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谁的面子都不给
房玄龄看着面前的两本账册,这是刚刚司农卿送来的,有关于东市这半年来的税收,相差了整整一百多贯,这还只是半年的。
而这东市的市令官,在这个位置上,可是已经待了好些年了,按照这半年的情形来看,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房玄龄想到这里时,便不由微笑着合上了账册,这种情况,就可以直接拘人了,刚好户部最近缺钱的很,这也算是一笔意外收获吧!
“看来陛下的眼光还是很准!”将人派出去后拘人后,房玄龄不由的感叹起来,虽然,这种情况让他有些尴尬。
毕竟,他在这位置上,已经做了半年了,而徐毅一上来,就揪出了这样的事情,可在房玄龄看来,这不正显得陛下眼光独特嘛!
这么想的时候,房玄龄便觉得,应该去司农卿那里转转了,反正左右也是无事,刚好徐毅来的时候,他也没去司农卿看看,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顺便去鼓励鼓励也是好的。
可惜,这想法才刚刚产生,便见得仓部的一名属下,黑着脸推门进来,冲着他微微一躬身,便抱怨说司农卿不肯借人。
刚刚派出去拘捕东市令官,还需要司农卿派人协助,东市那边可还有几年的账目没清,这事儿必须得司农卿的人协助。
可现在房玄龄一听这话,不由的愣了一下,纳闷的望着面前的属下问道:“你没说,这是房某的意思吗?”
“说了的啊!”听到房玄龄这话,面前的属下表情更是郁闷,期期艾艾的在哪里半天,这才不情不愿的道:“徐中…中丞大人说,他们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根本没多余的人手用!”
“还在忙什么?”这话听的让房玄龄的眼皮,禁不住使劲的一跳,刚刚不是才查完东市的账册嘛,这会儿难不成,又盯上那里了?
“是咱们仓部的账目!”说这话时的家伙,一脸难以说清的郁闷,他们仓部本来就跟司农卿,算得上是同气连枝,刚刚查完东市的账目,这不还得靠他们仓部去逮人。
可谁知道,他们这边正张罗着去逮人,司农卿这边,就将火把插到了他们屁股底下,这是准备要拿他们动刀了啊!
“胡闹,简直是胡闹!”房玄龄听着面前下属的话,整个人硬是在哪里愣了好久,这才反应了过来,双目中顿时现出一丝怒意,气的一拍案几吼道。
刚刚东市的事,就让他这个户部尚书,脸上本就有些尴尬,如果这还能说是陛下眼光独到,那现在徐毅将矛头对准仓部的自己人,简直就是在打他房玄龄的脸了。
这事儿绝不可能发生,房玄龄一想到这里,随即,便带着人火急火燎的出了门,直奔司农卿的小院,不趁着徐毅还没弄出事之前阻止,他房玄龄的脸面,怕是都要被抽烂了。
“煞星!”在进入司农卿小院的时候,看到几名仓部的下属,在院子外面难看的表情,房玄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嘀咕了一句。
“尚书大人怎地有空来了?”正在屋子里,喝着茶画着表格的徐毅,乍一回头,看到进门的房玄龄,顿时微微一愣,旋即放下手上的茶碗,赶紧招呼着老房坐下。
屋子里原本正在统计账目的几人,看到黑着脸色的房玄龄,似乎早就料到了似的,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眨眼间,便溜得没了影踪。
“房某听说,你在查仓部的账目?”
黑着脸色坐下来,房玄龄的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眼案几上摊开的账簿,上面却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仓部这半年来的账目,脸色顿时更加有些难看起来
“是啊!”徐毅听到这话,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冲着房玄龄感叹道:“这一大堆的账目呢,也不知啥时候才能查完?”
牛头不对马嘴,房玄龄听着徐毅的这话,忍不住轻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火气,望着徐毅问道:“仓部是怎么得罪你了吗?”
“尚书这话啥意思?”徐毅装傻的工夫也是一流,听到房玄龄的这话,整个人先是禁不住一愣,而后,一脸不解的望着房玄龄道:“这查账统计的差事,本就是我司农卿分内之事,怎么就在尚书大人这里,变成了公报私仇了?”
“好好好,房某收回这话!”房玄龄使劲压抑着怒火,冲着徐毅摆了摆手,语气稍稍放缓了些,说道:“那就算是你们分内之事,也不能将矛头对准仓部吧,算起来,仓部跟你们也算是同气连枝的同僚,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瞧咱们户部?”
