　「你或許在俏如來的記憶中看過，藏身黑暗的智慧，凰後，正對苗疆虎視眈眈。我可以肯定她不會幫助你，甚至是雁王。」

　　「如果他們有更好的救贖方式，那又何妨？」

　　「那也要對方的本心是帶來救贖。俏如來雖不贊同地門的理念，卻也為九界和平盡力，這一點，大智慧應該清楚，而凰後卻屢次追殺俏如來。」

　　「你想說什麼？」

　　「更好的救贖方式，這就是你對雲姑娘和俏如來的期待。」

　　「地門的理念不一定是正確，我隻是不斷找尋可能的錯誤。」

　　在欲星移和缺舟討論兩人的同一時間，雲仔繞過欲星移的意識，和缺舟對話。

　　「俏如來是怎麼失憶的？」雲仔開門見山問道。

　　俏如來手中有她給的術陣，比錦煙霞更早往地門外離開，最後為什麼沒有逃出來？

　　「相同的方法，在你的身上也實驗過。」缺舟回應，與師相的對談未曾被打斷。

　　雲仔頓時明白是誰插了手，魯家的道具在她身上測試後更具威力，那麼自己為何會被下手也可以推測到一些答案了。

　　「現在的大智慧是誰？」這是第二個問題。

　　「苗王，蒼越孤鳴，相信你不會陌生。」

　　這次提問似乎都能得到明確的答案，雲仔有些困惑，但缺舟的態度也是試探中的一環。

　　由最後一個問題來做最後的確定。

　　「顛倒夢想在誰手裡？」

　　缺舟的視線從欲星移身上穿透，對上藥師的目光，在與師相的談話間隙中道「它本屬於地門。」

　　聞言，雲仔思索著不再提問。

　　她敢直接開口，便是不怕大智慧通過缺舟得知而將顛倒夢想收藏的更隱密。並且，如果缺舟如同雲仔在地門時需要引導俏如來，會使用此劍更不讓雲仔覺得意外。

　　另一邊，欲星移和缺舟的對話也將近結束，前者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在大智慧的心中挑起對雁王的忌憚，種下對凰後的猜忌，以及刺激地門全力進攻苗疆後，鱗族師相和雲仔各自帶著想要的情報離開無水汪洋之境。

　　「再會了，法海大師、雲姑娘。」眼光仍停留在兩人身影原本所在之處，缺舟執起天人笛放到唇邊，響起的樂聲淹沒原本的句子「很快……」

　　*

　　欲星移和雲仔接下來往苗疆邊境移動，前著卻讓藥師停留在一處稍等，由他自己獨自前往下個地點，由於事先囑咐過這段時間不長，顯然不足以讓雲仔離開做出其他行動，而臨走前還以意味深長的目光注視，讓後者懷疑私下詢問缺舟的舉動被發現了。

　　然而就算被欲星移帶在身邊，雲仔也始終沒有放棄闖入地門，趁著師相暫時不在的時間，藥師凝聚心神，繼續在離塵石上雕刻，同時專注地將術力緩緩導入。石晶在少女指尖一閃一爍著淡綠色的光芒，顯得十分神祕漂亮。

　　但在另一個地點，那裏的氣氛和心情就沒有那麼漂亮了。

　　「玄狐...」

　　「所以你和魔世的人一樣，隻是想利用我嗎？」

　　「不是的，我隻是想請你幫忙…..」

　　「我沒有義務幫你救人。」

　　「是不是你有什麼煩惱？我們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

　　萬雪夜陪著常欣進入祭壇底下，然而在巫女萬般拜託下，玄狐卻是心情更加惡劣，沒有想鬆口的意思。萬雪夜注意到玄狐腳邊有一些碎片，卻因為光線不清楚而看不出來那是什麼，身邊的常欣仍在堅持。

　　「雲仔若去，我很擔心她有危險，玄狐，你真的不能和她一起去嗎？」

　　「如果她會有危險，那我呢？」

　　「你那麼厲害，連鐘聲都對你沒有影響，如果和雲仔一起，一定能救出其他人平安回來的。」

　　聽著巫女不停地提到藥師，玄狐不自覺一用力，腳下的碎片也化作粉末，這讓他也沉默了下。

　　「你走吧。我答應過夢虯孫，要守在龍涎口，絕不離開。」

　　話落，玄狐轉身背對常欣，不再理會後者殷切的請求。萬雪夜見狀，將手放在巫女肩上安慰。

　　「常欣，走吧。」

　　「好吧。」常欣嘆氣，對著玄狐的背影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了，但是我不會放棄的，等你心情平復後我會再來。」

　　龍涎口在常欣和萬雪夜離開後又陷入隻有水聲的寧靜世界，但玄狐的內心卻並沒有一同恢復寧靜，反而落入相反的境地，冰冷的手放在胸前，感覺裡麵和崖邊的浪濤聲翻湧著，是和常欣被洗腦時感受到的不太相同，卻同樣難受。

　　「我是生氣了……」

　　*

　　欲星移在凰後、鐵鏽求衣相繼離開後，從山崖上下來欲和雲仔會合，卻見到後者正拿著樹枝在地上劃著，似是在專心計算著什麼，黑色的髮絲垂落在臉頰兩側，目光專注凝神，連他走近都沒有察覺的樣子。

　　「這是魔族的文字。」

　　突然的出聲，少女隻是自然的停下動作，掃了眼自己寫下的字樣後直起身。

　　「嗯，師相回來了。」雲仔隨手丟掉樹枝，任憑風沙吹亂地上的字跡「接下來去哪？」

　　沒必要震驚或慌亂，墨家能輕易辨認出隱藏的魔氣卻不一定能識魔世的文字，更何況相聚千年的如今，即便墨家接觸過現今的魔世書籍，其中的字形變換，早已差距甚遠。

　　若是九算真能通曉這些文字也無所謂，藥師能篤定師相不會探究。

　　至於她如何能習得千年前的文字......

　　「哈。」果然，欲星移也不糾結那些文字，抬步往前「是還珠樓，我們需要足夠的戰力。」

　　跟隨在後，雲仔琢磨著師相此言的意義，還珠樓現在除了鳳蝶和冽風濤，還有誰可以算作戰力？隨風起？或是樓裡其他的殺手？

　　然而沒走多久，師相和藥師兩人腳步便前後停了下來，隻因前方緩步而來者，明明隻是一人，卻挾帶龐大的精神壓力。

　　在這荒郊野外，是不期而遇或是意料之中？

　　即使在雲仔眼中，相對而立的兩人也都沒有明確的情緒波動，即使有，也可能是故意給出的錯誤資訊。

　　沒有人做出任何舉動，氣氛卻一瞬間凝結到極致，雲仔暗自壓抑住想後退的衝動，讓臉上不要呈現其他波動，彷彿隻是個路過的人，因為跟著師相而被隨意瞥了眼罷了。

　　而在場的另外兩人注意力也隻在對方身上，不管是不是有意會麵，顯然彼此都沒有要放過這個機會的意思。

　　「雁王，上官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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