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十六）

　　帶著新出爐的食物，雲仔來到龍涎口找金剛尊和夢虯孫。

　　「金剛尊，好久不見，多謝這些日子守護金雷村。夢虯孫，也多謝你的幫忙。」雲仔有準備素果和常欣推薦的食物，果然看到龍子開心的表情「因為大師不飲酒，所以隻有簡單的茶水。」

　　「不要緊，反正我也不愛喝酒。來，看你真的食物做得不錯的份上，分你一壇百裡聞香。」夢虯孫覺得巫女沒有誇大，藥師做的糕點還蠻好吃的，帶點不膩人的藥香，和海境的口味不同。

　　「敬你戲耍那個玄之玄。」

　　「敬你被師相拐來金雷村。」

　　——「「咳！咳……咳咳…….！」」

　　兩人同時舉壇喝下，又同時嗆到咳嗽，金剛尊淡定的吃著晚膳，口誦佛號。

　　「看到鬼！你怎麼知道……」夢虯孫喘口氣，又往胃裡塞了些餅壓壓驚。

　　「實在有夠苦。」毫無防備的雲仔被苦茶嗆到，抬袖擦了擦才道「猜的啊，師相要是不想龍涎口出事，一定會派信任的人來把守。聽常欣講過你對他的態度，就知道大概不是直接請你來的吧。」

　　「哼……那隻墨魚……」

　　雲仔聞言笑開「倒是貼切的稱呼，不過這顆珍珠應該是他留的吧，珍珠可入藥，既然是我撿到，請你幫我向他說聲謝謝吧。守護龍涎口等同保護金雷村，我也該感謝他和你。」

　　鮫人流淚化成的珍珠……真是看到鬼！

　　夢虯孫感到複雜，還是哼了一聲「要不是他和那群夭壽的墨家九算，這裡也不會成為目標。說來說去，他才是罪魁禍首。」

　　聞言，雲仔反而不確定「不一定，錦煙霞和我都得罪過玄之玄，從這裡下手也是關鍵。金剛尊，可能要麻煩你繼續留在這裡，不過應該不需要很久，俏如來已經回到中原，詳情聽說。」

　　夢虯孫想到之前和他發生過衝突的武斂君，在得知他也被尚同會驅逐後便和解了，說起來尚同會之前通緝的幾個人都在金雷村，確實目標很大，加上冰劍是被一群蒙麵人追殺至此……

　　聽完雲仔敘述這幾天中苗之事，金剛尊同意道「明白了，本座會在這裡等俏如來，有夢虯孫施主一同輪流守護，來襲者也難得手。」

　　「多謝。」雲仔提起百裡聞香敬向金剛尊，這次總算沒被嗆到，但還是不太習慣苦茶的味道，被夢虯孫嘲笑。

　　三人在海濤聲中聊天吃食，氣氛和諧。巫女在藥房照顧受傷的冰劍，小七正修補著漏水的屋頂，封嬸在一旁晃得開心，讓清伯頭疼。

　　金雷村的溫暖彷彿遠離塵囂，眾人尤然不知來自佛國內部的浩劫已逼近天門，與他們關係頗深的幾人已深陷陰影而不自知。

　　*

　　這一日，雲仔正和冰劍、常欣聊天。一轉身，就見到剛從黑水城廢窯出來的俏如來。

　　「俏如來。」幾人打招呼，青年也一一回禮「雲姑娘、常欣姑娘、冰劍姑娘。」

　　「你怎麼會來到這裡？」還想著要去中原找人呢。

　　「我聽銀燕說姑娘回到金雷村，便來了，順便通知兩位的通緝令也消去，不必擔心回中原有麻煩。」俏如來同時對緩步而來的武斂君道，因為事先知情，也不對幻幽冰劍在這裡而感到驚訝。

　　「你費心了，多謝。」雲仔感謝俏如來的細心「這位有事找你，我的事等他之後再說。」

　　俏如來對於郭箏之友也抱有一份愧疚，見其並未被師叔利用而死，也感到慶幸。後者則是仍有一份心結和疑惑未解，便執著的想找俏如來會麵。

　　幾人體貼的留給兩人談話的空間。

　　等冰劍和常欣已回去休息，俏如來和武斂君走了過來，前者仍是一副溫潤的模樣，後者則似乎對一些事情釋懷了。

　　「雲姑娘，我能留下來報恩嗎？」武斂君找上雲仔問道，欠了不隻兩條命，青年不再芥蒂人魔之分，也暫時不想回尚同會遭受利用，但誓要償還恩情。

　　雲仔笑笑「我又沒趕你離開，如果你堅持就請幫忙守護村子吧，等你覺得足夠了隨時可以離開。」

　　武斂君向藥師行禮後轉身離開，留下兩人。

　　俏如來道「雲姑娘有何要事，請說。」

　　「你應該知道金剛尊也在村子裡。」雲仔從懷裡拿出一柱藥香「先前你假作對付玄之玄實則拉苗疆國下臺，我還以為這手用不上了。」

　　「雲姑娘何意？」

　　「隻要玄之玄聞到這支香的味道，手臂上就會出現該有的骨痕圖案，並且全身酸軟，難以運功。」專門製作，就為了揭發黑瞳的真麵目「再加上武斂君、金剛尊和回天門的兩人，這些籌碼夠你用了吧。」

　　「這......」確實是份大禮，隻是俏如來還有些疑問「能否請問姑娘是何時對師叔下藥？」以玄之玄的警惕心，怎麼會毫無所覺的被動手腳？

　　「他親自追殺我的時候。和毒霧一起施放，隻怕些微反應都被當作是麻痺的作用了。」雲仔解釋，不拒絕武斂君的跟隨本身就是一個誘餌，在對手信心十足之時，才是下藥最好的時機「你也不需要回報，我隻要玄之玄的陰謀曝光，身敗名裂而已。」

　　居然敢將魔爪伸到金雷村……

　　少女的眼中泛起冷意，她不擅長曲折迂迴的佈局，但她可以製造有利的條件給擅長此道的人幫助，相信俏如來和西劍流軍師不會讓人失望。

　　「多謝姑娘援手。」俏如來收起藥香「俏如來會謹慎使用。」

　　「嗯，有需要隨時來找我。」雲仔承諾道。

　　見麵前的人神色肅穆，雲仔想想玄之玄曾說過的話，問「前任墨家钜子是你的師尊吧？」

　　俏如來肯定，雲仔繼續道「玄之玄是不是對他有心理陰影？」

　　「師尊的口舌與手段……確實讓人難以招架。」俏如來委婉道，但又哪個和師尊一起相處過的人沒有被其語言支配的恐懼呢，那可是連北競王都忌憚的天下第一毒。

　　「哈，那不負責任的推論，你其他被對付過的師叔，可能也有一定程度的陰影麵積。這種堪稱意識形態殺傷強大的武器，要小心投放啊。」

　　俏如來也想起懸崖上師叔們對钜子舌的反應，輕笑起來「這可不是建議俏如來謹慎使用的語氣。」

　　「當然…是請你務必不留餘力啊！」斬釘截鐵道，對視一眼，兩人笑了起來。

　　「終於笑了。」雲仔望著俏如來，眼裡是一片和緩的金色「好好休息吧，金剛尊被救下來，軍師等人也已經沒事，不要讓自己太累了。」

　　看著藥師淺褐色的背影，髮間垂落的巾帶隨風飄盪，俏如來內心淌過一股暖流，在林間陽光細碎的灑落中坐下閉目養神，享受難得寧靜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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