同气连枝的同僚,这话听的徐毅心里忍不住冷笑,奶奶的,他可是还没忘记,昨儿他去仓部借个破水桶时,被那帮人嘲讽的画面。
再者说了,仓部这些年,随着户部到处吃人喝人的,什么时候想起过司农卿这里了,远的暂且不说了,单说东市那边吧!
那陈德海这些年,在东市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做假账,这里面就没有他仓部的人撑腰,只怕是吃了不少人家的好处吧!
这里面,可有想起司农卿来了?
现在被盯上了,觉得难以脱身了,就开始拿同僚来说事了,奶奶的,早干嘛去了,但凡先前态度好一点,小爷也就不会拿你们开刀了!
当然了,这话也只是徐毅心里说说,表面上,总还是一副刚正不阿,大义灭亲的模样,冲着房玄龄,义正言辞的道。
“尚书大人这话可就错了,正因为是同僚,才要做个榜样出来的,不然,回头人家又说咱徇私舞弊不是?”
“你还打算查那里?”
徐毅的这话落下,就见得房玄龄的脸色,当即便惊讶的有些夸张起来,他总算是听出来了,这徐毅绝不是随便闹闹就善罢甘休的,这是准备要捅个天大的窟窿啊!
“要查的太多了!”徐毅听到房玄龄的这话,禁不住微微叹口气,随手指了指,房间里堆积成山的竹简,道:“这都是历年各部的账目,下官觉得都有问题!”
房玄龄的目光,便不由得随着徐毅的手指,望了一眼屋内的竹简,的确如徐毅所说,这些竹简都是各部送来的账目。
但随即听到徐毅说,这些账目都有问题时,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的望着徐毅问道:“你这是准备把人全得罪完了呀!”
就像徐毅之前说的,这世上绝没有无欲无求的人,十个人都会有欲求,在房玄龄心里,也是极为赞同这话,所以,他也认为这些各部的账目,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但这不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嘛,只要无伤大雅,账目上稍稍做点手脚,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过得体面一点,大家平日里,睁只眼闭只眼的,谁还会真的去较真呢!
可现在,徐毅却非要打破这个平衡,非得把这层遮羞布给掀了,房玄龄就觉得,徐毅有些愣头青了,真要掀了这层遮羞布,那就是无疑得罪了所有人。
偏偏徐毅又是他下面的人,这要是真把这层遮羞布掀了,徐毅得罪人是肯定的,可他房玄龄也得跟着受牵连,光是想想后果,就让房玄龄有点心惊胆颤的。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啊!”房玄龄突然间,都有点不关心仓部的事了,徐毅愿意查那就去查,跟得罪满朝文武相比,丢脸这种事,更容易让他接受。
房玄龄甚至都想好了,以后要是真有人嘲笑户部的人,那他就可以轻松拿徐毅刚刚的话来应付了,大义灭亲,不徇私舞弊之类的,谁还能再嘲笑他?
“尚书大人说的是!”徐毅难得的没有反驳房玄龄的话,闻言后,竟然还十分受教的点头附和着,可没等房玄龄回过神来,却又话锋一转,望着房玄龄道:“不过,尚书大人也看到了,下官这司农卿这里,人手有点不够,能不能再派几个人?”
“不急不急!”房玄龄的心里,巴不得司农卿的人,明儿集体告假才好,一听徐毅还说派人的话,立刻便摆摆手道:“司农卿这里乃户部机要重地,所选之人,必要慎之又慎的!”
“好吧!”徐毅听到房玄龄的这话,顿时有些失望的挠挠头,表情忽然有些为难的望着房玄龄问道:“那尚书大人跟司农卿借人的事,下官实在是没办法了!”
好小子,敢情在这里等着房某呢!
徐毅这话一出,房玄龄那还有听不明白的,当下便是打了声哈哈,冲着徐毅心照不宣的笑笑,便起身离开了屋子,自始至终,都没在提仓部查账的事。
从司农卿小院出来的时候,几个仓部的下属,还一脸希冀的守在门口,看到房玄龄出来,顿时一个个迎了上来。
他们是拿徐毅没办法的,可这不代表,他们的尚书大人也没办法,可事情却偏偏就是事与愿违。
几个人满怀希望的迎上前去,得到的却是房玄龄一张难看到极致的表情,看到尚书大人的这幅表情,几个人的心当时便沉了下去。
完蛋了,这徐毅竟然连尚书大人的面子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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